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时日不是护送太后的寿殓去孝陵了么?两日前就回来了,你不知道吧?”年枕月见她微微颦眉,唇边的笑容越发深了,却幽幽叹了口气,“咱府里这几天可又热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寤生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起来。
“你真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知哪个大臣给咱们爷送了两个美妾来,爷估计是不得空过来吧。这事儿府里上下都知道,看来就瞒着你了。果然住到这里来,就省了好多烦心事儿呢!”年枕月放下茶碗,见她发怔,越发的笑意盎然,“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若嫌闷,我什么时候让爷也准我住进来陪你。”
寤生独自默然呆坐了许久,直到怀里的婉媞不知怎的大哭起来,才令她回过神,发现这孩子尿裤子了。奶嬷和丫鬟一听见哭声就进来帮忙为孩子换了裤子和尿布。寤生见婉媞呵欠连天的,便让奶嬷抱着孩子睡去了。
这会儿已到了正午时分,窗外阳光灿烂姹紫嫣红,暮春时节的晴朗天气总常令人感到些许困乏。寤生在软榻上躺下,随手拉了一件毯子盖在身上。
半寐半醒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轻柔的落在眉间,然后听到一声轻叹:“睡着了为何还蹙着眉?”
她恍惚睁眼,看清面前的人,皱了皱眉。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半个月没见就这种态度?”胤禛在她身旁侧倚下,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寤生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四爷这两日过得可好?”
“唔,还好。”某人说着就吻了下来,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乱动。
寤生躲开他的唇,冷冷笑道:“美人在怀,想必过得很舒服吧。”
“什么美人在怀?除了你,哪里还有美人?”
“四爷不必瞒我,”寤生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你府里不是新进了两个美人么?”
胤禛微怔,随即眸色一沉:“年氏到你这里来过?”
“是又怎样?”
胤禛不禁咬牙:“就猜到是那个混账女人。”看来不好好收拾她一番,她是越发不知道好歹了。然而此刻看着眼前目光清冷的人,他忽然觉得有点头疼,以及一丝暗喜,凑到她耳畔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寤生扭过头,不再理他。
胤禛轻声一叹:“好了,别生气了,生气对身子不好。”他将她搂进怀里,轻言细语地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自我当上亲王以来,这种事儿也发生有几回了,每次我都是把送来的女人给原封不动的退回去,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至于我为何今儿才过来看你,是因为我一回去就被召进宫了,议了两天事。”
寤生眉间一跳,转头看向他,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胤禛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别担心,不过是救援用兵之事。”
寤生吸了口气:“准噶尔进犯西藏了?”
胤禛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俯视她:“你怎么知道?”
“我……”坏了,她情急之中将这话问出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没有理由知道这种军国大事的。
胤禛微眯了眼:年羹尧真是越发粗心了,这种事也是能跟自家妹子说的?好个胆大妄为的年枕月!该死的女人!
“你别生气,是我胡乱猜的……”寤生搂住他的颈,连忙解释。
“我不生气,以后这种事不要乱猜,知道吗?”胤禛眸中的冷厉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柔光闪烁,仿佛黑曜石般流转出万千光华。
寤生点点头,“我知道了。”她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双如暗夜之海的深邃眼瞳,在最漆暗的海面忽然裂开一个漩涡,将她卷入其中,无法自拔,只能追随着自己的心愿完全沉溺。
“身上好利索了吗?”胤禛轻咬着她的耳珠,声音低柔悦耳。
寤生身上一颤,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脸上刷的一下红了:“这会儿天色还、还早……”
“小坏蛋,我已经忍了大半年了,谁知有的人刚才竟然还敢给我脸色看。”胤禛丝毫不给她躲闪的机会,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尽情亲吻着,暗哑地问道,“你难道都不想吗?”手上却坏心地捻动着。
寤生浑身酥软,弓起身回应着他的吻……
……
这种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她腰酸背疼地在床上躺了两天才下地。然后就听见小笋悄声对她讲年氏被爷重重扇了几个巴掌狠狠教训了一顿禁了她半年的足。
寤生惊骇,想到年氏虽挑拨了那几句可是受这种惩罚是否有些过分了,但是一看到胤禛最近忙碌的样子她也找不到机会开口,再思忖他素日的脾气,最终只好做罢。
康熙五十七年八月,十四胤祯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同年十月,胤祯统率大军进驻青海,出行的时候所有亲王、贝勒、贝子、公侯,以及二品以上大臣们都去紫禁城外相送,目睹胤祯的威武之师肃队离开。
“额娘,额娘,”弘历满头大汗地跑进来,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塞在她手里,“这是十四叔让我给你的。”
一块莹莹碧玉静静躺在她纤白如玉的手上,沉甸甸的。她认得这块玉佩,是十四常年挂在腰间的东西,似乎他是极喜欢的。
“十四叔说,万一你想他了,就把这玉拿出来看一下就好了,见玉如见人。”
“我知道了。”寤生微微一笑,为弘历擦了汗,随即将玉佩系在了腰上。
弘历踮起脚看了看窗外,扑进寤生怀里抱了抱她:“额娘,阿玛来了,我先闪了。”说着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掉了。
“这小子……”寤生失笑,刚走出屋就见胤禛从大理石拱桥上过来,深秋淡日的余晖在他的周身笼罩上一层金黄的光晕,更衬得他的身姿挺拔高大。
走到近前,他微蹙了蹙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裹住她:“外面风大,怎么出来了?”然后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屋去。
“我没事,刚出屋你就过来了。”寤生笑着道。
胤禛握住她的手:“这么冰……”目光无意中扫过她的腰间,眸色不自觉地微微一沉,“……你腰间的那块玉,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
第91章阴晴圆缺
寤生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笑着道:“是十四让弘历给我的。他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够回来,何况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好歹做个念想罢了。”
胤禛嗤之以鼻:“什么危险?又用不着让他去冲锋陷阵。”说着将玉从她腰间扯了下来,丢到她手上,“收起来,别让我再瞧见。”
寤生忙接住,嗔了他一眼:“不过是块玉佩,戴着又怎么了?我跟十四怎么说也算朋友一场,他走我也没能送他。你怎么能这么霸道?”
“朋友?”胤禛冷笑,“你觉得他将你当成过朋友?我且告诉你,你不过是他永远的遗憾罢了,想得而得不到的遗憾!”
“你……”寤生秀眉一蹙,心头微怒,“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怎么把别人都想得那般龌龊?!”
“龌龊?他若不龌龊,也不用怕别人把他想的龌龊!”
“那你有没有听过东坡和佛印的故事?你自己不龌龊,当然就不会觉得别人龌龊!”
胤禛眸色清冷,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说的不错,我就是龌龊,很荣幸你又重新认识了我,又找到了我一个缺点。”
寤生顿时气结:“你、你无赖!你太霸道了!”目光落在他的腰间,令她越发气闷了几分,“你自己不也戴着别的女人给你做的香袋么?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胤禛嗤笑一声,将腰间的香袋一下子拽了下来,扔在了地上。“现在你可满意了!”
“哇——”隔壁忽然传来婉媞的哭声,寤生心头一颤,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将婉媞抱了过来。见这孩子并没有尿裤子,刚刚也喂过奶,想来是自己和胤禛声音太大把她吓着了,忙轻声哄她。
“乖宝宝……不哭……”寤生吻了吻孩子的额头,轻轻拍着襁褓,在屋中走来走去。片刻后,婉媞的哭声渐渐小了。
胤禛看着这样一幕,眸中的清冷已然褪去,温柔的光芒在眸底弥漫。他掩饰着咳嗽了一声,走过去看了看孩子:“小媞怎么了?”
寤生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被你吓着了。”
胤禛伸出手指轻抚上孩子粉嫩的小脸:“让我抱抱吧。”
寤生心里的怒气早消了,这会儿见他眸中似有一丝愧色,不自觉地淡淡一笑,将孩子放进他怀里。胤禛虽然从不抱儿子,女儿偶尔还是会抱一下的。小婉媞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对着他咿咿呀呀说起话来,口水也流了出来。
“瞧把她高兴的。”寤生掏出绢子轻柔地为孩子擦拭唇角,“你以后有空了就多抱抱她,孩子很喜欢她阿玛……”胤禛刚要说话,就见她对着孩子笑起来,“小媞,额娘说的对吗?”
“咯咯……妈妈……”小婉媞咧开嘴笑着,咿呀学语。
寤生愣了一下,随即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小媞,你刚才叫什么?再叫一遍,再叫一遍妈妈……”
“……妈妈……妈妈……”
她喜极而泣,抓住她的手轻轻含在嘴里,“噢……妈妈的小宝贝……”
胤禛也高兴非常,同时还有一点羡慕,笑着对婉媞道:“叫阿玛。”
“妈妈……”婉媞笑得越发欢喜了。
“叫额娘。”
“妈妈……”
寤生一头黑线地看着某人:“孩子刚开始学说话,只会发单音节的词,你对她要求太高了。”
“我知道。”胤禛看着面前的人柔中带嗔的神情,心湖顿时一漾,情不自禁地拥近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我逗孩子玩呢。”
寤生的双颊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的薄晕,推了他一下,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刚才不还在生气吗?这会儿怎么又好了?何苦跟我好一阵歹一阵的,吵吵闹闹的,有什么意思?”
胤禛哄睡了婉媞,将孩子递给奶嬷,这才到她身旁的炕沿儿上坐下,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是谁先吵起来的?你竟日是越发浮躁了,我不过说了老十四那小子两句,你就生气了?倒说我龌龊?”
“是谁先生气的?我原本就只把十四当成朋友,是你自己说了那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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