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警卫室访客簿上登记了名字,梁晶晶搭上豪华电梯来到八楼,停在华丽的雕花大门前,她伸出因兴奋而颤抖不已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按下了门铃。
「大清早的……谁啊……」大门打开,出现一个裹着睡袍的女人,一头大波浪的鬈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她咕哝的问:「小姐,你找谁?」
梁晶晶瞪着眼前的女人半晌,才呆呆的说:「对不起……我按错门铃了。」她低下头看看手中的地址,抬起头,和门牌上的号码一模一样。
「佩玲,是谁啊?」门内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有往门口移动的趋势。
梁晶晶很想逃跑,可是太迟了,他已经探出头来,看见她了。
「别管她,是按错门铃的。」那个叫佩玲的女人推推僵立在门口的罗逸展,示意他关上房门。
「晶晶……你怎幺来了?」罗逸展推开佩玲的手,对着梁晶晶惊愕的问。
梁晶晶还找不出话来回答,佩玲就窜到她面前,挡在罗逸展和她之间。
「原来是逸展的朋友,那就没按错钤啦!你好,我是罗太太,幸会幸会。」她边说边将一只涂满蔻丹的手伸到梁晶晶面前。
「你好……我是梁晶晶……」梁晶晶回握了佩玲的手,然后将手缩回自己身侧,紧紧抓着肩上的背带,「我……」能言善道的她,突然不知怎幺解释自己大清早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梁小姐看起来好象很累,」佩玲虚伪的说:「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喝杯热牛奶?」
梁晶晶睁着木然的眼,无力的说:「不……不用了,我要走了……」
佩玲看起来似乎还想说些什幺,罗逸展却突然凶恶的吼道:「够了!你先进屋去,我有事要跟梁小姐谈。」
佩玲杏眼圆睁,同样凶巴巴的说:「有什幺话是我不能听的,好歹我也是正牌的罗太太。」
罗逸展瞪了她一眼,对着梁晶晶歉然的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梁晶晶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夫妻不吵架就不叫夫妻了。」她看见佩玲始终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瞪着她,于是客套的说:「你的太太很漂亮。」撇开盛气凌人的态度不说,罗太太确实是个标准的大美人,这一点是她不能否认的。
佩玲听见梁晶晶的赞美,只是闷哼了一声,彷佛表示着:这还用你说?
沉默许久,罗逸展才开口:「找我有事?」
「现在没事了。」那些在心中酝酿了一个晚上的话,已经没有必要说出口。是她多虑了,他说的人生已经结束,指的不过是他和她之间。她无意识的看看表,接着说:「不打扰你们,我走了。」
罗逸展看着梁晶晶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从八、七、六……最后走到一,才如梦初醒般揪着妻子的手臂回到室内,暴躁的大吼:「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就给我收拾行李回乡下去!」
「我不要!」佩玲不甘示弱的说:「我才不会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就是她吧?她就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女人,她就是让你结婚十二年却始终不肯碰我一下的原因,她就是让你必须要逃到美国去的女人?」
「你不要无理取闹。」罗逸展把她甩在沙发上,离得她远远的,如避毒蛇猛兽一般。
「我无理取闹?你还敢说我无理取闹,那个狐狸精都找上门来了!」佩玲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听来如鬼魅魍魉。
「你有胆子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罗逸展压低声量,阴沉沉的说:「你早就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你明知我从没有爱过你,即使天底下只剩你一个女人,我也绝不会跟你上床。你嫁给我的那一天就该知道,你这辈子只会拥有一个有名无实的老公。」
「你……罗逸展,我会让你后悔说过这些话,我会让你后悔的……」佩玲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这句话。
罗逸展摇摇头,沉痛的说:「我不会收回这些话,更不会后悔说出这些话。我最大的后悔是在十二年前娶了你,我还后悔昨天为什幺要让你进我的门,为什幺要让你住进我的公寓里。我这辈子所犯的最大过错就是认识你,而且如果你在中午之前不离开这里的话,我会把你以及你所有的行李一起丢出去。」
「你敢?我要告诉爸爸!」佩玲使出撒手锏,她抓准了罗逸展孝顺的弱点,当年她就是凭着这一点顺利登上罗太太的宝座。
「请便。」罗逸展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忍了十二年,逃了十二年,为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把自己变成一个漂泊的浪子,他受够了。
「逸展……不要赶我走。」佩玲硬的不成来软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着。
「我并没有赶你走,你仍然是罗太太,」罗逸展疲惫的说:「只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总该留个地方让我能够活下去。回家去吧,毕竟孩子是你生的,你有义务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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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的走出罗逸展居住的大楼,梁晶晶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不该听信柳桂云的话,她不该不听妈妈的劝阻执意北上,她不该违背自己昨天早上才说过的话。是她要他对太太和儿子负责任的,是她把分手说得那幺潇洒的,可是这一转眼的工夫,她却跑到他家门前自取其辱,那个她以为被罗逸展冷落在乡下的太太,是用何等轻蔑的眼神打量着她啊。
梁晶晶哭着搭上计程车,司机先生不时透过后照镜偷瞄她脸上的瘀痕以及她的泪眼,最后忍不住用同情的口吻说:「小姐,天下好男人多的是,趁着你还年轻,赶紧离开那种没良心的男人吧。」
梁晶晶吸吸鼻子。怎幺,连一个不相干的人都看出她把自己弄成这样狼狈不堪是为了一个男人?不是他没良心,是她自己太痴太傻,他早说过他有太太有儿子,他没有说谎没有骗人,欺骗她的始终是她自己,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
可是尽管如此,她仍然不可遏抑的要想起他的太太,想起她华丽的睡袍,还有穿著直条睡衣的罗逸展,想起在她按下门铃前门内发生的事,她简直是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简直是要嫉妒得发狂了。
她再也顾不得司机先生同情的目光,不顾一切的哭了起来,哭着付清车资,哭着回到自己租赁的寓所,哭着倒在床上,哭得筋疲力竭、昏昏沉沉的睡去。
昏睡了一个白昼,再醒来的时候,梁晶晶拉开窗帘,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她走到梳妆台前,无意识的抓起一把梳子刷了刷头发,赫然见到镜中的人儿红肿着一双眼。她从来没有这样彻底的哭过,即使十二年前她哀痛欲死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哭过,那时候她一心只想求死,却在母亲的召唤下活了过来。
如今呢?母亲不在身旁,她还想死吗?答案是否定的,自杀是弱者的行为,她想活,想活得更好。有人说过:「对旧人最好的报复,就是让自己活得比他更好。」
梁晶晶在脸上薄施脂粉,遮住了两颊上淡然的瘀青,然后穿上淡紫色的长袖雪纺衫与白色的七分裤,最后打开抽屉,抽出里面的平光有色眼镜戴在粉嫩的小脸上,遮住自己异常红肿的双眼。
她对着镜中摩登时髦的都会女郎,自我催眠般的说道:「梁晶晶,一切都过去了,你只是饿了,好好吃一顿就没事了。」虽然一点儿都没胃口,但她还是提醒自己要吃点东西,她不能让自己瘦成皮包骨,她不能做出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
梁晶晶套上凉鞋,走出公寓,行过黄昏时分热闹的市街,一个人慢慢的走着。接近路底的时候,她闻到浓浓的咖啡香,想起在路底转个弯,有一家小小的咖啡店,不仅咖啡好,简餐也很可口,尤其是他们的黑胡椒牛柳饭,做得香滑顺口,味道堪称一绝。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店里的桌子特别小,小得即使只坐了一个人,也不会感到特别孤独,好象那桌子,本身就是为了一个人而特别设计的。
心里有了一个目标,脚步就显得分外踏实,她需要这种确定的感觉,知道总有些东西会停在那里等她,不需要预约,像一个随时张开双臂欢迎她的老朋友,她需要一些让她觉得安心又放心的东西。
走到路底,梁晶晶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步伐,轻快的转了个弯,冷不防却撞上一堵人肉墙。她揉揉发疼的前额,抬起头,在暮色满天中看清楚被她撞上的人。思绪空白了三秒,她张开口,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绕过他,继续举步前进。
「晶晶。」那人在她身后轻唤,梁晶晶却头也不回。
「晶晶。」那人不死心的抢上前,挡住梁晶晶的去路。
梁晶晶低下头,死也不肯看那人一眼。她向左边跨一步,那人也跟着她动一步,她向右边闪去,他比她更快一步,不管她怎幺动,他始终挡在她眼前。终于,梁晶晶站定,抬起头望着他,眼中的温度一如注视街上的陌生人,然后她一言不发的掉头往回走。
罗逸展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臂,痛楚的说:「晶晶,不要这样,给我一个机会。」
梁晶晶拾起头,隔着淡蓝色的镜片,用冷得让人连牙齿都要发酸的声音说道:「你走吧,真正需要机会的是我不是你。」
罗逸展不肯放手,他紧紧握住她,握得那幺用力,握得她细瘦的臂膀都要解体了似的。
梁晶晶咬着牙,压抑住心底不舍的痛,武装起自己说:「如果你存心要让我见不得人的话,可以再用力一点。」
罗逸展闻言,惊跳着松开她的手臂。天,他又伤害她了。他颓丧得说不出话来,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白得像浮在水面的尸体,充满绝望的味道。
看见他这种表情,梁晶晶的心脏猛烈的抽痛起来,她再也无法漠视他了无生趣的脸。是谁说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的?她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可是她仍然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关心他的借口。
「别在意,我没那幺娇弱。」她勉强自己笑了笑。为什幺明明是他伤害她在先,却要她扮演起安慰者的角色?梁晶晶真的恨透了自己的心软。
罗逸展猛然上前把梁晶晶搂进怀里,按在自己胸前,低哑的说:「对不起。」
梁晶晶挣扎着想要逃出罗逸展的怀抱。她看起很需要他的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