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不会埋怨欢儿,离家前说的那一套都不顶用了吧?”欢颜忐忑的望着齐源。
齐源宽厚的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么。三哥怎么能埋怨你呢。”
“雨荷有大娘和我娘亲照顾,你就放心吧。”
“至于为国效力戍边卫疆,哪个热血男儿没这个理想呢?”
穆霄启在一旁疑惑,“欢儿离家前说了些什么?”
欢颜窘迫一笑,“我那时不是不知道你就是皇上么,我告诉三哥,藏拙藏拙再藏拙,皇帝老子召来便装傻。”
“何况那时西南战事未起不是,否则就算皇上不是你,我三哥也是要报国的。”
穆霄启无奈摇头,“齐源你说说,你这个妹子是不是个猴儿精。”
“不许总这么说我!这几天总听这个话了,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家,被你们说得如此不堪。”欢颜娇嗔。
齐源在一旁微笑,“依着臣看,家妹这毛病是皇上自小儿惯出来的。皇上走了之后,她在家可不这样儿,庄重谨慎着呢。”
穆霄启伸出手指挨个指着,“好啊好啊,你们都欺负我。亲兄妹到底不同些。”
欢颜趴在桌子上笑了个够,“不贫嘴了,赶紧用膳,要不都冷了就不好吃了。”
站起身来取了叉烧包,分别放到穆霄启与齐源跟前食碟上,“尝尝这个,我教人做的。”
那包儿统统咧着小嘴儿,露出红彤彤的叉烧肉,比开口笑的馒头还要美上几分。
又给两人分别盛了碗粥,“新鲜牛乳煮的胭脂红粳稻米,小火上熬了两个多时辰呢,喝了最是养胃。”
“皇上这些日子总是宴席来宴席去的,酒也没少喝吧,接下来就得好好养养胃口了。”
“这样看起来,倒似在家的欢儿了,喜欢鼓捣些新鲜吃食和玩意儿,又极是体贴。”齐源笑道。
“哎,不行这么夸自己妹子的啊。不好都是我惯出来的,好的都是她自己学的。”穆霄启一旁敲打齐源的碗边儿。
欢颜望着这场景,心头很是温馨。这不就是寻常百姓家,妹夫与舅哥逗着嘴么。
“尝尝这个八宝酱菜,就粥吃再好不过了。”欢颜点着面前的小碟。
齐源点头,“大娘和我娘前些日子还念叨这个呢,正月里菜式肥厚油腻,都惦着吃点小咸菜,厨房里做的却总是不如你。”
穆霄启哇了两声,“欢儿还真是会做些吃食呢。齐源你说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皇上何止是捡到宝了,皇上是挖了齐家的心头肉呢。”齐源不善良的说道。
穆霄启低头,复又抬起,“这话令我很是觉得罪恶深重。”
说罢仰天长笑,笑毕指着饭桌,“吃饭。”
话说二皇子满月时,皇上赐了太祖传下来的宝刀,朝霞仔细抚摸着那刀,不由得连声夸赞。
后来得知是欢颜求了皇上赏的,便再三称谢。
欢颜无奈摆手,“二皇子怎么也得称妹妹一声颜母妃,让这宝刀保佑他壮实平安的长大,不也是妹妹该做的么。”
齐源与李清泽在京逗留了大概十日,皇上赐的府邸都未曾悉心布置,便携了皇命赶赴西南。
朝霞与欢颜皆是宫妃无法相送,只得聚在一起摆了香案水酒,为两位将军祈福,遥祝两位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还西南一个太平。
齐源来时便带了父亲的家信给欢颜,信上说三月便送乐颜前往京城与林元华完婚,到时母亲也会一起过来。
想起信中所说,欢颜只得暗暗思衬,既是如此,三哥的府邸便等到那时再打理便好。自己入宫时并未带来贴身丫头,眼前这些宫女派谁出宫几日也说不过去。
保国公夫人在宫里住了二十几日,便出了宫住进了李清泽在京的府邸,之前朝霞再三挽留,李夫人还是执意要离去。
“人家颜贵妃娘娘的娘与妹妹,在宫里也不过才住了二十日,娘再住下去,就说不过去了。”
“何况你二哥走得匆忙,娘去他府里帮他照应几日,上上下下收拾干净了,便可接了你嫂嫂和侄儿过来。”
“皇上赐了府邸也是这个用意不是,如此的话你二哥几个月后回来述职,也能有个去处。”
“你嫂嫂与侄儿过来后,往后的每年冬天,我和你爹爹就过来住上一阵子,既能见见你回来述职的哥哥,也能进宫来看你。”
“这不是么,太后娘娘赐了腰牌,娘只要想你和二皇子了,就会进来看你们。”
保国公夫人安慰着女儿。
朝霞点头,“娘说得女儿都明白。只是娘在二哥府里莫太操劳,人手儿不够便多买些婆子丫头。”
“若是娘想家了,回去之前记得再来看看女儿和健儿吧。”
朝霞虽是自小被当做男孩子般养大,毕竟也是李家唯一的女儿。又是最小的一个,自是宝贝得不得了。
保国公夫人抱着女儿无言的掉了些眼泪,又怕女儿才出了月子不久,陪着自己哭既伤身子又伤心,毅然的离了宫廷,坐了马车往京东的李府而去——
杏花落尽桃花开,转眼便是阳春三月。
第2卷 宫门深似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之将落
欢颜提前得了信儿,齐府竟是大半数出动,一是为了送乐颜出嫁,娘家人齐全些更有面子,二是雨荷也在来人中,多些人照顾得更是周全。
欢颜简直是心花怒放,如此来说除了见不到大哥大嫂,竟连爹爹也来了。磨了穆霄启一阵子,总算答应找一天带欢颜悄悄出宫。
找出以前藏起来的丫头服饰,欢颜偷偷笑了半晌。又准备了一包西黄藤粉,包了些各色首饰,只等穆霄启何时来永禧宫接她。
准备好这些东西的第二日,下朝时分,穆霄启换了便装来了。欢颜连忙换了衣裳,又重新挽了头发,抹黄了脸抱着包袱跟在身后出了宫门。
只见林元华身穿布衣,坐在马车上手持马鞭。欢颜想笑又不敢,便被穆霄启拉上了马车。出宫时并未费劲,哪个守门的都认得出这是近侍统领,何况还有皇上御赐的腰牌。
出了宫门,欢颜才敢说话,“让林统领赶车,这事儿也太逗了啊。”
“一个皇上,一个贵妃,让他赶车也不屈。”穆霄启促狭坏笑。
“云公子说得是,不过一会子可不能这么说话了。”林元华武艺高深,如何听不见两人谈话,一边赶着车一边说道。
穆霄启轻笑,“你听见了没,欢儿。别以为他赶车听不到,不该说的话儿可不能说了,一会儿进了闹市,谁也不知周边没有如此武功高强的人。”
欢颜点头,“我这就装哑巴,也不向外看。”
马车奔着京东辘辘而去,用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车停了下来,车外喊道,“云公子,齐府到了。”
穆霄启下了车,抱了欢颜下来,立足看了看,“我总觉得这府邸不够富贵,欢儿你说呢。”
“要我说么,足够了。要那么富贵作何用处,上有片瓦遮雨,下有尺榻安身,家人和乐,便是足矣。”欢颜轻声说道。
穆霄启深深望了她一眼,也知她向往的并不是大富大贵,可如今看来,大富大贵反倒容易实现些,家人和乐却是难了。心底不由得哀叹了两声。
走近齐府门前,穆霄启与守门的说道:“劳烦进去禀报齐家老爷,就说故人来访,鄙人人称小七儿。”
守门人疑惑的望了望穆霄启,“公子不用报上姓名么?”
“报上姓名你家老爷反倒不熟,就请大哥如此禀报吧。”穆霄启笑答。
守门人进去未过片刻,齐文山便迎了出来。
话说齐文山是何等人也,听了守门人禀报,并未惊动他人只是自己迎出,迎出后也并未寒暄,直接领进门后,便回身嘱咐守门人。
“紧闭府门,谁人来访只说老夫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回了便罢。”说罢领了三人进了正厅。
到得正厅后,齐文山整了整衣衫,撩袍跪倒在地:“臣参见我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千岁。”
穆霄启连忙扶起,“国公爷何必行此大礼,眼下是在自己府里,又不比朝堂之上。”
欢颜早在爹爹迎出时便含了泪,如今又见得爹爹下跪,心痛如刀绞,眼泪噼啪的往下掉。这贵妃做了有何好处,反倒要亲生父亲以君臣之礼相见。
擦了泪上得前去,“女儿见过爹爹,爹爹近来可好?”
齐文山忙摆手,“贵妃娘娘使不得,君臣之道老夫不敢逾越。”
“国公爷方才已行过了君臣之礼,如今再行家礼,欢儿拜上您一拜,又有何使不得?”
“再请国公爷受上小婿一拜。”穆霄启说罢躬身作揖。
“皇上折煞微臣了!”齐文山连忙扶住,劳是穆霄启武功高强,竟也被架了臂膀无法继续弓着。
“国公爷壮如青年,实是可喜啊。”穆霄启只得收了架子。
林元华在一旁见几人互相见罢了礼,便也上得前来,“小婿林元华,见过泰山大人。”
林家已在正月前下了聘礼,如今只等三月十八完婚,林元华自称小婿,倒也不算过分,欢颜在一旁默默观瞧,与穆霄启相视一笑。
齐文山依旧扶了,伸手请皇上上座,嘱欢颜与林元华各自落座。穆霄启执意不肯上座,亲自扶了他坐在中央。
“皇上如此便出得宫来,还携了贵妃,实是叫臣心中惶恐啊。”齐文山恓惶道。
穆霄启微笑,“眼下在齐府,朕便也不自称朕了。国公爷也不必如此拘谨,称呼我云天就好,省得下人们听了倒是不妥当。”
“其实云天每月都要如此出来一到两次,带欢儿出来倒是头一次呢。”
齐文山点头,“既是如此就依皇上,嗯,就依云天所说吧。”
“这府里你们放心,都是打云洲带来的家生奴才,还有庄子里妥贴的下人也带了几个来。”
“如此甚好。那么能否请夫人出来一见?或者让欢儿自行去后面女眷的院子,娘儿几个见见也好。”穆霄启说道。
齐文山恭谨回道,“还是欢儿去后头吧,女眷们若是来了前堂上,又是哭又是笑的,平白落了笑话。”
“张嫂,上来奉茶,然后带大小姐去后头见见夫人。”齐文山喊道。
一位中年妇人稳当的端了茶上来,一一倒满奉上,便领了欢颜退下。
欢颜抱着包袱跟在张嫂后面,一边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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