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忽然失笑:自己这个皇帝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失败啊!
丫头和老四的事,他当然知道;但是他更清楚的是:丫头在他身边,什么都握在他手里,他是否放手全凭他的意愿。老四是他的儿子,近几年长进了许多,令他越发满意;可是丫头是他愿意真心去疼的,是他在千帆阅尽之时内心可以触到的唯一温柔干净的东西——这样的丫头,他还舍不得放手,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想到这里,帝王的唇边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将心思又放回到了面前的政务上。
寤生刚回到自家门口,就被某人忽然搂进了怀里,吓得她差点叫出来,感觉到这个怀抱熟悉非常,才无力地呼了口气。
“我整天要累趴下了,你还来吓我。”寤生用手指怼了怼他,面上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可眼底却是柔柔的温情笑意。
某人倾身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闷闷地道:“好几天没跟你说上一句话了。”
寤生搂住他的腰,扬唇轻笑:“你去乾清宫议事的时候,不是也能见我一面么?”
“一面能够么?你这么说是故意搪塞我对不对?”某人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沮丧。
这个孩子气的男人难道真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四爷?寤生笑出声,亲了亲他的面颊,脸上微微发热,低声道,“我想你。你想我吗?”
胤禛直起身,没好气地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说呢?明知故问。”
寤生嘟了嘟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想知道吗?”胤禛的唇边漫起温柔笑意,还不等她回答,低头攫住了她的双唇。
“唔……”寤生不自觉地闭上眼,心早已化为一池春水,被他的温情激起阵阵涟漪。第一次,她用自己的生涩试着去回应他。
胤禛的心怦怦跳动,心底漾起如潮的喜悦,紧紧搂住她,唇间的吻也变得热烈起来。
俩人的唇分开的时候寤生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气喘吁吁地软软倚在他的怀里,好半天才令激荡的心平静下来。“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她低低地问。
胤禛轻轻松开她,抬手拢了拢她的衣领,微微笑道:“也没多久……起风了,进屋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他一直在等她,等她出现,等她答复。这些她全都明白,可是那个答案对她来说太重了,沉甸甸地压在心上,仿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望着他将要融进这夜色的孤寂背影,泪倾然落下,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跑了过去,“胤禛……”她在他身后将他拥住,脸颊贴着他的背,半晌低声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胤禛将她拉到面前,扬唇笑着,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
第33章隔帘有耳
秋风是一天寒比一天,重阳过后又忽然下起了绵绵小雨。连日阴云漠漠,雾霭沉沉;就连从来姹紫嫣红开遍的御花园也显得树树秋声,红衰绿减。
康熙见这几日天气转寒,晚上都让她早早去歇着了,不用跟乾清宫立规矩。又见她穿着夹袍还冻得有点瑟瑟,赐了她一件羽缎狐皮的鹤氅,过几天再冷些时就能穿了。
晚间,寤生洗漱完刚要就寝,忽然有敲门声传来,打开门一看,见是十四跟前的小路子。
小路子将一个包袱塞进她怀里,笑着道:“这是我们爷让我拿给姑娘的,说天气凉了,姑娘要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这是什么?”
“是一件裘衣。我们爷说了,这不过是他一点心意,姑娘莫要推辞才好。姑娘您歇着,我得去回差事了。”小路子说完,撑着伞就走了。
“哎,小路子……”
寤生望着已经跑远的小路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立了片刻,才进屋栓门。烛光下打开包袱一看,见是一件崭新的白狐裘,心里不禁有点后悔: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什么时候想个法子还给十四吧。脑中又想起德妃的那一番话,越发下定了决心。她跟四爷之间的事怕是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毕竟这宫里人多嘴杂的,德妃那儿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又收了十四的东西,她虽不怕招人闲话,但不想因为这个让胤禛心里不快,更不想十四跟他之间真的生出更多的嫌隙来。
想到这,她将包袱重又包好放进柜里,暗忖着就这两天得了空便将东西给十四还回去。
次日秋雨初停,寤生奉命去了储秀宫良妃那里。因前几日天气骤然转寒,良妃不慎着了凉,一直未见大好,康熙便派寤生去瞧瞧。
寤生被两个宫女让到暖阁里间,一进去就见良妃斜倚在软榻上,室内暖气熏染,满屋子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味儿。
良妃见了寤生忙撑起身,“……给姑娘看坐……上茶……咳咳……”又不禁用绢子捂着嘴咳嗽起来。
寤生见她柔弱无力,几乎是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上前扶着她,将旁边一个羽绉绒枕垫在她身后倚着,微微笑着道:“娘娘不用客气。”宫女搬来圆凳,寤生道了谢才坐下。
良妃接过宫女递来的水喝了两口,才缓了口气,秀如桃瓣的面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对寤生笑了笑,“这么冷的天,难为姑娘跑这一趟。”
“娘娘说哪里话,这也是寤生职责所在而已。……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皇上很是挂念,就派寤生过来瞧瞧。”寤生扬唇一笑,端起手边矮几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柔声道,“娘娘,生病的人容易泄气,心情也会有些抑郁,所以要放宽心才好。每天按时吃药,悉遵医嘱,这样才能恢复得快些。”
良妃眼圈渐渐红了,唇边却仍噙着笑意,“请姑娘代我向皇上传达谢意:圣恩如此,臣妾受宠若惊无以为报,天气转寒,请皇上也要注意龙体。”
“娘娘放心,寤生一定传到。”
“主子,”一个宫女进来通报,“八阿哥和八福晋来了。”
良妃眸中柔光闪烁:“进来。”
话音刚落,宫女打了帘子,一袭玉色衣袍的俊逸男子进了屋来;紧随他身后的,是一位秀美娇俏的年轻女子,一身浅粉羽缎旗装,外罩烟霞红牡丹团花刺绣的对襟坎肩,身段及其窈窕妙曼。
寤生忙站起身。等这两人向良妃行礼请安,她也向二人低眉欠身见礼。
胤禩对她微微一笑,在良妃榻边坐下,握住良妃的手:“额娘今天感觉怎样?身上可好些了?”
良妃点头:“好些了。难为你跟凝香惦记着……香儿过来,到额娘身边坐着。”
凝香正站在胤禩身旁拿眼瞅寤生呢,这会儿听到良妃唤她,连忙笑着答应一声,愉快地在良妃身旁的榻沿儿上坐下。
寤生见他们一家人亲热地说话,自己这个外人站在此处很是违和,便微笑着道:“娘娘,寤生还要去回差事,就先告辞了。”说着对着三人福了福身。
良妃便唤跟前侍立的大丫头:“快去送送姑娘。”宫女答应一声,为寤生打了帘子,送她出去了。
寤生走了没多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花盆底子的脆响。回过头,就见八福晋急步追了过来,到了近前一边喘着气一边笑着道:“你是叫寤生吧?”
“是。”寤生点头。
对面的女子将她打量了一下,明眸流转,笑靥如花:“我听老十说,你小小年纪酒量却不小,身手也不错,是吗?”
寤生微微一怔,随即唇角轻扬:“福晋千万莫听十爷胡诌,他跟您说笑呢。”
“怎么会!老十挺实诚的,从不骗我。我家胤禩也说你不简单,”说着又凑到寤生耳边,“他说上次老十的鼻梁骨是被你打的,对吧?!”
寤生面颊微红,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
八福晋抬起胳膊轻轻怼了她一下,眨着眼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对了,我叫凝香。……嗯,我比你大,以后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好不好?”
寤生心中有点惊讶,倒是没想过八福晋会是这等爽快活泼的女子。她低眉淡淡一笑:“福晋请恕寤生不能做逾越身份之举。”
“喂,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最讨厌那些虚的,你要不跟我以姐妹相称我可不依,那就别怪我以后天天去烦你!”凝香嘟了嘟嘴。
寤生失笑:“福晋为何非要与寤生姐妹相称?”
凝香双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有些赧然地“嘿嘿”一笑:“你我以姐妹相称,那我就可以随时让你教我功夫了!”然后挽起寤生的胳膊,开始央求,“好妹妹,你就答应姐姐这个要求吧!”
寤生真要怀疑她的真实年龄了,实在是拗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那好吧。”
凝香立刻喜笑颜开:“嘿嘿,那叫我一声姐姐,我听听!”
“……姐姐。”寤生心道:究竟谁年长还不知道呢。
“那我以后没事儿了就去找你,你可不许嫌我烦哦!”凝香笑得一脸灿烂。
这家伙还真是个自来熟。寤生也笑起来:“知道了。”
自这日之后凝香果然常来找她,一等她得了空就缠着她教功夫。寤生便先教了她几招简单的,她倒也学得有模有样。虽然这家伙有时候稍微有点聒噪,但寤生并不觉得她烦,反而因为她生活充实了不少。凝香直率骄傲,但并不嚣张跋扈,是个极易相处的人,与寤生相当投缘,因而没几天俩人就混熟了。寤生虽然看起来比她小好几岁,但若论起心理年龄,只怕比她要成熟不少。
“喂,你瞧瞧你,”凝香趴在她的肩头看她绣花样子,难得的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稳重老成,就跟活了几辈子的人一样,真没意思。”
寤生的女红越发娴熟,手下穿针引线未停,笑着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
凝香打了个呵欠,在她肩头昏昏欲睡:“有时候我还真以为你是我姐姐呢……唉,你这里真舒服,我都想赖着不走了。”
寤生轻笑出声,揶揄道:“你要赖在这里,你们家那位就要跳脚了。喂,你总呆在这里,就不怕你们家那个被人拐走了?”
凝香睁开眼,侧过头望着寤生清丽的侧脸:“谁要是拐他,我一定不让谁好过!”说到这似乎又来了精神,直起身搂着寤生的肩,“你没经过这事儿不了解,我告诉你——男人都不是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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