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回去,怕也是因为自己肚皮一直不争气的缘故吧。
“谁知道呢!这东西也要看缘分,看命数的!”
连城微叹了一声,小脸微微现出了红润,那欣喜了然,眉眼间掩盖了原有的哀愁:“也许是我欠他的,好吧!就将他好好生出来吧!”
阿红闻言又白了她一眼,不顾她的自言自语,连城伸出手拉着她撒娇地说道:“我饿了!做点粥给我吃!”
阿红不耐烦的起身,边抱怨边走向门外,但脚下明显轻快许多。
不多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便端了上来,连城接过一看,庆幸地拍了拍胸脯,阿红不满地叫道:“什么意思啊!”
“我很高兴是白粥!”连城含着食物讨好的笑,阿红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手插腰,叫道:“你嫌我别的做得难吃!”
“不是,不是!怎么会!”连城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窗外道:“你听,外面谁在吹箫呢?真好听!”
阿红真被她糊弄过去了,跑到窗前侧耳倾听,不一会儿又将木窗支开,将脑袋伸出窗外。连城边吃边诧异的看她,觉得她的行为有些怪异,过了一会,她将头伸了回来,关好门窗,坐到连城面前,面色不善地说道:“得了魔怔了吧,外面哪有箫声?”
连城以为她开玩笑,笑道:“我看是你该看太医了,这么美的萧声你听不见?”
阿红皱了皱眉道:“我是说真的!”
连城的笑容僵了起来,“我也是!”她道,放下碗筷,转头看向窗外。深夜中那凄清的萧声仿佛吟成永世的绝唱,在冬夜里格外迷离……
“唉;我听宫女们说过,惊蛰那一天,皇宫内是不能有音乐的,如果谁弹了琴或唱了歌,便会看见先王皇后的灵魂!”
连城转面看向阿红变得极为严肃的脸,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恐怖,苍白着,直愣愣地看着连城。
“听说皇后身前最爱吹箫,那箫声悠远,每每深夜会沁透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可是直到有一年惊蛰她诞下一个死婴,自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吹过萧,皇宫里的人都说她疯了,她的病越来越重,最后在第二年的惊蛰从朝华殿的屋檐上跳了下去……”
“然后……死了,于是后来每一年惊蛰的深夜都不能有音乐,如果你弹起了琴,便会看见……”
说道这里,不知从那儿吹进来的一阵风,使烛火摇曳乱舞,连城看着阿红渐渐逼近的脸,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看见……她来找你……哇……”阿红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双手举起向着连城一扑,连城吓得大叫,紧紧闭起了眼,却听到阿红的大笑:“哈哈!吓到你了吧!哼,让你吓我!”
连城这才睁大了眼,见阿红已经脱衣准备睡觉,才稍稍松了口气。可窗外的萧声依旧,仿佛花在流泪、秋风呜咽,连城心里泛起酸涩的感觉……
云鬓花颜芙蓉春宵
今日的风有些大,连城被阿红扶去门廊,站在屋檐下,遥望梅林,近些处一支,虬枝瘦骨上,花已凋落无数,众多绛红色的枯花残痕里,只余可数的几朵白花静静地绽放着,花柱上,一个个嫩黄的花蕊在风中抖动着,淡淡的花粉屑末随风飘浮,若有若无,却花香幽幽,不绝如缕。
前厅传来猊貘的咆哮声,阿红说太医院的人跪了一地,从清晨开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连城懒得去问,脑中却响起太医们的话:“侯爷,离妃娘娘的身体根本无法产下婴儿,您还是放弃吧!”
一阵风吹过,连城眼看着刚刚才拍下的花朵随风飘落,唯留暗香疏枝,她推开阿红走了过去,轻轻地捡起了这朵花,嗅着淡淡的芬芳。
“会有办法的……”阿红走过来,为她披上厚厚的狐裘,连城淡淡一笑,低头抚摸自己微凸的小腹,三个月了,他意外的到来是神给她的惩罚还是恩赐呢?
“阿红……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他,直到他获得完整的生命……”慢慢地,她露出温柔的笑容,那一瞬,阿红感觉连城整个身体都孕育在母性的光晕中,在虬枝残梅的映衬下,竭力显示出自己求生的欲望。
“你们这些废物!帮我把殇请来!”猊貘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他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会儿,又转过身说道:“等等,给我备车,我亲自去雁北,我就不信,整个北里还救不了一个孩子!”
侍卫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连城抬头看向猊貘,他眼中的疲惫让心疼,连城走到他身边,不知该怎么表达现在心情,猊貘看出她的想法,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要走时却听连城小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你明知道……”
“你要记住……”猊貘打断了她的话,他转身看着连城,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光,“他是我的……是我猊貘唯一的孩子……”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连城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但眼中的泪却忍住了,始终没有掉下来。
西泽 暖凤阁
老鸨领着风佑一行进了花厅,貘狼一脸兴奋,东摸西摸,风佑显得有些不悦,他身后的太守满脸谄笑,那肥胖的身子正好堵住了出口,令风佑不得不坐了下来。
老鸨上前打开了阁门,细声道:“公子请静候,姑娘一会儿就到了!”
貘狼顶了顶风佑的手臂,附在他耳边说:“王,这可真有意思,我先前听说有些还要对诗什么的,呵呵,哪像我们那儿,撩开帘子就上!”
风佑白了他一眼,转面看向那一直镇守西关的太守,风佑记得当初派他前来时,他还是个身材壮硕的将领,怎么只一年没见,整个人就像发面馒头似的浮肿起来了!”
阁中只见纱幕木案,貘狼有些按奈不住,撩开帘子走了进去,那后堂摆设精巧雅洁,似有花香流动,令人心神一畅。
“王爷,这凤玲的琴艺是绝妙的!”太守意味深长的一笑,风佑的眉头蹙了起来,说起琴,让他想起一个不该想的人。
“太守,关于南方的战况……”
风佑还没说完,便见一个女子身着一袭淡紫缎纱衫,抱着古琴缓步走了进来,那面容也称的上是绝色,看的貘狼和太守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而她也只是对着风佑微微颔首,只顾走到案前坐了下来,低头调整古琴的弦音,太守将肥胖的面颊凑了过来,满脸□道:“王爷,还不错吧!”
风佑不好薄他的面子,勉强点了点头。凤玲调好琴弦,轻轻拨了两下,望向风佑,轻声道∶“公子想听什么?”
“就那首《枉凝眉》吧!”太守笑着说道,却被风佑挡了下来,他淡扫了那女子一眼,道:“《破军》!”
“啊?!”那女子显得有些惊讶,风佑低声问道:“怎么了?”
“不瞒公子,《破军》一曲气势非常,并不是谁都能弹得的,不过既然公子要听,小女子勉强为之,若弹不好,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风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停下仔细打量她,确实是个美人,一张脸蛋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但神情似乎有些不安。
不多会儿,琴音响了起来,虽是熟悉的曲子,但技艺明显不如连城,风佑还记得在太乙殿听连城弹起时,那激扬的乐音能轻易挑动起他心中的战魂,让他仿佛回到金戈铁马的战场。那时他闹着说要学,荷塘夜风中的她竟也允了,风佑还能清晰的记得她一双柔嫩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十指对正十指,手心贴着他手背,四手融成一双,竟弹奏得流畅无比。那时的两人心意是互通的,无半分滞碍,那轻轻拨动的感觉,至今想起,也会让风佑心神一颤。
雁北祭坛
年轻的祭司们手执火把,点燃了铜柱玄兽口中的火灯,祭坛大殿里一下子明亮起来,那妖红的火光反照在猊貘的脸上,让他不悦地皱起了眉。
殇跪坐在祭坛前默默念叨着什么,丝毫不去过问猊貘的状况。
“殇,难道本王亲自来请你,你也不去吗?”
猊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怒,对于殇的忽视,使他那原本就压抑的怒火及欲找个出口突破出来。殇没有转身,猊貘等了片刻,突然掀翻了手边的铜炉,那带着火光的木炭翻洒在光滑的石质地面上,扬起耀眼的火花。
“信不信本王平了你这山中祭坛?!别说这些屋瓦房梁,就是这雁北山脉,我也炸给你看!”
殇静静地等他说完,才缓慢的转过身,伛偻着身子从蒲团上站起,拄着拐杖向着猊貘一步步走来,猊貘有些心虚的后退,但看进殇锐利的眼眸中,却没有预料中的愤怒。
“侯爷……”
殇苍老的声音想起,猊貘屏住呼吸看他。
“离妃的身子不是病,是血咒,没有人能救得了她,那是她们家族千百年近亲媾和的报应,是神给他们的惩罚!”
猊貘神情一滞,惊讶地瞪大双眼,问道:“什么惩罚?”
殇立在原地,用力用拐杖敲击着地面,不一会儿就走来几个年轻的祭司,手脚麻利地将地面打扫干净。
“侯爷,连氏一族原本身居天都,相传乃神灵所化,也是五陆文明的起源,但由于他们看重血统,不愿与外族通婚,后渐渐没落了,除却连氏兄妹以外,最近一次有连氏记载的大概就是三十年多年前天都的‘俳优之乱’。”
“俳优之乱?你说的是戏曲伶人和太后苟合的丑闻?”猊貘看着殇,不明白他为何要提及这样一宗事。
“没错,据传那伶人就是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这跟离妃有什么关系?”
“连氏一族,千百年来,女子不过双十,男子不过而立,这都是因为他们近亲相婚的结果,而那伶人与太后也孕有一子,而且三十多年过去了,依旧生活的相安无事,侯爷,您说这说明什么?”
“孕有一子?谁?”
殇遥遥头,明显不愿透露的样子,他仰头看了看头顶上螭形的雕金纹饰,叹道:“所以这是他们连氏的命数,谁也救不了!”
“殇,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女子不过双十,这么说离妃还不到一年……”猊貘的话哽在喉咙里,没有完全说出来,殇看向他失了神脸,忽而严肃地问道:“那孩子是谁的?”
猊貘一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