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隔窗而望着那高空悬挂着的半轮明月,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此时此刻,奶奶和弟弟一定在牵挂她该到哪儿了吧。
忽然,她感到一阵内急,然而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小解一类的东西。情急之下,她开门欲出去方便,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门却始终打不开来,最多只能拉开一道缝。嗯?怎么回事?她纳闷加疑问。她顺着门缝一点一点的往上摸,原来,门环上上了一把锁。
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锁起来呢?她顿时一阵紧张,联系前后,她这才觉得这对男女可疑,平白无故,人家为什么要帮你? 一路上,吃的喝的不算,还信誓旦旦要护送你到目的地,凭什么?人家与你有交情吗?人家与你很熟吗?人家与你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为什么要对你付出那么多呢?
说穿了,糖衣炮弹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通过一路上对他们的一举一动的回忆,她断定这对男女绝不是好人,他们那看似友善的眼神其实充满了邪恶,他们所给予自己的恩惠其实都有着一定的目的。
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哦,对了,他们一定是人贩子。陈琳陡然想了起来,记得自己无意中曾听别人说过,说现在有一种人专门打单独出门在外的女孩子的主意,说这些女孩子一旦落入他们的圈套,往往就会被卖掉,卖到那偏僻、穷困的边远山区去给那些讨不到老婆的光棍汉们做老婆。哦!天啦!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自己所有的梦幻岂不是都破灭了?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胆颤。
当然,怕是没有用的,眼下所要想的是该怎样的逃出去。
她返身来到窗前,窗户不但小而且装有窗棂,根本不可能出去。然而,除此之外,哪里才能找出突破口呢?她不停地转悠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在转了数圈后,她又来到了房门前,看来最后的希望只有从这里想办法了。
她伸手去托了托门,蓦然发现榫头与门窝之间的间隙很大;她不禁心头一喜,轻轻地将门卸下半爿来,鞠着身钻了出来。
对面房间里虽然没有了灯光,但仍然能听到夫妻二人的调侃与窃窃私语。
“哎,告诉你,晚上我去接头的时候,王诚那小子说只要人漂亮,那边愿出这个数。”冯留说。
“这个数?多少啊?”张蓉问。
“你摸摸不就知道了吗?”大概由于激动,冯留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什么?才五千?”张蓉摸了以后一声惊叫。
“五千?NO!NO!NO!”冯留摇头。
“那难道会是五万?”张蓉语气十分的不相信。
“当然啦!这下我们可发财了。”冯留怎么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真想不到,那个小姑娘竟然会值这么多钱。”
“哎,”张蓉忽然推他,“我问你,这次拿到钱后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拿到钱之后,先庆祝一下,然后再到那边兜兜风,好好的潇洒一番。”
“你脑中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张蓉显然生气了,“我再问你,这次拿到钱后,你准备给我多少?”
“一万。”
“就一万?不行。”
“那你要多少?”
“至少三万。”
“这么多?你有没有搞错?”
“三万还多?要知道这次没有我,那小姑娘会老老实实的跟我们一起走吗?我的功劳可不是一般的哟。如果凭你,可不要将人家给吓坏哟,光天化日,人家还以为碰上一条大色狼了呢。”
“好,好,好!”冯留显然不愿同她啰嗦,“功劳全归你好了吧!但是,你也可别忘了,若是没有我去接头,纵然有十个大美女,也是分文不值。”
“那你想怎么样?”
“一人一半,两万五。”
就在这时,陈琳已打开了院门,轻轻地挤了出去。或许,是由于惊慌,在出门的那一剎那,她竟绊倒了一根木桩,发出“哐啷”的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正在盘算计划的小两口,忙坐了起来。
“去看看。”灯亮之后,张蓉说。
冯留打开门,一眼便瞥见对面房门已被卸开,大吃一惊,说:
“不好,那小姑娘跑了。”
“什么?跑了?”张蓉赶忙穿上衣裳跑了出来。她四周察看了一下,又说:“看情形,还没跑多远。快追!到手的天鹅肉可不能就这么白白地让它给飞了。”
陈琳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顺着脚下的路拼命地向前狂奔,山村的路,坎坎坷坷,坑坑洼洼,十分难走。不过还好,头顶上有月光照耀,勉强还能看个大概。
突然,脚下的路没有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灌木丛。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然而除此一条断头路外,别无它路可走。怎么办呢?她又急又怕,同时,她隐隐约约也听见从山下传来了说话声:
“快,快追,那小姑娘就在前面,妈的,老子这下看她还往哪儿跑。”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陈琳急得直跺脚。眼见危险越来越迫近,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头扎入灌木丛中蛰伏下来。
来者正是冯留与张蓉。
只见张蓉用电筒四周照了照,说:
“我说那个小姑娘不会到这儿来吧,你偏不信,瞧,哪儿有?”
冯留也看了看四周,挠着头皮,说:
“奇怪,我明明看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走过来的,怎么会没有了呢?”
“这是一条死路。我看呐,那小姑娘八成是在前面的岔路口朝另一条路跑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追。”冯留气急败坏地说,“跑了那小姑娘,可就是丢了五万块呀。”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但陈琳依然蹲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她已被这所发生的一切给吓傻了。
东方发白,拂鸡报晓,陈琳这才醒转过来。她像做了场恶梦一样,由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她直感到双腿发麻,浑身酸痛;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只见自己浑身上下已被荆棘割出了十几道口子,流着丝丝鲜血。
她顾不得这些,匆匆理了一下头发,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跄着便上路了。七绕八拐,她来到了一条大马路上。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她感到好累,实在迈不动脚步了,靠在马路边上的一颗大树蹲了下来。
一辆大客车呼啸而来,远远地便看见车窗上贴有两个大字:珠海。是去珠海的车!陈琳顿时一阵兴奋,疲惫一扫而光。她站起身来,朝着那辆车使劲地挥舞着双手。
大客车减慢速度向她靠拢过来,但一看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一踩油门,“呼”的一下又开走了。望着飞速而去的大客车,陈琳心中那个气呀,叽哩咕噜骂出一连串十分难听的话来。
无奈,只得再等!她倚着树又蹲了下来。她注视着每一辆过往的大客车,希望能再拦上一辆。然而,等着等着,她感觉身边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她左看看右看看,想起来了,是自己的行李。
“啊呀!不好。”她忽然一声惊叫,一下跳了起来,“完了,完了。”她颓唐,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立刻蔫了下去。为什么?因为行李里面有她的衣裳和她的钱。当然,衣裳也不是什么新衣裳,钱也没有多少钱,但除了这些之外,行李里面还装有爸爸写回家的信呀。衣裳和钱对她来说并不重要,然而那封信对她来说却是异常的重要,又为什么?因为信上有爸爸的地址呀。失去了地址,她该怎么去找爸爸呢?
怎么办呢?她泪水一下涌出了眼眶,回去拿?这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不认识路,就是认识,这一去也是羊落虎口,还能再出得来吗?可是,除此以外,她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一路上的艰辛困苦,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谁知竟然又添出这种乱子,这不真正急煞人吗?
没有办法,她只得一边流泪一边往前走去。没有地址就等于失去了目标,失去目标就等于迷失了方向。
走着走着,她不经意地将手插进裤衣袋内,然而就这么一插,她触摸到了一个东西。她将那东西拿出来一看,巧了,赫然是自己所要寻找的那封信。她心中一高兴,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
整理整理,重新上路。
然而一连数辆去珠海的汽车她都未曾拦停下来。
她不免有些泄气,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没有车肯带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她也要走到珠海去。
她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忽然一声洪亮的汽笛声吓了她一跳。她脸一沉,嘴里立刻叽哩咕噜出几句难听的话来,但是,当她回过头去一看时,不禁又乐了,原来身后停着一辆大客车。
这是一辆去珠海的车,车窗上赫然地坚着两个醒目的大字:珠海。
她奔上去抓住车门往上就爬。
“喂喂,你干什么?”一个男人粗犷地吆喝,“没看见人家要下车吗?”
陈琳只得让到一旁。
下车的是一对夫妇。
待他们下好车后,陈琳爬了上去,刚才吆喝的那个男人又吆喝开了:
“喂喂,下去,下去。”
“怎么?”陈琳站着不动,“你这车不带客?”
“你搭车?”那男人目光鄙夷地打量着她,“去哪儿呀?”
“珠海。”
“珠海!那好,二十五块,请付车资。”
陈琳不由得犯傻了,她翻遍所有的口袋只掏出五块钱来。
“什么?就这五块钱也想去珠海,有没有搞错呀?下去,下去。”那男人边说边将她往车下撵。
陈琳想不出个辙来,蓦然朝他前面一跪,泪流满面地哀求说:
“大叔,我就只有这五块钱了,求求你,你就带我一程吧。”
“笑话。”那男人不冷不热说,“没有钱,还坐什么车呀,如果人人都像你,那我们还做什么生意呀?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有困难可以去找政府嘛。”他叽哩呱啦,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这么一大堆道理,“下去,下去,不要耽误了我的行程。”他可不管她的怜楚,一个劲地将她往下撵。
陈琳紧抓着栏杆不放,无论他怎么撵,就是不下去。
“喂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死皮赖脸不下去,是不是想找打呀?”那男人显然发怒了,掰开她的手,拎着她就要往车下扔。
满车的旅客望着这男人粗暴的态度,不由得都激怒了,其中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喂,我说售票员同志,你怎么能这个样呢,人家不过还是一个小孩子嘛,况且都已经给你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