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毁容了!泪……
廉宠郁闷到无以复加,暗自下定决心痂掉之前绝不出门见人。独自卧在床头抱着铜镜,越看越难受,越难受越想看,如此恶性循环,直到门外传来奇怪声响,然后一只花蝴蝶翩跹旋入。
“厄……”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原本笑如弯月,见了她哀怨的狰狞面孔后微微发黑,维持关门姿势半晌方吐出两字:
“好丑。”
“你又是偷偷摸摸来的?”廉宠情绪低落没心情跟他吵架,郁郁道。
“唉!”楚怜虚伪地长叹口气,潇洒迈至床前。
他今日茜红牡丹束身长衫,颈项一圈类似高领又有些像围巾的白色丝绸里衬,腰挂瑰色琉璃佩,妖冶如花。廉宠怎么看怎么扎眼,遂恶毒道:“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扮牛郎么。”
“你嫉妒。”他目光落入铜镜,剑眉蹙烟:“别照了,你看着这脸心里就不犯堵吗?”
廉宠一脚飞去,他敏捷跳开。
“别在这里幸灾乐祸,我这脸要是好不了可怎么办啊?”
“以色侍君,色衰爱弛。”他拿起桌上水果边嚼边道:“不过我看他不会介意你变丑的。”
“这脸又不是他的,他当然不介意!”
虽然廉宠向来大大咧咧,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闹谁身上也不想自己毁容阿!
“你快想办法啊!你不是最懂保养什么的吗?你给我出出主意啊!”廉宠抢过楚怜手中水果,愤愤摇晃他手臂。
桃花眼荡漾多情,可惜对象早已免疫。楚怜又胡乱抛了半天媚眼,方念念有词:“要真好不了,就干脆纹身吧。那,这鼻梁上呢,可以纹两把剑,眼睛这几道刺点花什么的,脸颊这个……这个不大好办,干脆蝴蝶大花,壁虎也可以……”
廉宠先是语塞,停滞片刻便满面光彩照人连连点头,举着铜镜和楚怜一道研究,最后看着自己左脸颊密密麻麻伤做一块的地方,没好气道:“壁虎?拜托你有点想象力,来个太阳或者蛇蝎如何?”
“那还不如壁虎,挺酷的。”
廉宠正要与他争辩,忽地想起什么,低眼一看,他果然戴着手套。
她之前就有些奇怪,这小子以前就忽男忽女,现在越来越像个受,还戴什么手套。扔了耳环不戴,搞了个哪吒似的手腕,审美水平严重掉队。可此时她渐渐有些明白。
她探出左手抓住他右爪扯下手套,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的凤云纹刺青同时呈现在眼前。
她又去剥他衣服,他发出娇滴滴的雅卖蝶,最后还是仍她欺凌。
茜红长衫脱落,露出小麦色的健康润玉,紧/窒结实性感至极的左胸一头咆哮巨龙,张牙舞爪衍生至胳膊、肩膀、后背。
廉宠一眼瞥到,两手猛然提起收紧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其它人看见!”
她有些乱,有些语无伦次,有些思路不清楚,遂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发春的时候让那些相好看见过吗?”
“of course not。”楚怜耸耸肩:“谁规定ML要脱衣服的。”
“靠靠靠!我就算了,你这纹身要让人看见,你现在还是秦王烨……这太敏感了,太敏感了!”廉宠操起水果刀,十分严肃建议;“割了吧。”
“割你妹。”楚怜一个暴栗砸在她脑上。
她又想起什么,面色微白:“我开始没想那么多。当时在那个海底神殿,你明明死了,我开始还以为是你的灵魂附在他身上……可是你是楚怜,你不是他,那他……你说他死了,你见过他?!”
楚怜收起玩世不恭,微微点头。
…》…》…》…》…》…》…》…》…》…
天净风长鼓横波,白鸥游鱼畅云舒。
雨后空明如洗,草木翠浓。一骑两人驻足云梦泽畔白草芦丛中。
“他葬在这里?”黑衣斗篷少女沉重开口。
“嗯。”身后男子朗目疏眉,耀如春华,一手持缰绳,一手圈住女子柳腰,“依他所言,烧化为灰。”
烧化为灰……少女喃喃,嘴角苦涩,目光幽幽映衬碧光水色,白云细沙。
“别难过了,火葬而已,化为飞灰,与天地同在,徜徉自由。”
“我知道……”她面色凄然。
“你知道吗,《炤礼》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炤人讲入土为安,厚葬为贵。火化成灰,是一种刑法,对待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
她声音有些哽咽,“他堂堂天皇贵胄,生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天独厚,受人爱戴,想不到这么悄无声息便去了。他本该在皇陵享受厚祭大葬,如今却尸骨无存……这对于他而言,该是多么艰难的决定。他一生为大炤操劳,却得不到大炤子民的一点香火,连个全尸都没有……”
楚怜默然,策马沿岸缓行,放眼波光粼粼,鹤舞白沙,沉吟开口:
“七年前,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海底神殿,后来才知道那是啸龙谷皇陵。太子烨秘密救我一命,却想不到,我活他死。临死之前,他求我代他而活。恐怕事情败露,千叮万嘱他身死之后火化为灰……烧尸灭迹。”
怀中身躯猛僵,楚怜微微叹息。
“我还记得,在太子府醒来时,他第一句话是‘你就是Lan’。”
廉宠闻言抬头,眸含水光,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渐渐浮现那夜色中雅致飘逸,如月光华的尊贵男儿。举手投足,风流韵成,彬彬君子,龙凤质章。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成灰泪始干。这便是这位男儿一生的写照。
想不到,那日一别,便是生死两茫茫。
那语重心长的“保重”如在耳侧,可那人已化为山水,不留痕迹……
怎能不令人神伤。
“怜,抱我下马。”廉宠忽然道。
楚怜顿了顿,翩跹下马,将她举接入怀。廉宠从马鞍上取下酒坛,缓步上前,面临漫漫云梦大泽,洒酒入湖,深深鞠了三躬。
烨,你孤魂无依,飘荡多年,廉宠至今才来此拜祭,请你原谅。现下没有香火黄纸,唯有一壶浊酒,聊表寸心。
当年一别,不想已天人相隔……廉宠此番回来,便以炤为国为家了。我知你身前最放不下的便是国家苍生,亦知你毕生理想是还天下安宁,结束这纷纷乱世。廉宠无能,不仅没有替你辅佐劝制他,反而一走了之……才造成他今日的杀业。
你仁心宽厚,若在天有灵,请原谅他。所有罪孽,廉宠愿一力承担,亦在此承诺,必竭尽全力,承你夙愿。
正在这时,一人一骑疾驰而至,俯身楚怜耳边低语。楚怜闻言蹙眉,上前扶起廉宠:“皇帝正在返府路上,我们快回去吧。”
廉宠回头,锦衣白马,面若冠玉,赫然便是凌夔。
心下明了,他原来是楚怜安排来保护她的人,遂点头问好。又蹲下以空酒壶舀入云梦之水,抓入泽畔白沙,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怀抱酒壶,她坚毅庄重。
烨,廉宠定会送你返皇陵,使你英魂得以安息。
作者有话要说:作收我吧作收我吧~~~
关于他自称朕的问题。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廉宠在殇小时候说过一句话:“以后长大了做了皇帝,要自称朕哦,朕,朕,真酷……”
对于廉宠小朋友来说,一个称呼根本体现不了什么……当初她不让他自称本王,是觉得本王喊起来很老气横秋……让他长大了称呼朕,是因为朕很酷。
小殇还是算比较了解宠儿的。当了六年皇帝,这样自称都顺口了,让他刻意说“我”,满满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人家小宠对这样的自称完全没感觉……反倒觉得帅呆了,酷毙了……
世界上另一个我(楚怜番外二)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血雾弥漫,入目漆黑龙雕,狰狞攀援。
世界一片眩晕……这是……镜花水月……
还是……我自己……?
…》…》…》…》…》…》…》…》…》…
曜彰三十二年春,京师泰阳逶迤曲巷,绿杨荫,赭白青黄墙砌石,一径吹桃花。
玉树庭深,雕木古香,芙蓉流苏帐中,满身绷带白纱赤膊男子梦魇难安,冷汗涔涔,猛然弹坐而起,桃花眼敛尽风流,杀气四射。(昏迷阶段用第三人称)
“公子。”软声细语入耳,一清秀少女匍匐跪于我面前。
迅速打量四周,竹帘画阁,绿罗幽庭,彻底的古典建筑。再定睛于眼前挽髻长裙少女,我有些糊涂。
“这是哪里,你救了我?”跪礼?这是日本?不对,刚才那人说的国语。
“铃儿,你且下去。”好耳熟的声音。
门扉推开,男人逆光而入。阳光刺眼,我有些目眩,半坐床弦,以手支撑。
那少女疾步退下,我听得关门声。抚额半晌,眩晕感才散去,抬眼望向来者。
剑眉入鬓,桃花眼雅致端和,锦衣玉袍,风姿特秀。
“你!”我豁然起身,目瞪口呆。
顾不得伤口阵痛,我一步步靠近他,徐环上下打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与我如此相像?无论五官、体型、身高、年龄……难怪刚才觉得耳熟,那分明是我自己的声音!
“你就是Lan?”那男人温文儒雅,书卷气中自然流露王者风范,双手合揖见礼道:
“孤乃炤国太子宇文烨。”
我别扭学他回了个礼,尚未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嗫嗫开口:“我是楚怜……你认识我?”
这是我的双胞胎兄弟?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个念头。
他闻言莞尔,恭敬有礼道:“楚兄重伤在身,且先做休息。”
我有些懵,盯着他目不转睛,忍不住想上去捏捏到底是我做梦还是镜子。
这人说话有股魔力,让人不自觉信赖,我便坐回床弦。
似察觉我的疑惑,他微笑坐于床侧椅上:“孤有一位挚友,想必为楚兄旧识。她手上刺青与楚兄一样,亦有一对与楚兄相同的耳钉……不过颜色相反,而且……”
“小R?”我忍不住又要起身,被他摁止。
“你认识小R?她人呢?她伤势如何?”我急切问道。
“伤势?”他闻言面色陡变,“她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对话令我有些糊涂,不确定道:“你所说的挚友,她叫什么名字?”
“姓廉名宠。”
“小R!”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