不知不觉,两人来到第一百货商店。魏思林买了一斤青茶沫子,又买了一条南京烟。
“你想吃什么?话梅?”
她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买。”
“你客气什么?我请客。”说着,魏思林要了两包话梅递给她。
她接过话梅,脸颊顿时浮现出羞赧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正在这节骨眼儿,一位中年男子迎面走过来,他一边走路,一边呆望,一头撞在她身上。她“哎哟”一声,差点儿被撞倒在地,要不是魏思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还不知撞成什么样子。
中年男子一声没吭,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走路怎么走得?撞了人连声招呼不打一个?”魏思林气愤地问道。
“谁撞你那?”
“你!你撞人还强词夺理。你讲不讲道理?”魏思林大声呵斥道。
“你说我撞人我就撞人那?我撞到哪儿那?真有意思,吃饱饭没事干,不闲撑的慌。”
“你说什么?你撞了人还有理啊!我就不兴这个邪。”说着,魏思林转身,猛然将身体转过来用肩膀撞击那人,中年人跌跌撞撞地被撞出老远。魏思林忙打了一个手势:“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人傻愣一旁,一句话说不出口。他怎么也没料到魏思林会用这一招惩罚他——撞了他,向他道个歉,他还能说什么?不能说你撞了人家就正确,人家撞你就是耍无赖。虽说这种行为是无赖之举,但无赖之举对待无赖之方法也是一种高招,让你没得理说。再说那中年人打个头,到年岁都不占优势,真正冲突起来吃亏的恐怕是他而不是魏思林。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魏思林搀扶她离开第一百货商店。
刚才那一下撞得着实不轻,那人的身体直接撞击了她丰满的乳房。钻心的疼痛煎熬着她。她既不能直接揉搓那里,又不能表示被撞到了乳房,只能双手抱胸弯曲身子蹲在地上。
“要紧不要紧啊?”魏思林关心地问道。
她苦痛般地摇摇头。这时刻她只想找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揉搓一下那被撞伤的乳房,让血液循环流动。她来到黑暗处,假装吐痰,用手轻轻揉搓了一下乳房。她不揉搓还好,这么揉搓,乳房反而像针刺般的疼痛。
魏思林搀扶她一直走回清目路28号。
今晚到好,院门口没见一个人影儿。这就奇怪了?以往,7点钟一过,人们就陆续来到这里,现在都快8点了,没见一个人影儿……
“你歇一会儿。”魏思林指着沙发说:“我这儿有跌打损伤药,你把它抹在伤口上。”他将药水递给她,然后带上房门走出去。
她解开外衣纽扣,将羊毛衫和内衣掀起,胸罩朝上拔了拔,露出一对雪白高耸的乳房。左乳房被撞击的青紫色一块,蛮吓人的。瞧着被撞伤的乳房,她苦痛般地落下了眼泪。她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打击,哪怕一次,也不会这样流眼泪。她轻声抽噎了两下,把药水涂抹在伤口处,火辣辣的。忽然,她感到天昏地旋,两眼发黑。她控制不住自己,身躯瘫软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用手指轻拍她的脸颊,呼唤她的名子,好像是魏思林。她眼睛睁不开,身躯疲软,头脑不做主。后来有人挪动她的身体,把她放在床上,并将羊毛衫朝下拉了拉,外衣纽扣被扣上。过了不一会儿,她被人背起,一路颠簸来到一所医院。……忽然,不知什么东西抚摸她的乳房,好像是人的手指。她极力护住乳房,可是手臂抬不起来,身躯动荡不了。大约5分钟,乳房被阴凉的东西粘贴,火辣辣的。
待她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膀臂上挂着药水。魏思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小说。
“你醒啦?好些了吗?”
她微微一笑,羞赧的不能自持。苍白色的面颊由于羞涩顿时呈露出浅浅的容光,给这副容貌增添了多少妩媚。
“这是什么地方?”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清目路卫生院。”
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凝神般地望着魏思林,心中激荡着一种渴望,她是属于他的!这是上天的安排。
她想和他说话,却被魏思林阻止了。魏思林让她尽量少说话,有话他来说:“我说话,如果感兴趣的话就点头,不感兴趣就摇头。”她点点头。他问她:“困不困?想不想睡觉?伤口痛不痛……”她摇摇头。他又问她:“想不想听故事?”她欣然地点点头。
魏思林轻轻咳嗽了一声:“十年前,文化系统新调来一位局长,是一名军人。有天他来乐团视察工作,全团集合在排练场欢迎新局长指导训话。新局长望着参差不齐的演奏员,问团领导,你们招生为何不按规则招生,你看,高的高,矮的矮……那边一个人比我还高出一头。人家歌舞团,个个身材均等,个头一般高。团长连忙贴住局长的耳朵说,乐团是搞乐器的,坐着演奏。至于个头……不对。新局长猛然打断团长的话说道,难道搞乐器的就特殊化吗?不讲规则?你们做领导的应该好好反省反省。后来大家演奏了一段舞剧‘红色娘子军’前奏曲让新局长鉴赏。新局长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说,大家演奏的不错,特别拉琴的挺卖力。不过,我要提一点意见。你们吹喇叭的有点儿不像话,你们想吹就吹,不想吹就不吹……还有那个敲军鼓的,我看你只敲了一下,一直坐在那里是不是不欢迎我啊!一席话把大伙儿全给逗乐了。”
后来,魏思林又说了一个笑话。
“有一次,某街道召开居民骨干大会,动员大家响应政府号召,深挖洞,广积粮。有一位女同志没文化,平时也不听广播,更没听清楚意思。她发言:我有意见。我们应该响应政府号召,深挖洞……这深挖洞为何要光脊梁?不光脊梁就不能深挖洞那?男同志深挖洞可以光脊梁,我们女同志怎么光脊梁深挖洞啊?这不羞死人了。大伙儿听后大笑不止,她却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她将‘广积粮’听成了‘光脊梁’。她啼笑皆非。”
第五部第七十四章
她一晚上没回家,待注射完药水,已经凌晨时分。魏思林一直陪伴她,并且说了许多故事给她听。离开医院他要送她回家,她却执意不肯回去,非要去清目路28号,魏思林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其实,她不愿意回去是因为身体虚弱,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没人搀扶,走不了多远,一定会栽跟头。即使魏思林送她回家,总不能送到半路——半途而废吧?假如送到家门口被爸爸妈妈看见了怎么办?现在已经深更半夜,不如待到明天早晨回去。再说医生开了两天病假,还有病历和购药发票,不全是证据吗!如果爸爸妈妈不相信来医院调查一番,医生也会出来作证,说明此事。病历上并没有注明什么时间离开的医院。刚才注射完药水,医生还叫她躺一会儿。嘱咐她,明天早晨8点之前离开医院就行了。
魏思林终于妥协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执意不肯回家魏思林非常的恼火,然而又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
回到清目路28号已经凌晨2点。好在这里距离医院不远,约200米,走路3分钟。
魏思林把大床铺好,让她躺下。她说不必这样,自己在沙发上靠一靠就行了。他缄口不说,硬是把她扶上床,把被子展开盖在她身上。她感激万分,情不自禁落下了眼泪。
“你怎么那?那儿不舒服?”魏思林慌忙问道。
她摇摇头:“你对我太好了,我真过意不去。我应该谢谢你。”
魏思林笑了笑说:“你是我的师妹,我是你的师兄,师妹生病,做师兄的照顾师妹是理所应当的,这是我的职责,救死扶伤吗。你说是不是啊?”他好像什么事情没发生过似的那样坦然自若。
她嫣然一笑,脸颊顿时泛起红晕。她凝神似的看他,心却“怦怦怦”跳个不停,好像在催促什么?
大约5分钟,她终于鼓足勇气,问道:“以后,你会不会教我弹琴?”
魏思林迟疑了一下,很快醒悟过来,含糊其词地说道:“你安心养病吧,不要想那么多。以后说不定……可能会,可能不会。”
“我们能否交个朋友?”
“交朋友?男女之间怎么交朋友?”魏思林摇摇头说:“你知道什么叫做朋友?”
她点点头,慌忙又摇摇头。
“朋友不止是嘴上说说玩玩,而是有福同享,有难共担,要有一种献身精神,不谋私利,大公无私。朋友之交只限于男性与男性,女性与女性……男女之间怎么能交朋友呢!”
“朋友之交不应该仅限于同性,异性也有友谊啊?也可以交朋友吗?”
“你说的那是友谊。就像你我之间,我对你,你对我是一种诚挚的友谊,这友谊并不是同性与同性之间那种同甘苦共患难所产生的兄弟般的情义,这种友谊才叫做朋友。而异性之间只有情,没有义。”
“你为何不能试一试?拿我当作你的好朋友,一个同甘苦共患难的好朋友。”
“这怎么可能呢!男人和男人能做同样的事,男人与女人能做同样的事情吗?我指的是某一方面。就拿我们俩来说,了解我们的人不会说什么,不了解我们的人会怎样想呢?清清白白能说成乌七八糟。”
“为什么这么说?”
“我打个比方,两个人同去办事,回家晚了,做父母的肯定会问,为何这么晚才来家?干什么去了?和谁在一起?同性之间很好说话,和朋友办事回来晚了。父母如果不相信,一问,是那么个理儿也就无话可说了。要是异性那麻烦事就大了,你如何向父母做解释?你能说和某个男朋友办事回来晚了。谁会相信?即使你说得一清二白也不会有人相信?你说这男女之间能干同样的事情吗?”
“你能不能说具体一些?”
他摇摇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你结婚后能像这样躺在这里吗?”
“当然能那。我病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男女之间如果真能交朋友,我看,他们不是谈情说爱就是苟合。”
“你为何要朝那方面去想呢?”
“不是我朝那方面去想,这是世俗,谁也改变不了。”
她发觉魏思林的的确确像汤玉安说的那样固执,一种想法只要形成初衷就很难改变,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