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沐风熟练移动着鼠标,笑道:“天才是不需要练习的。”
“吹牛!”卿苑嘴里反驳,可看着沐风不逊任何高手的步法攻击,又是钦佩又是纳闷。“你要成精了?第一次怎么可能打的这样好呢?”
“天才是……”
卿苑一下挤到他和计算机之间,截断了他的天才理论,“别冒充天才啦!老实交代,到底玩过没有?”
沐风得意非凡,偏过脑袋,继续对敌人发动猛攻。卿苑嘟起嘴巴,雨点似的亲吻洒在沐风脸上,“说不说?不说不给玩!”
啄到第N口,沐风混身发热,再无心游戏,扔了鼠标,和卿苑翻进旁边的大床。
年轻的恋人象两只湿透冻坏的小猫偎依在一起,贪婪寻觅着彼此的温暖,肆无忌惮的探索着青春奥秘。沐风对卿苑全身心的爱欲更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烧得真想什么都不顾,去突破最后的禁忌。
他终于克制了自己。爱,不仅是肉欲的激情,还包含了理智的尊重。他艰难停止了动作,而脑际,女孩每一寸柔美线条每一分滑嫩肌肤依然挥之不去,这让他炸开似的难受。
沐风猛的翻过身,把卿苑压到身下,声音嘶哑:“真想要你,等不及结婚那天了。”
炽热目光下,卿苑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流露出只有思考问题时才有的凝重神色。
沐风解嘲的笑了笑,慢慢离开那极至诱惑。
“别走,”卿苑似从沉思中惊醒,一下抓住沐风,“别走,我答应你。”
不期望的允诺成为梦幻般的现实,沐风顿时被幸福击中。强烈的冲动,合着美妙晕眩一波波猛烈冲击着神经。可是,他没有采取想象中的行动,抗拒着体内汹涌情潮,审视着卿苑美丽,却异常冷静的面容,疑虑丛生。“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卿苑聚精会神,一点点拽下爱人的短裤,仿佛正做着一件伟大严肃的工作。
“为什么今晚?”沐风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卿苑,为什么改变主意?你一直坚持等到新婚之夜啊。你知道,这事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愿;不想让你有丝毫勉强的感觉。”
“沐风,别说了,”卿苑胸口急剧起伏,极力掩饰着内心焦虑,“今晚就做我们的新婚之夜,好不好?”手从束缚中抽出,滑过沐风健美的身躯,“你不愿意吗?你不爱我吗?”
“宝贝儿,说这话该打屁股。”沐风用力抱住卿苑;“我能不愿意吗?第一次碰你,就千百次梦想这天了。”他叹口气,“可你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我……”
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哎,怎么说呢。我只希望你是真的愿意真的高兴。以后,无论何时回想起我们第一次体验,保留的都是一份最完美幸福的记忆,而不是现在折磨你的焦虑不安。”
卿苑深情的目光变的模糊复杂,留恋的扫过沐风,望着暮色中点点灯火,心底无声嘶喊: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
台阶一级级延入黑暗,似无穷尽。脚步声在湿粘沉滞的空气中漂浮回荡,仿佛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
九层。右转。再右转。
楼道狭窄深长。若有若无的光晕把坚实的水泥地板也抹上了几许空灵梦幻的味道。卿苑静立于那片神秘血迹上,心底触动让她俯下身,揭开门前脚垫。
臆想中的钥匙就躺在那儿。
门嘎吱一声打开,阴冷霉腐的气味扑面而来。清淡月光透过窗户,毫无阻拦照进屋内,映出白墙上怵目惊心的斑驳痕迹。
——血,大股,大块,重彩泼墨般点缀过死亡的恐怖痕迹。
家具电器已不知去向,地上狼籍摊撒着纸屑杂物。厚厚的灰尘纷纷从卿苑脚边扬起,打了个旋,重新落定。卧室的门半敞半开,露出一角镜子,泛射着渗透黑暗的微弱寒芒。
卿苑摸了过去。
梳妆镜毕呈眼前。鲜红的大字突兀占据了整个视野:死!
无数道清晰血线沿镜面巨大的惊叹号涔涔滴落,阑干交错,怵目惊心。卿苑猛的一震,瞬间感受到书写者那时那刻无与伦比的悔恨绝望。接着,她嗅到了死亡气息。
她活着,熟悉的死亡气息却如附骨之蛆包围吞噬着她。
卿苑浑身冰凉,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不期发现,血线之源,竟是双哀怨悲绝的眸子,正从镜里定定望向自己。卿苑魂飞魄散,飞快转过头。对面,一女子目光迷离,带着清风清水的寥落薄嗔俯视着她。她的长发瀑布似的倾泻腰间,几缕发丝被风吹散,若隐若现遮蔽了左边眉眼。
卿苑松了口气。
那不过是张艺术照片,放大了挂在墙上。
人死了,只剩下冰冷平板的图象,用黑白光影,展示着她曾经短暂绚美的青春。
夜风乍起,猛烈拍打着窗户。窗框发出一连串“喀啦啦”不堪重负的呻吟。
镜面上,有什么东西暗暗涌动。
闷雷横滚天际,一道闪电措不及防撕裂黑暗。刹那白昼中,卿苑清晰看见,镜面淋漓血痕似布满心脏的蜿蜒血管;被注入诡异魔力逐渐鼓胀复苏。
曾经干涸的血,从那双虚幻眼睛里汩汩流下。
流血的横波美目!
惊雷炸破沉寂。天宇震撼,暴雨倾盆。镜中影像也仿佛在狂风中飘摇不定,漆黑长发蓦的向后飞扬,一张充满憎恨,痛苦扭曲的苍白面孔直对卿苑。
卿苑骇然尖叫,逃返屋门,手臂却被无数根绳索牢牢卷住。卿苑用尽全力徒然挣扯着,才发现卷住手臂的,竟是大把大把乱发。
发丝越缠越紧,深深勒进肌肤,卿苑感到钻心的痛。意识慢慢游离出身体,依稀看到沐风悬浮于窗外夜空,口鼻鲜血长流,奄奄一息。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噩梦啊!卿苑把指甲狠狠插入大腿,疼痛却来自另一个自我。
火光、高温包围笼罩了全车,处处弥漫着焦臭味道。火苗舔舐着无可躲避的她,直到刺眼白光闪过,一切化为碎片烟云,不复存在。
卿苑泪流满面,绝望抽泣着。
“醒醒,宝贝儿,做噩梦了?”沐风的声音。
卿苑一头扑进沐风怀里,放声痛哭:“我们都死了,死的好惨啊……”
“都死了?”沐风拍拍卿苑后背,有些哭笑不得:“别怕,只是个梦而已。你再叫两声,我就真要给你吓死了。”
卿苑缓过神来,怔怔盯着自己的胳膊。胳膊压在床栏上,留下条深红的血印,很疼,很麻。
窗外,雨下的正大。
“但愿,只是个梦而已。”卿苑近乎呓语道:“陪我去看看那个女孩吧。”
第四章 同体
卿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来九楼看看。两人一路无语,走入楼道尽头。阴暗永远积聚在那个角落,哪怕清晨的阳光早已洒满天际。
“我们是撬门而入还是破门而入呢?”沐风不合时宜的想开个玩笑,下意识推了推门。谁知,门扉居然应手开启。
沐风惊愕的张大了嘴,“门,门打开了?!”
卿苑的目光落到门口的脚垫上,深思片刻,说道:“是的,昨夜我把它打开的。”
清冷的声音让沐风浑身僵硬,她在说梦话吗?
卿苑无视沐风骇异的目光,径直来到卧室。所有布置陈设恍然重现,连镜中人像都带着相同的诡异,凝望着她。雨过天晴,白云浮幻。不时从云缝漏出的丝丝光线映照其上,与人一种滟滟流转的感觉。
那实是双很美的眼睛。
卿苑不知哪来的冲动,手指轻轻抚过它完美的轮廓;喃喃自语:你这样年轻美丽,为什么要死?你召唤我来,只想让我知道你心里好苦好恨吗?你到底恨谁呢?
刺痛。
卿苑猛地收回手,陈旧的血痕又多了道新鲜的红。
染血的玻璃碎片哗啦散落到地上。曾经完整的镜面沿血痕块块龟裂,仿佛那血从它背后侵蚀渗出。卿苑盯着手指上的殷红,苦笑道:难道你恨我吗?
“呼啦。”
又是一声响动,窗户被晨风冲开,镜中影像霎时消失。墙上的照片,尤似落花坠楼人,飘飘荡荡,倾塌卿苑脚边。
沐风只觉一股凉气顺着脊背直冲后脑,搂紧卿苑道:“我们走吧。已经飞沙走石了,女鬼现身的前兆啊。”
卿苑面无表情,忽然甩脱沐风的臂膀,解开梳得高高的马尾辫。长发披散一肩,遮住半边眉眼。望着镜子缓缓问道:“我美吗?”
“喂,你鬼上身呀?”沐风环顾满屋血腥,汗毛根根倒竖:“你怎么都美,就是装鬼不美!”
卿苑漆黑的眸子蓦然翻了上去,泛着幽蓝的眼白紧盯沐风,“你胡说!我不美吗?我做鬼不美了吗?”卿苑双手抓向沐风,“你仔细看看,来呀,别跑,靠近些看,我的眼睛不美吗?”
沐风情不自禁又退一步,颤声道,“玩笑开大了啊。小猪蛛别闹了,我交枪我投降还不成?”
卿苑收回双手,带着血迹的手指放进嘴里,慢慢舔舐,面庞逐渐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鬼,不开玩笑的。”
“晕,都自称鬼魂了!”沐风绝望叫道:“算你狠,要闹回家闹好不好,这屋可真死过人啊!”
“鬼,不开玩笑的。”卿苑机械重复着,依旧滴血的手指从嘴里抽出,轻轻滑过唇际,好似补妆女子,随意给自己涂抹层艳红唇膏,“这个身体,已不属于你爱的人。昨夜我召唤了她,或许是她召唤了我。因为我们心灵相通,或迟或早,终将交汇于阴阳之限。血液融溶一刻,就是我重生之时。”卿苑步步逼近,“你别怕,同样的身体,你可以象爱她一样爱我。抱我,冷得太久,我太需要活人的温度。”
“你到底是谁?”
“鬼魂。”
“你是肖怀丹,这里自杀的女孩?”
“是,我是恨死怨死想爱难爱的孤魂野鬼。”卿苑扑过去,一把抓牢说话的沐风,咬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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