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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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序-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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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瘗玉埋香,几番风雨
序章
    序章
深秋的小园中,调零的花枝簇拥下的石亭里燃着一只红烛,金粉在烛身上绘出了闪亮的双喜字,不时在滴下的烛泪中变得模糊。
一只送亲的队伍正在这清冷的夜里由墙外经过,传来了阵阵喜庆的锣鼓声。
石亭里翩翩舞起了一位美艳无比的女人。
她独自舞着,一袭单薄的红衣在风中抖索。她的舞姿是那样美,那样轻,仿佛下凡的仙女随时会飘然上天。她穿着新娘的嫁衣,绝伦的脸上细心的上好妆,胭脂掩不住她苍白的双颊。她实在太美了,美得不真实,好像嫦娥的影子投在了地上。
她忘我的舞着,越来越快的步伐中流露出深深的落寂和悲愤,举手投足如欲扑火的飞蛾。
园外,那支送亲的队伍渐去渐远了,锣鼓声也消失在萧索的秋风中。。。
女人停在了亭中,仍保持着最后一个舞姿,飞扬的轻纱里,轻盈得像一个精灵。红烛,渐渐燃尽了,残喘的火苗在红泪中跳动了几下,也归于了黑暗。
一滴冰冷的泪,顺着她吹弹可破的面颊滑落了下来,在石板地上,摔得粉碎。。。。。。
远处,隐隐传来歌女的吟唱。
“。。。一襟余恨宫魂断,年年翠阴庭树。。。镜暗妆残,为谁娇鬓尚如许?。。。。。。余音更苦,甚独抱清商,顿成凄楚。。。。。
第一章 初嫁
    祁明帝历十三年,初冬,江南名城周至郡。
结束了前朝几十年昏庸残暴的统治,又经历了三年王室内部的帝位之争,大江南北生灵涂炭,百姓衣不覆体,食不果腹,连接南北的重要商贸线路一时毁于一旦。举国上下,怨声载道。
祁明帝即位之初,以十岁稚龄平息了王位争斗,罢免,刑囚了不少贵胄重臣,肃清吏治,规范税收,在北方前朝余孽猖狂之地修建了堡垒和城墙。他还将当朝太妃的娘家澹台一族由京城迁至江南重镇周至,帮助那里重建商贸线路。
十三年过去了,周至郡变成了连接南北商路的重要枢纽。每年,商船承载着数以万计的香料,丝绸,锦缎。。。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白花花的银两像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落入澹台家的仓库。在周至人人尽知的童谣中这样唱道:“皇帝富,有四海;澹台家,有周至;年年万两雪花银,不羡皇帝羡澹台!”
尽管如此,澹台家在江南一地还是享有了很高的声誉。他们生意公道,童叟无欺,仗义疏财,喜结江湖人士。老百姓因为盛世光景过上了太平富裕的好日子,又因为镇守周至的澹台家,有了更多挣取银子的机会,对于这些原来自京城的皇亲国戚,自然多了几分崇敬和爱戴。
所以当澹台家的大公子娶亲时,虽然天上正飘落着细细的小雪,沿路街边,还是有不少百姓前来看热闹。有人甚至自发搭建了戏台,在新人必经的地方,热闹的吹敲弹唱着。
要说这大公子迎娶的新娘,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京城顺泰王府内,顺泰王爷祁崇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安源公主出阁时年仅十岁,皇帝钦定的婚礼,二十船贵重的嫁妆,整整运了一个月。
澹台家为了这场光宗耀祖的喜事,也大张旗鼓准备了快半年,精美的绸缎沿着公主车驾徐行的道路一直铺到府门口,沿路的树木都用金箔装饰了起来,上面还悬挂了一千盏八角琉璃宫灯。澹台府内,专门盖起了一座三层楼阁,飞檐精美,规制秀丽。他们还特地花重金请了最有名的园林技匠,点缀庭院用的是最好的太湖山石,奇花异草专门由极南边地运来,一片就算是在初冬还依然青翠可人的竹林,环绕四周。
这座小楼取名为沉香阁,是专为公主出嫁准备的新房。
一场堪称财富与权势完美组合的婚礼,就在公主的鸾驾到达澹台家门前时,达到了高潮。
祁红泪不知道自己是天生迷糊还是生性淡泊,爹爹抱着她老泪纵横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扶着她上了远行的车驾,恋恋不舍的好像想要将自己也陪嫁过去,千叮咛万嘱咐,她就记住了一句:“谁欺负你就拿刀砍他!万事有老爹罩着!!”。。。
是要上战场吗?什么是嫁人呢?爹爹说就是以后将由另一个男人代替他来照顾她。如果是这样,她情愿不要,谁能比得上老爹对她好呢?!那几乎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恨不得为她下刀山入火海,砍尽一切闲杂人等,让她住在天国一般的世界里。
她记得爹爹临行时被眼泪鼻涕弄得一塌糊涂的脸,既然那么不舍得,为什么就为了一纸诏书,把她嫁到了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她偷偷揭起了头上锦帕的一角,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里,面前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些精美的甜点。刚才在一个闹哄哄的大厅里,人们让她又跪又拜,眼前只有红彤彤的一片,那个要照顾她的人呢?在那里啊?她现在又饿又困,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侍女,这要让爹爹知道了,准又嚷着要砍人吧。
祁红泪扯下锦帕,穿着嵌珍珠绣龙凤的喜靴的小脚,吃力的踩在床边一只雕刻精美的红木踏凳上,身子向前倾去。结果因为头上凤冠的重量,本来要优雅的走下去的她,脸朝下趴在了厚厚的长毛地毯上。
她坐起身,想起自己好像自记事以来就没有摔过跤,心情不禁有些愉快了起来。
两下将碍事的凤冠摘下来,顺手一扔,摔脱的珍珠争先恐后一般向四处滚去,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在八仙桌前坐下,为自己调选了一块看上去最可口的点心 。果然,松软可口,香甜适度,绵软的糖心由上好的小羊油炼制,一口下去,回味无穷。不愧是有名的澹台家啊,点心做的和京城兰瑶坊一样好吃。
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手又抓起一个。从京城到这里,一路上舟车劳顿,就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下她可要放开胃口,大快朵颐了。
第二章 沉香雪竹
    沉香阁外的竹林里,一个年轻人负剑而立。
细细的小雪悄然无声的落着,在他的肩上积起了薄薄一层,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小楼上摇曳的烛光。风吹起他青色的长袍,竹林轻轻地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正要提步离去的时候,背后突然袭来了一股凌人的寒气!他下意识拔剑阻隔,两柄长剑相碰处,火花映照出了一个少年充满怒气的面膛!
“昀烈?!”“就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走吗?!”
少年提剑便刺,年轻人隔剑抵抗,两个人在雪光映白的夜空下,一来一往激烈的拼斗着!
“昀烈,你不明白。。。!”“我明白,可有什么比得上澹台家的前途更重要的呢?!”少年虚挽剑花,瞅着空隙就向对手的胸前划去,出手凶狠迅捷!年轻人脚步轻移,悬悬的闪过这一击:“我不在乎什么澹台家的前途!他们永远都不能将我束缚在这里!”“这就是大公子的想法吗?!好的,只要你赢得了我,随便你到哪里去都可以!!”
少年的攻势更猛,出手也更狠毒,一招一式之间,像下山的猛虎一般,誓要夺对手性命!!年轻人且战且退,被逼至东墙角,渐渐有些不支了:“昀烈。。。”“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像个懦夫一样,什么都不能胜任!你是大公子啊!这个家总有一天要交给你来打理,你就准备这样来领导我们吗?!”
年轻人奋力一挡,将来势汹汹的长剑阻隔在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上:“是的!我没用!什么都比不上你澹台昀烈!一起跟随师父学武,却一直败在你这小我五岁的弟弟手下!一起跟随爹爹学商,也没有一次能比你优秀!!可是我没有要和你争的意思啊!让我离开吧!就当澹台家再没有我这个人!”
“公主怎么办?!她不是你新婚的妻子吗?就这样撂下不管?!”
两柄剑同时弹开了,兄弟两人一个怒气冲天,一个满脸愁云,相视而立。
“那就是我的妻子吗?比我小十岁的孩子,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爹爹早该奏明皇上,把她嫁给你才是。。。”“果然!要不是害怕天子一怒,澹台家祸连九族,你是不是早在婚礼之前就逃之夭夭了呢?!”“这六个月来,你不是一直在密切监视我吗?”“我。。。!”“昀烈,澹台家富甲一方,是全国有名的巨商,皇亲国戚。我身为大公子,虽然拥有继承权,但我志不在此。我想像师父那样,做个四海云游的浪人,四处漂泊,终此一生。”
澹台昀烈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你要真是个男人,娶进门的妻子,不管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就这样抛下不理啊,你如果要走,就带她一起走!”“流浪的生活对于一个公主来说,太勉强了。。。”“说来说去,你只是在逃避自己的责任而已!”
他将长剑一抖,剑尖直指兄长的咽喉:“我说过,想走,先打赢我!”“昀烈!。。。”
“还要打,叫人怎么睡觉啊。”
头顶上突然发出的声音令兄弟俩大惊失色,连忙抬头,就见沉香阁二楼的窗棂上,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我看到那边湖畔有一块空地,”祈红泪居高临下,好心的为他们指点:“那里比较僻静些,不会打扰别人休息,到那边打吧。”
澹台昀合将剑收回鞘中。洞房花烛夜,侍女们都奉命回避了,在这座楼上的不会是别人,那正是他新婚的妻子,安源公主。迎着光线,他看不见她的脸孔,只觉得果真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若不是为了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怎么又会在如此稚龄就远嫁他乡呢?
他向她揖了揖手:“公主,在下即将远行,再见之日遥遥无期,请公主自己保重。”
“我听见你们刚才说的话了。你不想照顾我。”祈红泪两手托着腮,无所谓地说道:“那你就走吧,出门在外要小心,记得和爹爹娘亲告别啊。”“你到底搞不搞得清状况啊?!”澹台昀烈几乎要抓狂了:“他是你的丈夫,就要抛下你离家出走了!你在新婚之夜就变成弃妇,会被别人笑掉大牙的!”
“从刚才听到现在,小哥哥,好像舍不得他走的人是你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澹台昀烈惊讶得看着弟弟:“昀烈,你。。。。。。”“我才不会舍不得你呢!只是这样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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