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可店里只有云锦和丁香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云锦招出女徒弟的条件开的极为优厚,却没有一个良家女子上门。不得已云锦去人市,找那些活不下去,要卖身为奴的女子询问,谁知那些女孩子情愿卖身为奴,也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在店铺里做女伙计。
别人暗中闲言碎语也就罢了,怎么自家人也这样听风就是雨,拖她后腿?
难道这世上只有燕昭一个人才能真正明白她吗?
眼睛瞄向西跨院,看着紧闭的门窗,云锦的心头益发沉重起来。
这么久了,燕昭一次也没回来过。消失的如此彻底,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似的!
他这是远远的躲开,再不想见她了!
要用多久把她忘掉?一年还是一个月?
闭上眼不去瞧燕昭住过的屋子,云锦紧紧扶住车身,心口闷痛。自燕昭跳下马车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她以为可以像埋藏秋明水一样,也把燕昭藏在心底。可日子过的越久,她对燕昭的思念就越强烈!
她不但发疯了似的思念燕昭,更无数次冲到门外去找他!
知道燕昭就住在刘柱子家中,可每次她的勇气到了巷子口便用尽,远远地瞧一眼那扇黑漆大门,便逃了回来。
即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找到他又能如何?她的心依旧是不完整的。藕断丝连对燕昭的伤害岂不是更大?
“小姐做事自有分寸!你个婆子瞎跟着吵嚷啥?”恶狠狠地瞪了全婶一眼。全叔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好好的做生意,小姐的名声咋就毁了?再胡说八道,你就滚回平洲去!”
被全叔骂的发懵,全婶愣愣地起身,眼睁睁地看着云锦上了马车出门。
“那婆娘不明事理,小姐莫要生气!”把车赶出院门。全叔顿了顿又低声道:“表少爷昨晚回来了!”
他来了?
一把扯开车帘。云锦惊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头瞅了云锦一眼,全叔低声道:“昨天半夜老奴起夜,瞧见表少爷站在小姐院子外面,看样子站的功夫不短了。身上都是霜花……”
燕昭竟在她窗外站了半宿?他究竟还是放不下她!还是来跟她告别?
心中波澜骤起,云锦眼底瞬间水雾弥漫,连声急问道:“他…他看起来好吗?他有没有喝酒?可跟你……说什么了?他…可问起我?”
“表少爷说……”
明白燕昭与自家小姐情分非浅。可俩人即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全叔虽没有全婶那般古板,可心里也时刻记着规矩礼仪。隐隐又觉得燕昭来历不明。门第家世皆配不上自家小姐。
本想借机会劝劝云锦,可抬头瞧见她脸色发白,眼底俱是期盼。
要劝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全叔吞吞吐吐地道:“表少爷吩咐老奴好好照顾小姐,提醒小姐保重身子。还吩咐老奴要顺着小姐心意……不让家里人在小姐面前说三道四……”
难怪今天全叔如此反常!平时他虽然没像全婶那样劝阻她经营铺面,可也没像今天这样帮着她说话。
原来是燕昭吩咐的!
坊间那些闲言碎语,他一定也听说了。在她窗外站半宿。是放不下她!更是担心她!
他总说自已是傻瓜,原来她真的是个傻瓜!
明明心里有他却不敢面对他。假装在铺子里忙,刻意不去想他!
可她真的能忘了他吗?
像有把钝刀划过心头,闷闷的一直疼进骨子里。伤口滴出来的血俱化成眼泪,倾泄而下。
全叔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连帘,慢慢地赶车往铺子里走。
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龙夫人送过来帮忙的小丫环清霜的尖叫,“小姐!不好了!铺子里出事了!”
勒住马车,全叔急道:“出了什么事?”
等马车停了,清霜手脚并用地爬上车,气喘吁吁地道:“枣花姐的婆家找上门来,要把枣花姐带走。枣花姐说卖身给了小姐,死活不肯走,那些人就咱们铺面给砸了!还说小姐拐卖良家妇女,要抓小姐去见官!”
当初听说云锦找不到人手帮忙,龙夫人便把清霜等四五个小丫鬟送过来帮忙。有龙府的下人在美丽坊当女伙计,又听说铺面是龙夫人转送云锦的,一些市井无赖忌惮龙家的势力便不敢上门来找云锦的麻烦。
而且美丽坊终日出没的又是些达官贵人的内眷,那些纨绔子弟虽然终日赖在美丽坊门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枣花的婆家不过是有几亩田产的乡下富户,怎么敢打上门来?没见到她人竟敢砸了铺面,还要跟她见官?
听清霜说完,全叔也觉出事情并不简单,“这可怎么是好?要不小姐先回去……”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既然有人存心找她麻烦,又怎能躲过去?
云锦皱了皱眉头,寻思片刻对全叔道:“去铺子!我倒要看看捣乱的是何方神圣?”
“小姐?”全叔刚要再劝,瞥见云锦眼中凛冽的寒光,蓦地背后一凉。自家小姐跟燕昭越来越像了。
刚拐进西大街,云锦便瞧见,除了平日在美丽坊聚着的那些纨绔子弟,还有许多路人围在那儿瞧热闹。
四处打量一下,瞥见极远处巷子口探头探脑的几个人,她心中突然冷笑起来。
低声吩咐清霜几句,云锦便整理下衣裳,面容平静地下了车。
☆、第123章 趁机取利
见云锦连帷帽也不戴就下了车,全叔老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当着众人又不好劝说,只得硬着头眼叫道:“借过、借过,我家小姐来了,诸位闪一闪!”
一听说美丽坊的女掌柜的来了,议论纷纷的众人齐齐转头,百十双眼睛同时盯着云锦打量。
蓝绿色妆花通袖袄,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双丫髻上只插了一根镶银的白玉梅花簪,鬓角押着两朵纯白绒花,素脸上不施半点脂粉。一身孝里的素净打扮,可明艳的风姿却是藏不住的。
腰身柔软曼妙,像三月里刚抽芽的嫩柳枝。眉眼如画,眸珠乌亮,肌肤更晶莹如玉,粉嫩的红唇略略向上翘起,妩媚中又多了几分天然的娇嗔。
平日里云锦进出都戴着帷帽,只看见她曼腰修腿的身姿,那些纨绔子弟们就心痒难耐,这会瞧见她宜喜宜嗔的容貌,有几个轻浮的身子当时就软了下去。意醉神迷,恨不得立时凑到她跟前,细细瞧个够。
云锦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眼光清静地从众人脸上扫过去。虽只是轻轻掠过,可每个人都感觉她正对着自已打量,连最外圈角落里的人都感觉云锦瞧见他了。
被一个娇美的少女目光清冷不屑的审视,看热闹的众人突地有些气短,身不由已地让出一条路来,让云锦进去。
美丽坊中聚集着十几个大汉,虽然都穿着庄户人家的粗布夹袄,可各个手持棍棒面目凶狠,倒像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为首的是个年近五旬的老头,个头不高穿着一件青布儒衫夹袍。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一副私塾先生的打扮,可一双眼睛却贼溜溜的四处打转。
原来装饰精致的美丽坊桌倒椅翻,沿着墙摆的几排货架都被扳倒,上面放着的各色扶肤品,胭脂水粉撒的到处都是。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分割里外间的黄杨木四季如意屏风折成两片,十几盆步步登高菊花没有一盆是完整的,四五套待客用的十样锦的茶盅全都摔的粉碎……
枣花身上衣裳凌乱满脸血污,正缩成一团跪在碎瓷片子上低声呜咽……
云锦缓步走到美丽坊门口。原本平静的面色突地沉了下来。
昂首走进美丽坊,云锦走到一张翻倒的椅子跟前,丁香忙把椅子摆正又用帕子抹干净。
云锦俯身坐下。冷声问枣花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进了贼还是遭了抢?你被贼伤成这样,报没报官?”
眼睛被打的淤青,已肿的瞧不见人。听见云锦的声音枣花猛地抬起头,朝着云锦的方向不停地磕头,哭道:“小姐!是奴婢该死!”
“你一个弱女子当然挡不住强贼,没保住铺面货品又怎能怪你?”说着转脸吩咐丁香道:“带上全叔,里外查点一下,看看到底丢了多少货品,损坏的物件摆设也算成银两……昨天没来得及存进银庄的三千两银子还在不在?那可是太子妃订胭脂的货银。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丁香眼珠子骨碌了一下马上会意,翻身进了内室。片刻就跑出来尖叫道:“太子妃的货银还有各府里夫人们的货银,总共五千两银票都不见了!”
“什么?”云锦猛地站起身,惊声问道:“都不见了?”
说完又摔到椅子中,用帕子掩了脸哭道:“这可害死我了!那可是太子妃成亲时要用的东西阿!银子丢了我拿什么置办?”说完抬起头连声催全叔道:“快……快去报官,这可是要抄家的罪过阿!”
全叔应了一声,脚下却有些迟疑。真要闹到奉天府,自家小姐往堂上一跪,声名算是彻底毁了!这辈子就甭想再嫁到门当户对的官宦世家去了!
云锦一进店铺,竟像没看到店中这十几条大汉似的,连眼风都欠奉,不问情由只一口咬定店铺里招了贼,还张口就说失了太子妃订胭脂的货银,直接吩咐家奴去报官。山羊胡略有愣怔,心中暗想是不是自家主子是打错算盘了?
可瞧见全叔一脸迟疑的表情,他顿时放松起来,撇着嘴角看云锦能撑到什么时候。
瞥见山羊胡略带得意的神情,云锦冷下脸瞪着全叔道:“怎么还不去?若请不来奉天府尹大人,您也不必再回苏府了!”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重了!
看见云锦脸上阴冷的表情,全叔突然明白过来,她不是拿奉天府的名头来吓唬这些闹事的,是真的想把事情闹大。
自家小姐真的是变了,不但神情跟燕昭越来越像,连办事的路数都开始相似了!
百般不情愿,可全叔也不敢当众违逆云锦。应了一声,挤出人群撒腿往奉天府衙的方向跑。
“咳、咳”没想到全叔真的去报官,山羊胡略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冷笑道:“这事怕是有些误会!我等是来抓这偷人贱妇回去……”
“你是何人,要做何事,等奉天府尹大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