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两排的朝臣。
看着噤声不语的几位大臣,夜月色真有点同情他们。就在刚才他们还在为究竟该向临水国索要多少赔偿争论不休,却在萧凌天一个不耐的眼神下集体住口,再不敢在这位喜怒难测的摄政王面前放肆。
“我招你们来,是为了听你们的废话么?”今天一直不曾说过话的萧凌天终于开口,口气平静的好像在讨论天气,却一下子让臣子们冒出了冷汗。
按说不该如此,萧凌天作为摄政王是极为出色的,文治武功惊才绝艳,对待政敌虽手段狠辣无情,但从不会因为单纯的政见不合而打击报复,相反对于与他想法不同的真正有建设性的意见极为赞赏。但是可能是因为萧氏一族历代摄政,王者之风比之夜氏更甚,历代积威再加上他本人的深不可测,总是会让大臣们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萧凌天看着座下期期艾艾的臣子,心情变得更差。此次从京中调来处理战后适宜的几个官员都不是他惯用的重臣,而是打算日后重用的几个年轻官员,借此次机会刚好看看他们的能力。但是,到底还是欠历练,事事都要问他的主意,处处都要揣摩他的心思,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去跟洛将军商议吧。”挥挥手摒退他们,实在不想再在这些事上费心思了。
“心情怎么这么差?”一只素手勾住了他的一边衣袖,黑色广袖上的金色龙纹在那白的几乎透明的手中流动。转过头,对上夜月色那清净的眼。
他唇角轻轻一勾,带出一抹慵懒的浅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摩擦纠缠。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拽过胸前抱坐于膝上嵌合在怀中,将那微凉的樱色指尖举至唇边轻轻啃噬。
“我不走了,真的,别再不痛快了。”
见他半晌不说话只是在手指上又吻又舔,一双眼眸沉沉的看着她,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是他所需要的安慰吧。
萧凌天终于停下了对她手指的品尝,专心的静静地看着她,一手挑开她的面纱,露出那并非绝美却让他心醉的清丽容颜。
她的美冷冷的、淡淡的,不是国色天香的艳丽,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妖娆。她就像冬雪掩映下的白梅,素白人世间携着自己的孤傲一径的清冷出尘,暗想逸远,初一见觉得太冷,再一见觉得太淡,却在不知不觉中被那淡定的冷淡吸引,一看再看沉醉其中。
抓一把青丝在手中把玩,感受那流水般的柔滑。微笑着问而她:
“对你而言,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未语先笑,浅笑间似有深意。
“可能是有些老土的答案,却是我真正想要的——爱和自由。”
“爱和自由?”他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脸上笑意更深,“我一直以为你无欲无求,没想到你是这世上最贪心的丫头,竟想一下子要了这两样最难得的东西。若只能取其一呢?”
“虽然放弃的艰难,但我会选择拥有爱。吾心安处是故乡,连可以心念的人都没有的话,空有自由之身又有何乐趣?
”放弃的艰难?“他眼眸色深沉,笑意已淡。“所以你因为我的爱而放弃了自由,觉得艰难?”
她摇头,耳畔的白玉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划出优美的弧度。
“是艰难,但佛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的爱如此珍贵,我还是所得比较多呀。”
“你说只是想去外面看看,那么本来是想去什么地方的?”他挑眉,突然问她。
“没想过。我想做一个自在的旅行家,随心而走,细细体味每一份山水的美丽,像风一样无拘无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突然有了一种飞扬的神采。眼中有着浓浓的渴望和向往,周身似有光华,本来淡泊的人一下子鲜活生动起来。
萧凌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不舒服。他本想着要好好待她,让她每天都能开怀而笑,她想做无拘无束的风,但现在却被他用爱困在了心中。她这样向往的自由却生生被自己剥夺了,这样的她会快乐吗?
但是,放她走,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将她揽在怀中,她柔顺的将头靠在他的肩窝,任他轻吻着额头。她是如此单薄娇小,他怎么抱也抱不够,怎么能够像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我不会放你走,”他的唇摩擦着她小巧的耳垂,忽然一下子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出室外。强健的臂膀紧紧的将她困住,“忘了什么自由吧,你今生今世只能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疾步如风,他抱着她穿过重重庭院直奔寝室而去。急于占有她,宣告他对她的拥有,感觉她在他的身边,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廊上来往的宫人们自动的垂首低头退立一边,眼看着怀抱着女帝陛下的摄政王从身边掠过,心中暗暗感叹。
这大白天的,摄政王殿下也太急了吧。
…**…
激烈的云雨,有力的冲撞,萧凌天用几乎要揉碎她的力量拥抱她。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之中,死也不放开。
没有了初次的疼痛,夜月色被他一次次的带上巅峰,可他还是在不断的索求,仿佛总也要不够,就连她精疲力尽晕倒在他的怀中也不愿意停下。
她想要自由,他不想给、不愿给。可他,要给。
如果她能快乐,他可以给。
她确实是这世上最贪心的丫头,但她是他的女人,有贪心的资格,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得起。
将她泛着桃红的温暖躯体揽入怀中,下巴轻轻的摩擦着她的额头。
反正,她到底总是要回到他身边的!
战云城外的官道宽阔平坦,陆续不断的有因为战争而离城的百姓扶老携幼的回迁。此时已至盛夏,午时的太阳高高悬在天上,蒸腾着大地的水分,但路旁高大的树木却依然挺拔苍翠,为来往的人们提供一丝阴凉。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逆着人流行驶在离开战云城的方向上,马车不是很大,却精致异常,车厢上镂刻着连枝花的花纹,清雅生动别有韵味。飞檐式的厢顶四角各缀着一只小小的金铃,随着马车的行进叮咚作响。两只车轮与轮轴都包了紫金,不过真正让人惊叹的是拉车的两匹骏马竟然是万中无一的乌云盖雪,这乌云盖雪神骏无比,通体油黑四蹄雪白,真真是万中无一的千里神驹,此刻却被用来拉车,所见路人无不摇头——真是暴臻天物啊!
不过那赶车的清俊少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他身着浅青色的夏袍,头发妥贴的束起,斯文俊秀的面孔上一派悠闲,纵然是在这毒辣的太阳下头也不见流汗。如此少年哪里像是一个马夫,倒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如此做派倒让人好奇起来,到底这车里坐了什么样的达官贵人呢?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进,车窗上的翠色帘子微微摇晃,依稀可见外面的风景,夜月色坐在铺了竹席的软塌上,仍然有些迷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日萧凌天像疯了一样的要她,一边抱她一边在她耳边说绝不放她走,一直到她晕过去。今天一早又直接把迷迷糊糊的她打包扔上马车,告诉她说,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就去吧。
她还记得自己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说不放她走的男人今天就改变了主意。他就勾起唇角带着笑轻啄她的樱唇。
“乖,去好好玩玩,我在帝都等你回来。”
“可是,”她有些迷糊,“你不是说不让我去?”
“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他又亲了亲她,爱极了她迷糊的模样,“这次让你去,回来了就要安心呆在我身边,我可真的不会再放你走了。”
她还没完全清醒呢,但是还是本能的点点头,做出大概明白的样子。
“可是,朝中之事……”
“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我会安排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两三个月吧,”她稍微思量了一下,给了个大概的时间。
他的眉微微的一拧,似乎觉得时间太长,但终究没说什么,把她抱着放到车中软塌上,拉上锦被,轻轻拍了一下。
“再睡会儿吧,乖。”
夜月色真的很累,昨天他的需求榨干了她的全部力气。萧凌天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于是迷迷糊糊的又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萧凌天看着她甜甜的睡颜,忍不住在她的唇上又轻吻了一下。转身下车,对早就收拾利落候在车边的沧海月明道:“好生伺候着小姐,路上会有人随行保护,若有什么事请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沧海月明齐齐矮身,“主上请放心,我等定不辱命。”
萧凌天微一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月明跳上车厢,而沧海就充当了车夫,一甩鞭便驾着两匹乌云盖雪拉着车子缓缓前行。
萧凌天负手站在知州府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容色沉静如水。她暂时离开一下也是好事,朝堂上的事,他也该着手做做准备了,毕竟身为一个摄政王要娶女帝为妻,恐怕不是太容易呢。
…*…*…
马车上的软塌布置得非常舒适,车子又做了特别的减震设计,在行进中只是微微晃动倒有些像摇篮,所以夜月色睡得很沉,只是这些日子习惯了被萧凌天搂在怀里入睡所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当她的体力全部恢复后,终于醒了过来。
月明见她醒了,连忙递上一只鎏金的碧玉莲花杯,里面装着翠色的冰荷露。夜月色一饮而尽,冰凉甜美的液体让她彻底清醒,终于想起早上发生的事。
心中微微感动,那人是爱极了她吧,所以才会即使万般不愿也放她自由。他是懂她的,知道她虽然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但终生被困牢笼从未看过这广阔天地始终会是她心头遗憾,所以才会给她这一段自由的时光。
看着车帘外隐现的古树,金色的日光不时透过树荫和车帘照耀进车厢内,空气中隐约浮着花香的味道。这自由的感觉,为她所爱。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现在正离开战云城,再往前一些有岔路,往南到萍洲,往北到岚城。主上说了,一路上随小姐,小姐说到哪里就到哪里,一定要让小姐玩得高兴。”
因为难得的自由,月明虽然是极严谨出色的女官,此时的语气也比平日里轻快了许多,眉间一派愉悦之色,更显得清秀美丽。
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