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兴雄翕动了一下嘴唇。他知道再问下去简直是自讨没趣。
“时间不早啦,我还得去一趟夏健荣家。”他起身。
望着远去的魏思林,许兴雄和小闵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既对他的敬爱,又对他的怜悯,当这两种感受合为一体时,两人心头一揪,顿时涌现出一股酸痛感,像是被人用针轻轻刺了一下心房。
从许兴雄家里出来已经8点30分。
街上灯火辉煌,人群往来,十分的热闹;汽车喇叭声,工厂机器轰鸣声,建筑工地打桩声和人的叫卖声融合一起,喧闹杂乱,与宁静的普陀山简直是天渊之别。这时候,魏思林到留念起普陀山,那短暂、美好的一星期,像梦,像诗,更像一部电视剧明明白白地展现在眼前。欢腾的海水掀起波涛冲击沙滩,冲击他和柳娴;他俩相互拥抱亲吻,令人难以忘怀。他沉陷在这幸福和美好之中,以至过了夏健荣家也没觉察出来。他一直骑啊,骑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整个车身“嘎吱嘎吱”的。忽然,车到了一个三叉路口,他恍惚过来,停下车,前后顾盼,他发现已骑过头50米。他急忙掉转车头往回骑。
夏健荣家房门紧闭,窗户黑漆漆的,无人在家。他等了约10分钟没见人影儿,扫兴地离去。
他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嘴里哼着小曲。他有一个习惯,情绪好时或者情绪坏时,喜欢骑车哼曲子。情绪好时唱出来的旋律美好而富有诗意;情绪坏时哼出来的曲调低沉而伤感;在他创作的许多乐曲中,有一半就是这样即兴创作的。他的大脑就像一部电脑,能够把哼唧的曲调完整的记录下来并储存在里面,日后创作时再从里面调出来。他就这么一边哼着曲子一边骑着车子,不知不觉回到了瑞熙新村。过了小桥,他下了车。
“魏老师,您好!你回来了?”婉琼蓦地冒出来,亭亭玉立在离桥不远的水池旁。
“您好!”魏思林愣了一下神,语气生硬。
“玩得开心吗?”她想和他亲近一些。
“还好。”他却不卑不亢。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
“我回去了。”语音显得很冷淡。
“我什么时间上课?”
“上课……”魏思林紧缩双眉,沉默不语。
这一刹那间,婉琼恍惚觉得他好像一下子健忘了,对她陌生,冷淡了。
下班回家,她路过楼下瞧见柳娴家灯亮了,她的心激动地跳个不啻。她猜想魏思林一定回来了。她下决心在楼下等他,尽快与魏思林见上一面,谈谈彼此的感受。魏思林终于回来了。
“以后再说吧!”他搪塞她。
“又是以后……我不明白?”她噘着嘴唇,一脸苦恼的样子。
“你不明白也得明白。”魏思林有些恼火不堪。
婉琼惊恐万分!她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情?她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魏思林而不是现在的魏思林。他傲慢、固执的神态让她不寒而栗。
“噢,对不起!”语气缓和了一些。
“老师,你好像变了……”她杌陧地望着他,心里不明白:他去了一趟“普陀山”竟变成这副模样儿。
“我看不是挺好吗。”魏思林目视——这带有野性、洒脱的女子。
“我看不好!你不觉得对我冷淡?好像尽量回避我?”
“是吗?我到没觉得,你多心了吧?”魏思林说。
“老师,我知道你深爱着柳娴,然而我并没妨碍你们,如果你觉得我做你的学生会给你们的事儿带来麻烦的话,希望你说一声,我会自动离开。这也是我一点小小的请求。”
魏思林冷笑了一下。他既没否定,也没肯定,只是缄默。
“以前,我不知道你和柳娴的关系,冒昧的做出一些轻率的举动和自作多情的事,请你原谅!原谅我懵懂无知。”她虔诚地凝注着魏思林:“但我尊敬你,对你的爱慕之情是不会变的。请不用担心,这是我自个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只是想讨回一个明白,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魏思林没做声,而是徘徊、沉思。
婉琼目不转睛地看他,期待他的回答或解释自己应该明了的事理。
“你不明白,不知道吗?”魏思林终于表露出一种让她十分担忧的语气和神色。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婉琼的表情虽然不十分的困惑,但是却疑虑重重。她苦苦思索的问题刚才已阐述,可他还是那样的含糊其词,不明确地向她阐明。有一点她还不能够肯定,是否是柳娴的缘故?柳娴不会因为魏思林是她的老师而叫他中断与她的师生关系吧?这样做未免太愚蠢了。今天她可以让魏思林断绝与她的师生之情,总不可能让他断绝同所有异性之间的关系吧!她想柳娴不会这么做,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人。
明白?我明白什么?不能说我不顾及别人的死活,不顾及别人的痛苦向他表白,献出自己的情感或肉体吧?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你也不再是我的学生。”
“为什么?”婉琼脸色苍白,浑身颤栗,就像腊月里穿着一件棉袄被人当头浇了一身凉水那样的痛苦和惊颤,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恐怕连话都说不出口来,然而她毕竟说出了一个“为什么?”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可以说明她不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一个不问明事理决不善罢甘休的强女子。
“为什么?你应该问问你的父亲。”魏思林原不想说穿此事,但她总是逼迫他,如果不告诉她,她定会问个不迭。
“问我父亲……”婉琼瞪着一双眼睛望着魏思林,脸上表情茫然迟钝。
“你父亲找过我,要求断绝这是非不明的师生关系……”魏思林终于把她父亲找他的经过和谈话内容一一说了出来。
婉琼心里很快燃起一团怒火,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你父亲是一番好意,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说三道四,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后面这番话是作为补充,因为前面魏思林并没把她父亲最苛刻的话说出来,他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理解告知婉琼,免得她一怒之下做出鲁莽的事情。
“那你意思呢?”
“我能说什么?我总不能让人指着鼻子骂吧?”
婉琼竖立那儿,不知所措。不管怎样,她知道了原因所在,异常地气愤。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悲,父亲太可恶了,是非不清,颠倒黑白,一切都疯了。她要责问父亲,为何这样做?目的是什么?虽然她默默地爱恋魏思林,但这只不过是一种依恋。她知道魏思林不会与她相恋,更不会和她结婚。这一点爸爸知道!婉丽不是告诉他了吗。这是姐姐亲口对她说的,说:“爸爸已经原谅了你,相信你不会和魏思林谈恋爱!以后不再过问此事。”可问题怎么突然又变卦了?是不是姐姐告诉爸爸说她还爱恋着魏思林?或者爸爸根本就不相信姐姐的话?总而言之,父亲这么做决不是善意!这不是把人逼上梁山吗?她愈想愈糊涂,愈想愈不明白。她下定决心,一定要问出个水落石出。
“我走了。”魏思林推车离去。
婉琼呆滞那里,心里火烧火燎的,血液发狂似的在血管里骚动,血管渐渐膨胀了,仿佛要爆裂;身躯在血液骚动下颤抖,像得了伤寒病。她站在池边足足待了好一会儿,两眼瞅着被星光映照的池水,寻觅什么?她不明白人世间为何这样的残酷、欺诈……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为她分担忧愁,解除心中的苦痛!谁呢?她想到了芮晓峰,惟有他才会解除她内心的忧伤和烦恼,因为他爱她!可是他在哪儿呢?她犹豫不觉。
第三部第四十八章
自打普陀山回来后,柳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时常笑容满面,心情惬意,全身心注满了青春的活力。同事们用惊奇的目光看她,有些人想探个究竟?却白费心机。大家猜测:“柳大夫一定遇到了什么喜事。”有人直截了当地说:“她可能找到了如意郎君。”不管人们怎样说,怎样猜测?她总是腼腆一笑,既不回答,又不肯定。
外出的前一天,魏思林在柳娴家待了一个下午。柳教授夫妻俩让魏思林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魏思林既没推辞,也没答应。临走时,他倒是给了柳娴深深地一吻!现在,柳娴急切地希望魏思林能够早点儿回来。她需要他,她离不开他,就像花儿离不开阳光那样的渴望他。
9点正,柳娴开始查房了。
“柳医生好!”“您好,柳大夫。”病人们亲切地称呼道。
病房里,男女病人都喜爱她。她为人和谐,热心,长得又漂亮,老人们把她当作自家闺女、媳妇;小伙子见到她就像见到梦中的情人,这个上来问问,那个过来瞧瞧,小病却变成了大病;该出院的却说自己病未痊愈,让她又气又恼!可又有什么法子?她是医生,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助人为乐。有时候她也挺高兴,病人们乐意听她的话,只要她在病区里病人变得乖巧多了,病房变得也干净起来,瓜皮果壳,也不随便乱扔了。她去普陀山的这些日子里,有些病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以为她调离了病区。当她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整个病区骚动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前来问候她,关心她,她激动的热泪盈眶。她知道大家需要她,更是爱护她。
“柳医生,谢谢你!”
“你明天就要出院了。”
姑娘深沉地点点头。
“你要想开一些,不要为他痛哭和悲伤。既然他负心于你,你为他流泪,为他去死,值得吗?你为鬼去哭泣还不如告别他。”
查完病房,她回到办公室。
“柳医生,你是不是谈对象那?”一位男医生调皮地问道。
“你问这干吗?”柳娴笑颜道。
“你如果谈对象,那可苦了我们了。”
“他爱上你啦。”另一位男医生解释道。
“别瞎说。柳医生还是个姑娘家你们就动起她的点子啦。”一位年岁较大些的女医生责备道。
柳娴“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容是那样的迷人。
“柳医生,你最好不要笑好吗?你笑我可受不了了。”
柳娴收敛笑容。
“柳医生,有人找你。”一位护士进来叫她。
柳娴心里一惊,心想:谁来找我呢?她走出办公室。原来是岑婉丽,她脸孔顿时张开了。
“是你……”
办公室里的人听说有人找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