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神龙寺祭司长那半入土的师父突然说要见她。
甫见面,猊下便道:“姑娘恐怕并非此世之人。”
她闻言差点跳起来。这么久了,就算她明示暗示那帮所谓隐贤都没领悟到的问题,这厮见面便点破,她能不激动么。当即扑到他面前揪紧他袖子道:“你如何知道?!没错,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我还能回去么?”
猊下不着痕迹移开她的手,做了个礼道:“姑娘,因果缘分,凡事随心不必强求。”
“老人家,您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么空虚的话!你告诉我,我还能回去么?怎么回去?”
猊下不语。
她急忙追问:“你不知道?那你至少告诉我我为什么在这里啊!”
猊下默然,片刻道:“老朽还是那句话,有因必有果,只是这两个世界,不知何是因,何为果。姑娘并非本世之人,老朽却是,请恕老朽不能完全看透。”
“那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呢?”
猊下拈花微笑道:
“缘分。”
“什么缘分?”她要抓狂了。
“这就要问姑娘自己了。”
她与玄算因因果果绕了大半天,说话都快结巴起来,依旧绕不过这死老头,只得气急败坏离开。
望着窗外暴雨如注,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缘分?
她和这个世界有什么缘分?若说有缘,那她穿来穿去都在他身边,难道他就是她的缘分?
这算个什么事,就为了个缘分,就让她天生自带时空机,还是劣质品,不带操控的!
一阵心烦,她推门倚柱。
这该死的雨哪叫做雨阿,根本是老天爷在倒水。不过,似乎她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后,这还是第一次下暴雨。
暴雨……一个激灵,廉宠浑身僵直。
对呀,她第一次莫名其妙来到这世界,就是暴雨天!在皇宫大殿消失,也是暴雨天!这次穿越,还是暴雨天!仔细想想,那晚宿醉醒来后出门,街道如洗,明显晚上下过暴雨。她两次穿越,两个世界都是同时暴雨!
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key!
其实宇文煞早发现她无论出现消失都是在暴雨天。
所以,当下午空气沉闷,黑云低压,山雨欲来风满楼时,他已经策马向她奔去。
暴雨如注,山路崎岖,他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落马滚地,却浑然不觉一味前冲,当他透过雨幕看见她站在破庙门口痴望天空,身体若隐若现时,立刻疯魔般飞掠至她身边。
熟悉的……香熏味道……
廉宠思绪模糊,感觉四肢失去控制,渐渐将与潮湿的空气混合弥漫开。
忽而一道身影撕破漆黑雨幕狂冲而至。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满身泥泞,衣服破损,裸/露在外的肌肤血迹斑斑,可脸上却无一丝人色,苍白得可怕,失去理智般又疾又狠地想要抓住她,却发现她的身子若轻烟般飘缈散乱!
廉宠喉头哽咽,轻声道:“宝贝,我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不起,不能陪着你……”
宇文煞眼中赤红,仿若走火入魔,对她的絮语充耳不闻,仍只是凶狠地狂抓乱舞。
“宝贝,不管你怎么想,姐姐真心希望你好……宝贝……啊——!”
手臂似被人拗断,廉宠一声惨呼,低头一看不禁瞠目结舌。
明明已经几化为虚体的手臂被鲜血淋漓的大手紧紧捏住,宛若白雪红梅般刺目,却渐渐显出了实体的轮廓。
她颤抖抬眼看向宇文煞,四目相对,少年神色黯沉如黑夜,森冷若地狱恶鬼。
廉宠浮起不好的预感,却无能为力。
赤红的眼睛中掠过莫名寒意,血淋淋的大手迅速从她身畔拾起脱落在地的袖里剑,一把割开自己的手腕,又轻轻在她腕上划开条口子,浓浓的殷红布满两人绞缠在一起的手臂,奔腾炽热的血液源源不断进入她的血脉,将已飘散空中的仙子生生拽回红尘。
然后他缓缓抚上她的脸,手腕浓稠的血浆自她颈项淌下,蜿蜒得雪胸脉脉赤艳。
他笑了,妖冶如红莲绽放,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吟似泣:“你身上有我的血……你走不了了……”
四肢渐渐苏醒,她接住他滑落的身体跌坐在地。
失血昏迷前,宇文煞兀自蛮横地抓紧她几欲断裂的手腕,眼中怒焰如炽,神色骇人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这场暴雨下了三天三夜。
颦儿拨开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又关上,自言自语:“今年又得闹洪灾了。”
“炤国经常下雨么?”廉宠不意听见,将药碗放下走到颦儿身边。
“一般只有夏天才会有雷雨的,今年气候反常,如今都入秋了。”顿了顿,“听娘说十几年前……就是殿下出生那年,也下过这么大的雨,夏水几乎漫了泰阳城……”
廉宠心下一沉,回头睨向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少年。
自从他将血液灌入自己身体后,这几日她不再有任何异样,想来以后的雷雨天也不可能再穿来穿去了。
那天她为他紧急止血后冲出破庙逮了那些暗卫出来,与他们一起冒雨护送宇文煞返府。但因失血过多,他至今仍未清醒。
回不去了,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对,可除了对怜的担忧思念外,她并没有多余的愤怒痛苦,只是心里一片空空荡荡。
张经阖推门而入,低声禀告:“太子爷听说殿下病了,前来探望。”
廉宠略整容饰走进前堂迎接。甫看到太子烨那张与怜一模一样的脸,微微失神,也忘记福身请安。
太子烨对这她奇异的举止早见怪不怪,又体谅她担心“夫君”,不加追究,径直向宇文煞房间走去。
宇文煞昏迷不醒,太子烨便向廉宠问起他的情况。廉宠只说两人在郊外游玩遭遇暴雨,雨中赶路不慎摔倒,宇文煞扶她时被她袖剑误伤,故事编得一板一眼,太子烨纵使心存怀疑亦挑不出丝毫破绽。
两人就宇文煞目前病情交谈了一会儿,太子烨始终保持温雅笑容聆听,突然目光转向她背后:
“九弟,你醒了?”
宇文煞面无表情,目光扫到廉宠后以手支撑半仰起身子,廉宠本不知如何面对他,此刻有外人在反倒少了些尴尬,伸手帮他扶起,塞了个枕头让他背靠而坐。
“劳烦太子关心。”
“现在觉得如何?”太子烨身体前倾,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无碍。”仍旧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这孩子还真不讨人喜欢……
太子烨几番慰问遭遇话题终结者,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又叮嘱宇文煞几句小心身子,告辞离去。
太子烨一走,场面瞬间尴尬。
沉默了半天,廉宠决定率先爆发,却被他抢先开口:“扶我出去走走。”
绝对老成持重的命令式口气,廉宠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面前沉静如水,飘逸若风的少年,从一旁取来外套披风为他穿上,一手从他腋下穿过扶住,另一手拉他抱紧自己的肩膀,缓慢向后院走去。
宇文煞或许睡得太久,在后院中绕了一圈又一圈,不作丝毫休息,廉宠终于忍不住插嘴:“你刚醒,还是回去躺着比较好。”
他不理睬,径直走进池边小亭,背靠柱而立。
廉宠跟上走到他身边,用袖子拂了拂石凳,正欲扶他坐下,却被少年拦腰拉入怀中。额头险些撞到他的下巴,廉宠才发觉不知何时这小子居然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原以为又要被吃豆腐,却只是单纯地被抱,他把头枕在她颈窝中,声音清澈: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算补偿么?
不过,一直以来她像个过客一样,抱着玩玩就走的心情,现下却不得不正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一分子的事实。
“我们谈谈。”拉着他坐下并排坐下,她以手支颐偏头问道:“你们有什么户籍制度没有?就是证明自己是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哪个家庭的东西。”
“有。你是廉毅义女,我的姬妾,户契自然在我府中。”
靠,什么时候安排的?廉宠咋舌:“那个姬妾是假的吧!”
宇文煞睨了她一眼:“你户契在我府中,又怎会是假的?”
“你们这儿结婚不用夫妻一起注册登记么,不,不是要拜堂成亲什么的?”廉宠大抓狂。
“娶妻定要拜堂,娶妾不必。”
廉宠彻底石化、风化……
也就是说,她现在算□,哦不,人妾了?!
小宇宙爆发,某女拍案而起,震天吼出心中呐喊:“休了我吧!”
宇文煞绷脸盯着暴走边缘的女人,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芙蓉玉颜,花开芳然,起身蹲到她身后抱了满怀,略敛星目,正色道:
“我的婚姻我作不了主……但总有一日,我会主宰天下,到那时,我会让你做全天下最风光的新娘。”
这不是风光不风光的问题!她必须留在这里并不代表她必须嫁给他啊!不对不对,凭什么她的人生要他安排阿!
“你还是先把休书和户籍都给我。”廉宠真的恼了。
宇文煞默然不语,目光却流露出非比寻常的固执。
廉宠突然觉得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她一直把他当作个孩子,有些孤僻,有些任性,爱撒娇爱粘她,可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实:
他是一个男尊社会的王爷!他嘴里喊着姐姐,心里或许从未将自己当作平等的人,只是一个宠物或者私有品罢了!
“我是叫廉宠,但不是你的宠,不是任何人的宠!”她愤然起身,既然结局必然是鸡同鸭讲,那就懒得废话。狠狠甩开他的手,横冲直撞奔向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我发现我的第二卷要无尽地长过第一卷…… 要不要拆成两卷呢,抓头皮
天啊,难道你们集体叛变喜欢太子了!
我的H描写被编辑警告了……,我要去大改了,今天一天这事搞得心烦。
龙牙何在'倒V'
宇文煞欲追,却两眼一花险些晕倒,咬咬牙仍远远跟上她。
他不明白,他强行留她在这世界她都没有生气,为何反为了这种小事动怒。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兵荒马乱人仰后翻。
廉宠高卷袖子翻箱倒柜,房中一片狼藉,那些仆从见九王爷放在心尖上的爱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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