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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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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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对此地也不甚熟悉,故而向这位有缘的小哥儿求教一番,且看是否能碰碰运气,正巧找到那家医馆,医好我这满脸的粉瘤?”
小二的脸上早已爬满了嫌恶之色,远退了一步出去,连声音都变了:“医馆?出了我们酒楼向左拐,进了长安街,一直向前走,最里头的那家百濯堂,便是整个参商城中最好的医馆。”
言毕便匆匆下了楼,连一句“客官慢用”都忘了说,待脚步声踏上实地时,还听到他小声叹了一句:“哎,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
我一笑,从容地解了面纱,品尝起这人间的第一顿饭食来。
唔,味道的确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当来无求念(3)

我活了两万八千来岁,却只吃了二十六年的食物。由此可见,我的确担不上什么美食家的名号。然,我仍旧觉得人间的食物十分美味,殆亦与此刻激动的心情脱不了干系。
食物于我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必需品,对此,我也甚是纳闷。即便是魔祖爨下余,也是需要食物提供能量的,虽然几十年抑或是上百年不吃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问题。殿下也是能维持几个春秋的。但我不同,我曾经度过两万多年不吃不喝的岁月。大概是我天性秉异的缘故,天生不需要吃东西。
这真是个十分秉异的天性啊。
在袖子中掏了又掏,掏出来一些先前以莞香叶子变作的散碎银两。
一碗清粥、三样小菜、两样糕点、一壶茶,并上我的一只小小包裹,挤了满满一桌。我十分严谨地掂量、推敲、揣摩、斟酌过后,放了一锭个头最大的白银在桌子上。
毫不含糊,一手挎上包裹,一手捏起一块海棠酥,将将攀上阑干,一条腿已经抬了准备往下翻,只这么一眼,似乎有什么不对。
唔,是了,底下人头攒动的,万一砸着谁可如何是好。这是在人间,容不得我撒野。
于是略有遗憾地收回了腿,整了整衣裙,面不改色地拾了楼阶,下了楼。
小二迎上来的势头明显失了流利,我一派大方,尽显大家之风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以和煦的笑容示以我的平易近人:“这位小哥儿,银资已放在桌上,你上去取了便可。”
小二上上下下打量过我,一条手巾揪个不停,犹豫不决道:“这位客官……您看,现在正是淡时,也没什么客,容客且官稍候片刻,待小的上去取了回来可好?”
我听着这话总觉得不是十分舒坦,低头这么一瞧,也怪我,穿着粗布衣裳,再者还满脸粉瘤,任谁看都不怎么像付得起全参商最好的酒楼一顿早茶钱的人,虽然我也有可能真的付不起。遂了悟地点了点头,再挥一挥衣袖,和善道:“是我虑事不周,劳烦小哥儿累一累腿脚了。我在这儿候着,等你下来就是了。”
小二狐疑地瞧了我一眼,又与掌柜对视了一眼,匆匆忙跑上楼去了。
又冲掌柜蔼然可亲地笑了一笑,掌柜一呆,忽而,脚下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呆头呆脑的鸭子,冲他“呱”地叫了一嗓子。
“这是……”这回掌柜彻底愣了,忙往后厨疾步而去,还未行至后厨,一只雄赳赳的公鸡不留情面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继而,他十分绝望地发现,这只公鸡的身后,不但有小母鸡,还有小母鸭、小母鹅,以及追着小母鸭出来的小公鸭、追着小母鹅出来的大公鹅。
圣人曾曰:“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卖胭脂的老伯将两盒胭脂递到我手上,末了还不忘嘱咐我:“这一盒可比那盒娇贵上许多,是难得的云丝胭脂,嘿嘿,整个参商可就我刘老汉这有的卖,多少闺中千金可都是我这儿的常客!我啊,别的且不说,这云丝儿啊,我一天只卖十盒,这十盒卖光了,您就明天再来吧!可要好好护着,莫要磕了碰了。”
这老伯貌似还蛮健谈的,我点点头仔细地接过,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您所言,这云丝胭脂如此上乘,怎么与那一盒算在一起,总共才几十文钱呢?”
老伯笑道:“我是看姑娘你面善,才低价卖与你的,这几十文钱满够喝上转了弯那家汀溪酒楼的一壶竹叶青了!你还真别说,汀溪酒楼家的酒,就是比别家的道地。老汉我喝了十几年哟……”
将两盒胭脂揣进包裹,总算有了点行装,居然是两盒压根儿用不上的胭脂。好在有了些重量,走起路来也踏实些,有底气些。
既然那卖胭脂的老伯花上几十文钱够喝上一壶竹叶青了,那么这一桌早茶我给了一两银子,实在是亏,先前我还以为钱不够,念了个诀开了人家笼子放了人家家禽跑了,想来实在丢人。
看来,我也的确不是个经济学家。此地,更是不宜久留。
将这座城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三百年间晃现在眼前的片段一一呈现,却没有任何重合的迹象。
那个属于我阿娘的地方,那个无数次在我眼前闪现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愚不可及。
盲目地仅凭着百年间断断续续的幻象便下定决心寻母,可我什么旁的东西都不晓得。她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如今身在何处,这些,我通通都不晓得。从我第一次从眼前的幻影中看见她开始,我便知晓,我得找到她。我必须得找到她。
想来,少主与连痕公主此刻必定是十分甜蜜吧,唔,非也,她早已不是公主,而是连痕王妃。少主正值燕尔新婚,又怎么会想起我呢?
实在不晓得为何会突然想到他,明明从那个只因说了两句不大中听的话而无辜惨死的婢女开始,我便一直都在抵触他、拒绝他、试图摆脱他。就连他娶连痕的时候,心中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我一心想的,便是逃走,逃离这个地方。
而当真逃出了那个无尽深渊之后,我居然开始想念。
从前于藏经阁中读到过一本《六祖大师法宝坛经》,当中有一句话十分喜欢,乃是一俗僧言于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的:“惠明虽在黄梅,实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师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先前只是单纯的喜欢,如今,我才对这句话有了属于自己的深刻体悟。
有些东西,等到真正经历时,才发现一切的一切,都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容易。
站在街口,望着长安街的路牌,一时失了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当来无求念(4)

“姑娘,卜一卦?”
左右四顾一番,认定面前这个一身道袍的算命先生唤的是我后,脚步一跌,居然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坐定下来。
“卜一卦?”那算命先生向前移了移,瞅了瞅我的一双眼睛,皱起了眉。
“姑娘可否把面纱解下,与老夫一看?”
人间有几则故事中对算命先生略有提及,但言多讽讪,且书中的那些个算命先生皆是坑蒙拐骗,技术并不高明。
难得有些感兴趣,便依言解了面纱。
算命先生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将我瞧了一番,直把我瞧得坐都坐不住。
随后,他向我伸出一只手,我不甚明白,他复又向前伸了伸,我这才懂得,匆忙胡乱伸了一只手过去,谁料,他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哦”了一声,灵光了些,换了右手过去。
没想到这坑蒙拐骗之术也挺讲究。我兴趣更浓。
他抓着我的手仔细地瞧,时不时在我掌纹上划上一两道,不晓得他凑这么近,能否瞧出什么别样的风景?
我见他神经兮兮,便也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怎么不问我的生辰八字?”
他闻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专心研究我的手纹:“问不出。”
我吃了一惊。
先前我还在推算,从卖胭脂的老伯嘴里套出来的天仲五年减去十六是哪一年,是减去十六好还是减去十七好呢,我看起来也比较像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吧?
这个算命的,是真有两下子,还是误打误撞?
待瞧见他神色松了松,方问道:“那个……先生看出什么了没有?”
他这回彻底地将脑袋从我手中抬了起来,看了我良久,道:“没有。”
我松了口气。
他冲我伸出了手,这回我倒看出来不是让我再伸手了,而是要钱。
十分痛快地递了他几块碎银,他皱着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从胳膊上褪下一串上好的蓝田玉跳脱递将过去,他这才点了点头,眉间却毫不舒展。
这个算命先生还真挺有意思的,总皱着眉头。
他清了清喉咙,敲了敲面前的那本《周易》:“咳。姑娘掌纹散乱,命途多舛,生无父母。受他人牵制,他人利用。总之……不是个好命。”
一句“生无父母”似给了我一记拳头,且是一记闷拳。
他没瞧我,继续有节奏地敲着《周易》道:“在下且奉劝姑娘一句,有些事情,并无意义,太过偏执,只会浪费时间,甚至断送性命。”
太过偏执,只会浪费时间,甚至断送性命……
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如此说来,我是无法找到她了吧?可是这一念我便执了三百多年,三百多年的苦楚,三百多年的思念,皆是徒劳……且即便是我再执着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都是没有结果的。
正怅然间,突然手腕一紧,我一愣,杀气尽现,刚欲还手,那人已趁着我心中伤感猝不及防,抓着我的胳膊跑出去不知多少步了。
背后传来算命先生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我挣扎着想甩开手上的钳制,可少年年轻的臂膀极为孔武有力,我在陌生的异性气息前只觉得心慌,一时什么都忘了。
他带着我跑入一条渐失繁华的街,步子迈得大,速度如风,我跟得吃力,颠簸中只觉头晕目眩,又隐隐有些难以言说的悸动。
掠过案几与长街,日光与微风,入眼的却只有面前的宽阔肩膀。
我在少年的身上嗅到陌生却熟悉的味道,又说不上哪里熟悉,只觉得莫名欲泪。
待他松开我停下来,面前已是一间散发着浓浓中药味的医馆,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百濯堂”。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转过身来看我,眉眼带笑,声音带着些跑动的余波,不大稳得住,却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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