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现在被他从后方抱在怀里,右手使剑只会造成展昭的妨碍,他便将湛卢交到了左手,恰恰抵住了那三把剑的攻势。
即使他是这种尴尬的姿势,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仍是合作无间,时而一攻一守,时而合作快攻,时而互相维护,动作竟比刚才更加流畅。两人同进同退,使出的剑招交错默契,完美互补。
这哪里是打架,分明就是一场绮丽优美的舞步!
听到这边兵器交击声而赶来的丁家兄妹,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
丁月华咬了一下唇,跺脚,转身跑掉。
丁兆惠扑上来,拔剑就砍,也不知道是在砍敌人还是在砍展白二人。
“展昭你给我放开!打架还抱着个男人!你不嫌难看么!”
展昭引着他的剑刺中自己身边的敌人,淡淡笑道:“难看,你可以不看。”
丁兆惠气得眼前发花,真气一时不继,差点摔倒。
剩下的两个人发现自己毫无胜算,互相使了个眼色,耍个花招,转身就跑。
展昭正想去追,又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再看看丁兆惠一脸要吃了他的表情,心中暗叹,便停住了。
白玉堂发现展昭想追却又停住的动作,急得抓住他道:“展昭,你怎么不快点去追!那些人还未交手就知道我眼睛看不见,很可能和黄梁毒杀案有关啊!”
“不行。”展昭温和却坚决地拒绝,“现在张龙他们仍在找那孩子,府中只有少数人在保护,若这是个圈套的话,我再去追,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可能就危险了。”
他没有说的是,最危险的其实就是你这只爱管闲事又看不见的瞎老鼠了,我走掉,那不是让你送死么?
白玉堂气死了:“我不是说了我没事!你也看到刚才的情况了!我一对六,就算没有你加入,我仍是赢了他们吧!”
话是没错,但展昭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玉堂乖,今天不能追,我们先去看看包大人。”
白玉堂大怒:“乖什么乖!我不是小孩子了!”
展昭笑,对他来说,小了他两岁的白玉堂其实就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被完全忽略的丁兆惠跳脚:“你们放肆!放肆!居然在人前就打情骂俏起来!羞也不羞?”
展昭和白玉堂只当没听见。
这边鸡飞狗跳的热闹,谁也没发现身后的门开了,公孙策手拿一本书走了出来。
“要看包大人,我和你们一起去。”
展昭道:“公孙先生,刚才没有吓着您吧?”
公孙策微笑:“区区小事,还吓不到我的。”
白玉堂插嘴道:“若不是被吓到了,现在会要求和我们一同去看包大人?分明是怕了那些人去而复返!”
公孙先生儒雅的面孔上浮现出几根青筋。
“白玉堂,拔针的时候真的很痛吧,呵呵呵呵……”
……这是威胁!
但白玉堂还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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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丁兆惠一路上的目光刺杀和白玉堂的唇枪舌战下,几人经历了难言的煎熬,终于来到了包拯的书房门前。
包拯的房间里没有点灯,却能听到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公孙策先上前敲门道:“大人,学生和展护卫等有事相报,不知大人是否已经睡下?”
包拯在里面道:“还没有,各位请进。”
公孙策推门而入,展昭等人随后跟上。
包拯点亮了灯,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这位黑面青天的神情异常憔悴。
公孙策惊道:“大人,您怎么如此……难道您从昨日到现在都未曾休息?”
包拯苦笑:“有了这个,本府岂能睡得安稳?”
他双手托起一张轻薄的纸,展给大家看。
“黄梁县一案,即刻停止查探。钦此。”展昭轻轻地念出声来。
白玉堂勃然大怒:“这皇帝又犯病吗?这案子是又牵着他亲戚了还是怎么的!说不查就不查!那一家七口就全白死了?”
展赵慌忙按住了这只暴躁的老鼠,安慰道:“玉堂,你少安毋躁,说不定皇上是有别的考量……”
“有别的考量!那这张纸上还有没有写别的?嗯?”
展赵看一眼那张显得空落落的密旨,不管怎么看,只有那零零落落的一行字,让人想猜也无从猜起,不由无语。
包拯道:“本府一直就在猜这张密旨之后的意义,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今早上朝我有意暗示过皇上,希望他能详细示下,但皇上却故意躲避此话题,我刚开个头,便立刻将话题岔开,实在不明白皇上究竟意欲如何。”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丁兆惠一直盯着那张寒酸的纸片,忽然道:“包大人,那好像不是皇上的字迹?”
包拯道:“没错。本府也正在奇怪,既然皇上要发密旨,那便是不想让人知道,又怎会是别人字迹?但这玉玺却是千真万确,不会是他人假传圣旨,这实在令人费解。”
白玉堂道:“包大人,能否借那密旨给草民一观?”
丁兆惠发出“嗤”的一声冷笑,其他人也有些为难。现在白玉堂的眼睛变成这样,如何能“观”得了?可依他那骄傲的性子,直接在他面前提出,只会让老鼠恼羞成怒而已,到时候大家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展昭倒是面色如常,向包拯微一抱拳示意,便从他手中取过了密旨,放在白玉堂手中。
白玉堂用手摸上密旨表面,手指在墨迹和圣印上细细划过,然后又将纸帛放在鼻下闻了闻。
“奇怪,这不像是先写字后盖印的,倒像是先盖了印,之后才写上的字。”
“噢?”包拯即刻道,“展护卫,请将密旨再予本府看看!”
展昭又将密旨交还包拯,包拯和公孙策在灯下细细地研看许久,肯定了白玉堂的说法。
白玉堂道:“既如此,虽然不能证明皇上对此一无所知,却可以知道至少也是皇上非常亲近或信任之人所写,否则他断然不会如此放心,竟将盖了玉玺的空白旨意交予此人。”
众人皆同意他的说法。展昭正想问他刚才从那上面闻到了什么味道的时候,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张龙一头就冲了进来。
“包大人啊!找到了!我们总算找到了!”
马汉和赵虎随后追上他,使劲把他往外拖:“混蛋!怎么不通报就闯进来!”
张龙大呼:“放开我!让我禀报啊!先禀报完了再赶出去嘛!”
包拯失笑,道:“马汉,赵虎,放开他吧。”
马汉和赵虎讷讷地放开他,张龙还很不服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包拯道:“张龙,看你如此着急,定是那孩子找到了?”
张龙得意洋洋道:“没错!大人啊,我们今日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王朝领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从外面走进来,插嘴道:“快住口吧,让你分个几碗粥就得意成这个样子。”
被打断了邀功的张龙愤恨地望着他,拳头都攥起来了。
一看到那孩子,包拯不由面露喜色:“对!就是他!王朝,你们在何处找到他的?”
王朝微躬身答道:“虽然大人吩咐过,不要以此事去吵展大人和白义士,但今天展大人在门口堵住了我们四个,硬是要听,我们只得跟展大人说了。展大人令我们在乞儿聚集之处支锅熬粥,但凡有人来乞,即给他一碗,不过必须在粥铺附近吃完。
“果不其然,这孩子终是没忍住,以为把脸抹成这样,再趁上夜色我们便不认识了,结果一出现便被我们抓获,立刻送到大人这里来。”
包拯赞许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还有展护卫,原本不告诉你这件事,也只是怕你分心……”
展昭低头微笑道:“包大人不必解释,展昭和玉堂明白大人的心意。”
白玉堂心里嘀咕:“臭猫,看你说得多顺哪!你能代表得了我么?”但他在包拯面前也不敢放肆,便没有多说什么。
那孩子见屋里这么多人,早已怯了,现在见他们只在说其他的话,似乎没有理他,就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趁着王朝不注意,嗖地就想往外跑。
王朝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但那褴褛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他的拉扯,轻轻一拽就成了破布条。
那孩子也不管衣衫残破,只一径地往外跑,眼看就要跑到院中,忽然眼前一花,红色的影子从面前闪过,再回神时,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回去,落回王朝的手中。
王朝学乖了,不再抓他的衣服,而是扣住了他细瘦的小脖子,这回看他再怎么跑。
展赵缓步走回包拯书房,转身将门关上,落了门闩。
那孩子怯怯地看着一屋子的男人,小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各位大爷,小的只是个乞儿,啥也没干过,真的!各位大爷就行行好,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这孩子,果然是在外面浪荡惯了的,看起来怯,事实上却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转,即使面对的是包拯的威严,也不见丝毫恐惧。
包拯笑道:“你不用怕,本府让你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那孩子满脸的怯意非常自然地转成了傻笑:“啊?是要做学问哪?各位大人都是文曲星下凡的,小的一个字都不认识,哪里比得上大人哪……”
王朝手下稍微用力,本意只是让他安静点,但那孩子却夸张地大喊起来:“来人哪!杀人人啦!救命啊!开封府里的大人草菅人命啦!好疼啊!”
是否真是草菅人命暂且不论,他这一声实在是大,不仅展昭等人退了一步,连包拯也忍不住想往后躲。
马汉在那孩子头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主要目的不是在打,而是吓唬,所以下手并不重,那孩子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嚎得更厉害了。
白玉堂皱眉,拉着展昭的袖子让他靠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展昭会意,走到包拯身边又跟他低声说了几句,包拯忽然板起一张黑脸,威严地道:“这孩子乃是凶杀案的重要证人,然而却包庇罪犯,致使案情至今毫无进展,实在罪大恶极!展护卫,你和白义士送这孩子去大牢,严刑拷问!”
展昭低头应道:“遵命!属下和玉堂这就去办!”
王朝等人惊呼:“大人!这孩子—;—;”
包拯一甩手,道:“不必多言!展护卫,白义土,带他去吧。”
那孩子的脸霎时变得惨白。虽不再聒噪,却仍是一言不发。
展昭从王朝手中接过又瘦又小的孩子,一只手握着白玉堂的,毫不犹豫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