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阙儿,你别……”陆川生见我要开骂,急忙劝阻。
我一手把他推开:“你少废话!”拎起袭阳的衣襟,大声说道,“要是我们不担心你回来救你吗?你以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能博同情、显伟大?你别天真了!你不看重的东西,很多人会看重。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么,我们所有的担心都是白费的!你根本就不配我们去救你!”
“小阙儿,你够……”陆川生又扑过来劝我。
我再次把他踹到一边:“你以为大家救你好玩啊!大理寺是个什么地方,你最清楚!你给姐记住,大家是拼着性命救你,不是想听你说什么废人一个!”我说完就把他狠狠甩下,坐到一旁不看他。
一片沉默之后,只有叶宁鼓掌:“小阙真是说出我们的心声啊!我说袭阳啊,人活着不容易,被打成这样还能活着更不容易……”
“喂!”真没想到叶宁的话比我还狠。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看得出叶宁很疲惫,倚在旁白,已是瘫倒的样子。
袭阳沉思一阵,眼底光线一闪:“清正师叔呢?他为何不在此处!”
☆、一时难远逃
袭阳的质问,换来所有人的沉默。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包括我在内。除了面面相觑,没有第二条路。那是谁都可以轻易想到的后果,袭阳经历过一次,清正也许会以此重蹈覆辙。
我们都忘了,是陆川生携袭阳逃出大理寺,所以他也不知清正下落。见车内一片沉寂,没心没肺的陆川生耐不住寂寞,问了一句:“咦?清正那老头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啊?”他完全无视掉我使的颜色,继续说着,“难道没出来?难道被抓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气得一手当头劈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阙,你跟我说实话。”袭阳低着头,目中空虚,却双拳紧攥,“师叔他是不是……跟我一样……”
“没有的事!”我急忙打断袭阳的猜想,“清正可是御天门长老之一,哪有那么容易被抓呀!”我貌似说错话了。
于是乎,车舆内更加安静。这时候,调整好气息的叶宁,笑着安慰:“你也不必太多忧虑。小阙说的对,清正是御天门长老,想要脱身还不容易?你也知道,御天门一行十数人,哪能跟着我们走?依在下看,估计是回御天门去了。”
分明是意思相近的一句话,我说出来怎么就感觉那么糟?我这反射弧忽短忽长的,真是要命!
袭阳先是安下些许,又是一动:“不行!我得回去看看!那人会七返诀,只怕不好对付!”
我叹口气,各种轻松:“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有偶像……有李白在,你就安心吧。他懂得克制七返诀的方法。”
“什么?李白?”袭阳眼底忽然一亮,“方才白虹一剑,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白!”看他的神色,我彻底确定了李白武林第二的江湖地位。
感觉自己被忽略的陆川生略有不悦,嘟囔着说:“李什么白,搞不好现在都被关起来了。”
“一米七!”我又是一手劈去,这一次却被他躲开,“给姐闭紧你的嘴!”
陆川生侧躺在地上,频频点头,手势在嘴前作拉链状,两臂又在胸前交叉示意……这就是投降?
袭阳的表情已化为焦急,若不是他手足无力,恐怕已跳出车外。我看得出叶宁还想说些什么安定人心的话,可他似乎疲倦到了极点,嘴唇泛白,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我几次想过去扶着他,都先被他摇首拒绝。
在外赶车的云笙将身子探入车内:“我们去东都还是南阳?”
我瞄向四周,貌似没有人回答。陆川生乖乖闭嘴,袭阳正当焦虑,叶宁则是疲惫不能语。也就是说,要我作决定:“哪儿都不去,就在前边的村子停下。”
云笙眉头一皱:“你确定?”
我让他看着车内的那几人:“你说,就这样,我们还能走多远?何况不论东都或是南阳,等我们到了,只怕是风声鹤唳,更加危险。”
只听叶宁缓缓地说:“五里之外,有一处偏村,地形隐蔽……”
“就去那儿!”我不想让他再说话,他需要的是休息。
“好,你们坐稳了!”云笙快马加鞭,离长安城越来越远。
车轮碾过一块隆起的石头,车身猛地一震。陆川生两臂相交,非常淡定。袭阳倚在车壁上,一动不动。只有叶宁,身体一倾,竟是要倒下来,我急忙靠过去把他扶住。在我看来,他的情况比谁都糟,就连袭阳的面色都比他好。
叶宁已接近昏迷,却始终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试图推开我,我就把他按在我肩上:“你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大理寺一战,他必定耗费不少内力。如此激战,怎可能只使用三成功力?若是应了药叔的话,他怕是有性命之忧。我本是不愿让他睡着,很怕他一睡就醒不过来了。可是,他实在太累了,我不忍心。
叶宁笑了笑,虚弱地说:“那我就先睡一会儿,我……不会死的。我保证。”
他的身体明显一沉,呼吸变得沉重,靠在我肩上睡去。我搂着他,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一转头,竟见陆川生直勾勾地看着我:“看什么看,你也睡去!”
陆川生望着我,久久没有回答。忽然一语:“看来,这里没我什么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先离开一会儿比较好。”
“你给我说清楚!”
“我回长安一趟。”
“不准!”
“若不能确定清正与李白的安危,恐怕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陆川生说的不无道理,我确实也在担心,但我们已出了长安。若要回去,必然要冒着莫大的风险。
“我想好了,我要去!”陆川生说得义无反顾,“小阙儿,你不用劝我。最适合回去的一定是我。说到乔装与逃跑,你们谁也及不上我!”
“那你……小心。”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我选择相信他。
“嗯。”陆川生一点头,就跳出车外。
我很快就听见云笙的呼喊:“喂,你快回来!”
我掀开帘子对他说道:“反正都得回去一个人,只有他适合。”
说完,我回到车内,见袭阳已然清醒,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宁。我担心他看出什么破绽,却什么也不能说,也不能阻止他。
临近日暮,我们终于到达叶宁口中的偏村。凭借云笙的俊美和三寸不烂之舌,我们成功寄宿在一位中年大妈的家中。
夜深人静,村里弥漫着诱人气息,终成死寂。守在叶宁榻旁的我,被人掩住口鼻,清醒非常。
“真是太乱来了!”雪放迷晕了整个村子的人,房间。她拔去叶宁后脑的银针,使其恢复容珞的样貌:“幸好我来得早,银针易容之术虽是完美无缺,但仍有致命之处。若是持续十二个时辰,必定阻行血脉。”
“那他现在呢?”我见容珞的面色好转,稍稍安下心。
“应该没事了。”雪放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给容珞服下,“要是再这么乱来几次,庄主的命可等不到解方!”
我注视容珞的苍白,淡淡地说:“若他愿放弃,根本无须……”
“绝无可能!”雪放看着我,步步逼近,“既然你已决定一生随他,就不能阻止他的一切!你应当尽你所能成全他!”
“若是没有命,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有没有用,你我都无权判定!”
我与雪放的对峙终以失败告终。我不明白容珞的坚持是何原因,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从不告诉我。
雪放为容珞把完脉,犹豫了一阵,问我:“那个人呢?”
“谁?”
“那个御天弃徒。”声音冰冷。
“哦,袭阳啊?”不知雪放为何这么不愿说出他的名字。明明是来看望容珞,却又提到袭阳。不管什么原因,我先带她过去,“跟我来。”
为袭阳诊脉之后,雪放的神色似乎有些松懈下来:“只是断了筋脉,成了寻常之人。庄主的情况可比他糟多了。功力全失?说不定是件好事。”不回头看我,直接走到屋外,“你看着他们,我先走了。”
“你去哪里?”
“回长安。”
“容珞又在谋划些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那……”既然她不说,我也不能勉强,只能拜托另外一件事,“姐姐去了长安,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件事?”
“打听?”雪放转身,“那个飞贼不是去了吗?”
“他是去打听清正的事。我是想让你打听另一个人。”我所担心的人,还有一个,我说出她的名字,“她叫宁香。”
当我说出宁香两个字,雪放眼里闪现光芒,又很快散去,“她是谁?”
我没想太多,直接回答:“她是一名宫女,我进宫后,一直是她照顾我的。”
雪放忽而背对着我,继续说:“她怎么了?”
“她是随我一同前往大理寺的,我离开的那天,她选择留下掩护我。”那天的事,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为此,她还刺伤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雪放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又瞬间平复,“她还挺忠心。”
我试探着问:“姐姐,你认识她?”
“我最后说一次,你不要喊我姐。”雪放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村子。
☆、天泽第一卷
天现朝霞之时,云笙至村外接应陆川生。直至午后,二人才迟迟归来。见他垂头丧气,我便知其一无所获。
陆川生风尘仆仆,一身污浊,想必昨夜已是尽力,走到面前:“他们醒了吗?”
话音刚落,叶宁就在屋前站着:“我醒了。”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完全无法想象他昨日的疲惫与苍白。
“你应该多歇会儿。”云笙的话本是出于同门的关心,但后来说的却是出人意料,“免得小阙担心。她可是守了你一夜。”
“云笙!”我喝止不及,眼角瞄到叶宁似笑非笑的温柔,不禁红了脸。
叶宁走到我身边,摩挲我的脑袋,略带宠溺:“真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的语气虽是玩笑的样子,但表现得这么明显真的没问题吗?
四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丝毫没发觉袭阳已从屋里走出:“清正师叔可有消息?”见他气色,已无大碍。
陆川生默默摇头:“虽然长安城仍是允许百姓出入,但守备已森严许多。那大理寺更是无法接近之地。我也曾向好友打听,可竟无一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