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穿回自已的前世,可转世这种话云锦心中仍不敢肯定。若燕昭不是玉面熊飞转世,那只有一种可能……
瞧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各种议论声在高台周围嚷成一锅粥。巡街的奉天府衙役闻声赶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当初苏府闹贼时勘查现场的那个赵捕头。
瞪着站在高台上的燕昭,赵捕头撇着嘴喝道:“兀那小子还不快滚下来?招摇惑众该当何罪?”
燕昭站在高台上发丝飞扬,负手俯视着赵捕头不言不语,隐在面具后的面容亦看不出喜怒。
被燕昭后凛冽的眸光逼视,赵捕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衙役才突地醒过神。一把拔出腰刀对身后带来的衙役们怒道:“看个鸟?还不上去把人给老子抓起来?”
衙役们拔出腰刀,顺着楼子冲上高台。周围瞧热闹的人纷纷后退,生怕躲闪不及被这些强横惯了的衙役伤到。
年老春官站在燕昭近旁,虽瞧不出他有发怒的迹像,却隐隐感到一种风雷欲纵的威压。
知道本事出众的人脾气都不太好,瞧着衙役们提着刀冲上高台,春官心中暗叫倒霉。若这两些人在高台上打起来,毁了灯山,他们固然会被问罪。他这个守灯山的芝麻渣官也得跟着吃瓜落。
飞快地琢磨了一下,春官心惊胆战地凑近燕昭,堆起笑脸低声道:“这些巡街的兵丁衙役素来横行。在灯会庙会上寻衅敲诈已是惯例。如此无礼并不是针对大爷,爷莫要与这些小人计较。爷若有心赏他们些碎银子,小老儿自替爷去跟他们商量。”
见燕昭无动于衷,春官急的直搓手,忽瞥见站在台下的云锦,忙笑道:“您带着小娘出来赏灯。莫扫了小娘子兴致。刀剑无眼。大节下的吓到家人……”
低头对上云锦满是担忧的目光,燕昭弯起嘴角安慰似地朝她笑了笑。转脸撇了眼张牙舞爪的衙役,冷哼一声纵身跃到台下,拥着云锦就往吉祥楼走。
元宵灯会圣上与民同乐。不但开放御街还在两侧穿廊中临时搭起无数铺面。为了保证灯会其间不出差错,奉天府的衙役便全部被派出来巡街。除了负责辑贼捕盗,还要防着走失人口。
高祖时有藩王意图叛乱趁着灯会带兵入京。幸好有巡街衙役及时发现才没让那藩王得逞。自此朝廷便立下规矩,灯会期间巡街的衙役见官大三级,见宗室不跪。这一特权原本是强化灯会安全的措施。可渐渐竟成了这些人敲诈勒索的倚仗。
本着穿新鞋一踩狗屎的原则,灯会期间达官贵人们见了巡街的衙役也会多少打赏些银钱,并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见燕昭根本未把自已放在眼里,威风惯了的赵捕头大怒,挥刀拦住他的去路,“小贼!跟爷往衙门走一趟!”
发觉云锦面色惨白,燕昭回头瞧着她温柔笑道:“没事的!别怕!”说完迎着赵捕头的刀口便往前走。仿佛眼前明晃晃的钢刀只是小孩子耍的纸片。
燕昭脸上的面具光影流动,欺身上前竟有种诡异的气势。仿佛有把无形的剑。势不可挡地劈砍过来,赵捕头慌乱地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叫道:“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爷不客气!”
伸手抓住刀背,燕昭暗中用力,‘喀嚓’一声竟单手把刀身拗断。将断刀扔到地上,燕昭冷笑道:“你要怎样不客气?”
跟见鬼似的盯着手中还剩一半的腰刀,赵捕头厉声嚎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人……”
燕昭冷笑道:“遇到人我便是人,遇到鬼我便是鬼,遇到魔我便是修罗!”
语声阴沉森冷,透着缕缕杀气。散乱的发丝自耳际滑落掩住半张脸,本就有些诡异的面具突然间狰狞起来,那一瞬衣饰整洁的燕昭身上竟似有血腥气渗出来。
被骤然出现的阴寒戾气逼迫,不但近在咫尺的赵捕头,连周围瞧热闹的人都倒吸口冷气,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几步,躲煞神似地给燕昭和云锦让出一条路。
将云锦搂在怀里,燕昭带着她慢慢往外走。步伐并不快,可云锦却腿脚发软跟不上。
回头看着毫无血色的云锦,燕昭伸手缓缓抚摸脸上的面具,低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你是不是李将军的儿子?”抖着手,云锦迟疑地往燕昭脸上的面具摸去,触手却是刺骨的寒意。飞快地缩回手,寒意却从指尖上钻进心肺。
云锦眸中满是茫然,怔怔地盯着手指,似乎想不明白,燕昭为何会在转眼间成了李熊飞的后人!
抓住云锦的手,纤细的手指比脸上的面具还要冰冷。燕昭将她的手放在心口处,用自已的大手包住,声音嘶哑地道:“你说过,你不在意我是谁!”
她是不在意他孤苦无依,不在意他身无长物!可她却从未想过,他会是玉面飞熊的儿子!会是一场惊天阴谋下的幸存者!
若他是燕昭,等他离开卫尉府,俩人便可以过安稳平静的日子。即便他从军求取功名,俩人也有机会相守田园;
可若他是称霸一方又死因不明的大将军玉面飞熊李熊飞的儿子,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有太平日子!即便他不想卷进各种漩涡,可父仇怎能不报?素闻李熊飞的部将只知将军钧令不知有朝廷圣旨,焉知李熊飞的死不是当今圣上所为?难道他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
彩球投中金银眼,当今圣上不赏金不赏银,怎么偏偏就赏赐李熊飞戴过的面具?到底是有心人要引燕昭出现,还是燕昭拿他自已做饵招揽李熊飞的旧部?
无论何种原因,只要跟他在一起。自此以后便都活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不但她所眷恋的平淡生活此生再不会有,她的家人也都性命堪忧!
情之所至她可以陪他同生共死,可她有什么权利把云涛等人的性命俱交付出来?
燕昭面具后的眼眸浓黑无比,先前漫天烟花映照出的暖意荡然无存。面具的寒光折进眼底,眸光锋利如刀。
感觉戴上李熊飞的面具。燕昭便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杀戮之气弥漫!云锦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可瞧着她茫然痛苦的影子孤单地映在燕昭眸中,他森寒的眼神慢慢软了下来,渐渐竟变成祈求和悲苦。云锦又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步!
燕昭不停地追问自已是否再意他是什么人,想必他早已知道了身世,甚至知道了杀害他父母的元凶是谁!
父仇不共戴天。以他孤傲的性情,肯定要手刃仇人才肯罢休。李熊飞与墨门关系非浅,燕昭又是李熊飞的儿子。若他报仇皇甫昆仑与美玉必会出手相帮。他迟迟不肯动手。决不是惧怕敌人强大,而是因为挂念她,挂念她那些小小的心愿!
皇甫昆仑要做出那些违背常理的事情,定是为了逼他出手!
是她太傻,竟没有早些发现他的痛苦与无奈!
是她太自私,只想着平静安稳的日子,却从未替他想过!
卫尉府监听天下耳目众多。若他一直呆在卫尉府,报父仇会容易许多。可她却逼迫他放弃!
秋家财富甲天下。秋明月钟情于他。若没有她的出现,他还可以借助秋家的财势!
她从未帮上任何忙,却成了他的负累……
感觉燕昭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抓着她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竟有种绝望的期盼……
云锦纷乱的心突然安静下来,他既然选择了她,她也认定了他,那此生就一定要携手走下去!
轻轻叹了口气,从燕昭的心口处抽回手,云锦轻轻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放进他怀中。低声道:“不论你带不带这副面具,你永远都是我的阿昭!”
盯着云锦的眼睛,燕昭低声问道:“锦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沉稳的声音中有藏不住的紧张与不安。似乎手中有一件精致的瓷器,竭尽全力却有些捧不稳。
云锦把自已的手放进燕昭的大手中,手指与他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仰起头眸光异常坚定地道:“你知道我方才许了什么愿吗?”不待燕昭问,她又自问自答地道:“我许的愿是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君若去,妾必不独活……”
“锦儿!”伸手捂住云锦的嘴,从不相信鬼神的燕昭凭生第一次对冥冥中的鬼神生出畏惧,生怕云锦的话出口,便一语成谶。
轻轻把燕昭的手拉下来,云锦低声道:“不论你做什么,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跟在你身边!”
燕昭良久无语,只用力攥住云锦的手,放在他心口处,半晌才像承诺似地道:“我应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你想要的平淡日子,我们也会有!”
抬头瞧着神色郑重的燕昭,云锦点了点头,“我相信!”
瞥见燕昭眼底渐渐有笑意涌出,云锦掩住心底的酸痛,不再去想俩人渺茫不可测的未来,撒娇似地笑道:“我父亲临终前还交给我一件东西,让我转交给李将军的后人。本以为找不到呢,没想到竟是你!看来我们俩真是天作之合,以后你想甩掉我都不行!”
轻轻捏了捏云锦的鼻子,燕昭微微笑了笑,低声问道:“要交给我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一个木盒子用火漆封的严严实实的!希望是好东西,要不然我不白收着了?”朝燕昭吐了吐舌头,云锦扮了个鬼脸笑道:“要是银票要分我一半,要是欠条可跟我没关系!”
“好!回家后打开瞧瞧,若是你喜欢的尽可拿去!现在我们去吃东西!”明白云锦是故意逗他开心,燕昭轻轻揉了揉云锦的头发,满面笑容地牵着她往吉祥楼走。
暗中却隔了衣服抚着怀中的面具,深深叹了口气……
☆、第152章 别有用心
吉祥楼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楼,平日里便座无虚席,元宵灯会时更是人满为患,连外面廊上都挤的没有一丝空隙。说书唱曲的穿梭在人群中,人声鼎沸,比御还嘈杂。
进了吉祥楼的大门,瞧见人头攒动的大厅,云锦就有些后悔。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而且但凡有个空地都单加了椅子,照这个挤法能看到什么?看来这三百两银子是白花了!
转眸瞥见云锦失望的模样,燕昭轻声笑道:“傻瓜!我们的位子在楼上!”说完牵着她的手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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