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有此一问?”
“早先他曾向奴才询问现世是何时,以及他所在何处。”这样的问题让他感到很纳闷,这会才特意提出来。
听到居然有人这么问,赵元琮也颇感意外,“他如此询问?结果呢?”
“奴才尽管纳闷,还是据实以告,结果他的反应似乎大受打击。”
“有这等事?”他挑起眉。
“因为有些不寻常,所以奴才才想禀告王爷一声。”
的确是不寻常,总管离开后,赵元琮对雅言的身分更加存疑,尤其是“他”表现出来的种种言行举止,确实不同一般。
不过,赵元琮自然不知道,雅言之所以大受打击,发现自己并不是误闯古装片了,而是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
一整个上午待在练功房里,仍无法置信这摆在眼前的事实。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实在太扯了!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地方,本来她还期望从那个中年男人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但得到的回答却只让她更加困惑,因为她来到一个她完全不曾在书上读到过的朝代,整个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掉落到千百年前,甚至可能根本就是未知的时空,想回去二十一世纪又毫无头绪,雅言就觉得欲哭无泪。
她想起家中的爸妈和兄姊,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正为她的下落不明而担忧?想到这里,她心中更觉酸楚,即使平时总是埋怨他们,但毕竟是至亲,此刻她是多么想念他们呀!
然而没人晓得,因为时空错置的关系,在雅言离开二十一世纪的同时,关于她的一切已经消失在她父母兄姊,包括认识她的所有人的记忆里。
换言之,对他们来说,徐雅言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认知到自己独自一人掉落在不知哪个时空的古代里,雅言想着想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跟不安。
当赵元琮来到练功房时,看到的就是她一人拿着抹布背对门口,站在兵器架前发呆的样子。
“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的雅言心一惊,回过头来。
赵元琮也一愣,诧异于在对方脸上看见泪痕,一时心底不免有丝困惑。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小太监是真想家了还是在作戏?
看到一抹身影从门口进来,雅言直觉反应是立刻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不想让人察觉她心底的脆弱。
赵元琮自怔愣中回神。本以为这小太监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如今见他哭泣,倒是全然没了之前的目中无人。当下燃起一股好奇,他关怀地问:“在哭什么?”
“谁哭了?是眼睛里跑进沙子。”
以前看连续剧的时候,她总觉得这句台词很瞎,哭就哭,干么不承认?如今自己也脱口说出来,才终于明白这是个掩饰内心脆弱跟恐惧的好藉口。
见她又恢复了口无遮拦的态度,赵元琮微一蹙眉。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或许会以为方才对方眼中那一刹那的脆弱是他的错觉。
如果不是还对这人的身分存疑,他会承认他勇气可嘉,普天之下胆敢用这种态度对他的,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就连皇上也因为宠爱他而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六百多度的近视没有戴眼镜,虽不至于影响雅言的日常行动,但她对于赵元琮脸上的细微神情却无从察觉,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已沉下脸来。
就算对这小太监大胆的言行感到兴味,却不表示他会容忍对方的无礼,更何况自己此刻已表现不悦,他竟还没有半点畏惧?
因此,他故意说:“看来你是当真不怕死。”
她不明白他何以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
见雅言竟还直接追问,他再度佩服起这小太监的勇气,于是决定进一步试探,“明日卯时,你在此候着。”
“为什么?”讲话能不能别这么跳跃,有点逻辑行吗?她可是听得一头雾水。
还有,卯时是几点呀?
“到时你自会知道。”
见对方一脸呆愣,他不由得抿唇轻笑。撇开身分可疑不谈,他倒也不否认留这样一个奴才在身边,确实很新鲜。
由于北方天候寒冷,因此早起对习惯赖床的雅言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更别提是赵元琮规定卯时,她势必清晨五点之前就得醒来。
所以,当赵元琮跟徐年来到练功房时却不见她的身影,意外之余也随即唤人去查探。
从雅言被人从被窝里唤醒,再匆匆来到练功房,这一来一往已近两刻钟的时间过去,睡意正浓的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非要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就硬把她挖起来受罪?
赵元琮原以为会看到小太监一脸紧张心虚的神情,怎知竟在对方脸上捕捉到惺忪的睡意,遂不悦道:“你至今才起床?”从来没有人胆敢将他的命令视为无物。
“有什么事吗?”
“大胆!”对于雅言无礼的态度,徐年始终无法释怀,区区一名太监竟敢屡次放肆,对王爷不敬。
已经听烦这句话的雅言,忍不住问他:“你都不读书的吗?”
不单是徐年,就连赵元琮也是一愣,不能理解其言下之意。
“除了‘大胆’就没有别句话好说?”
“你……”
这颇有意思的问话让赵元琮不禁挑眉,尤其是看到向来一板一眼的徐年被这小太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更顺势软化了他原本也要恼火的情绪,转而将注意力放回唤雅言前来的目的。
“一旁先候着。”他打算伺机再试探对方。
以为他急着找自己是有什么要事,结果却只是叫她一旁带着,这家伙是耍她不成?
赵元琮吩咐完,便迳自开始与近侍练剑对打,不再理会她。
看两人在她面前舞刀弄剑起来,雅言简直不敢相信,这些疯子一大早把人挖起来,竟然只是要叫她到这里看他们练剑?她火气渐升,但尽管心里感到气恼,却也拿他们莫可奈何。
她不知道的是,赵元琮其实是想暗中观察她,伺机试探她是否当真不会武功。
虽然那夜这小太监看似脚程慢如牛步,但光这样仍不足以为证。
而对于一大早被从床上硬挖起来的雅言来说,比起看他们在面前打来打去,她更想去梦周公,没多久便任由睡意笼罩。
此时,赵元琮不经意回眸,竟看到小太监立在一旁睡着了,让他一时怔愣,也令徐年的剑差点伤到他。所幸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及时避开。
险些伤及主子,徐年亦是一惊,“爷!”他连忙收回剑,上前查探主子的情况。
“没事。”他毫不在意地说,目光不曾自雅言身上移开。
徐年不放心地要再追问,就注意到主子的注意力落在角落那头,跟着也才发现那个站着都能睡着的狗奴才!
顿时,他当真是忍无可忍,不单是因为对方不敬的行为,更因为自己才险些伤及主子的焦躁,使他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奴才!”
突然的吼声震醒了雅言,她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就看到两个原本在练剑的男人正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
她无辜的语气,听在徐年耳里令他怒气更炽。
倒是赵元琮,竟为此荒唐的情景眸底掠过一抹笑意。
徐年再也无法按捺脾气,主动向主子请示,“爷,让我教训他吧。”
雅言一诧,“我又怎么了?”不知这坏脾气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干么老是针对她?
赵元琮也觉得这奴才的确需要一点教训,更想藉机试探雅言功夫的虚实,便也没有反对。“把剑给他。”
“什么?”雅言一愣。
“爷?”徐年也没想到主子的决定,竟是要他和这太监比试。
“既然在一旁观看让你感到乏味,就由你亲自来陪本王练剑。”
“什么?”
雅言很惊愕,徐年则对主子的提议感到欣喜。这奴才终于惹恼了王爷,这下有好戏看喽!
接着,徐年将手上的剑掷向雅言,站在数公尺外的她见剑飞来,心头一惊,本能地就往旁边跳开,那把剑便砸在她的脚边,发出“吭”的一声响。
“你杀人啊?”惊吓到的雅言冲口怒斥他。
赵元琮跟徐年则压根不理她的反应。
“把剑捡起来。”赵元琮命令道。
雅言不是傻子,刚才看他们打来打去还能觉得有趣事不关己,可真要她下场对打,笨蛋也知道会死人的。
“不要。”
“住口!你敢抗命?”听到雅言大胆违逆,徐年又忍不住怒吼。
“哪有这样的?我是不会武功。”
对雅言的抗议,赵元琮态度存疑。“谙武与否,性命攸关之时自然分晓。”
雅言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就算要打,也应该等我练过,这样根本是胜之不武。”
就练武之人来说,“胜之不武”是莫大的指控,就连个性向来耿直的徐年一时也无话回她,因而转向主子。“爷……”
看出雅言执意不肯拾起剑来,赵元琮无从试探,可又不打算在这会便杀了这小太监,心念一转,就决定换个方式试对方。若他当真谙武,纵使可以隐瞒,迟早也必会露馅。
只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雅言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开始发毛,不知他又打算要干什么。
第三章
雅言简直不敢相信,那神经病居然这样对她——
让她在太阳底下顶着水桶站一整天,还不许她把水洒下来,否则就要她人头落地?
她气死了,可这下子也不敢再挑战“王爷”的权威,况且,听说这位九王爷是这个朝代的皇帝老儿最宠爱的么弟,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如果她还想要自己的小命,最好识时务一点。于是她拼了命地顶着那桶水,顶到她双腿发软,两手发酸,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以至于这会入夜之后,终于得以休息的她,整个人早无力到快要虚脱。
尽管此时王府里泰半的人都已准备就寝,她却因为太冤又太气,根本就睡不着。更别提身为现代人的她,才过晚上八点,离习惯的就寝时间还太早。
就算是打小不喜欢念书,父母再怎么疾言厉色责骂,雅言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自然难以释怀。
她哪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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