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乱想了起来。
今儿可真是悲喜两重天啊,悲的是自己如此恭谨低调还能被人盯上,就算是前几天的打草惊蛇起了作用,看来以后的日子也很是艰难呢。
也不知道那上官锦玉从何时开始注意上了自己,竟然派了奴才夜夜盯着永禧宫,真真是个狡猾阴险的贱人。原来这貌似恭敬老实的,还不如那些张牙舞爪的来得实在呢。
喜的是这上官锦玉实在是沉不住气,未曾计谋好也未曾选好杀人刀便敢算计她人,能趁势拔了她也算少了个硌脚的。
再加上穆霄启今儿对自己如此的紧张在意,又是上药又是亲亲抱抱,多少看见了一点他的真心,也算是自己今后在这深宫里的一点安慰与依靠吧。
欢颜想着想着觉得脑袋发沉,于是就势睡了过去。
待欢颜一觉醒来,申时已过。唤了人进来服侍,靠在软榻上任采芳摆弄木偶般给擦洗了手和脸,又倒了温茶漱口,方才换了新沏的热茶来。
绿俏进来笑说道:“主子好睡,这外头陆续来了不少人,也没把主子吵醒呢。”
欢颜红着脸笑着:“今儿有点累不是。都谁来过?”
绿俏一一数着说道:“太后宫里的春草姑姑,皇后宫里的莺莺,冯昭媛的贴身女官阿早,还有杨充仪那儿的杏儿,都送了各种补品药品过来。”
“李充容是亲自过来的,见主子还睡着,便放下东西先走了。临走时嘱咐我们好好伺候,说明儿再来瞧主子。”
欢颜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嘱咐那一概补品药品都先不要用,只管锁到小库房里,等自己好了些一一看过再做处理。
慈宁宫里,太后靠在软榻上懒懒的端着碗冰糖血燕,吃了几口后递给春草撤了下去。
对着坐在一旁的皇后说道:“菲烟啊,今儿这事儿你处置得挺好,哀家也满意。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上官锦玉看似老实忠厚,怎么竟干出这种事来。”
“她既早已看出来皇上对那颜丫头上了心,每日里派人盯得紧,便不能不晓得那出入永禧宫的是谁。却还敢鼓动那两个去你那儿告刁状,她这是想将你也当了刀啊!”
“若是这颜丫头糊涂些,一时半刻说不清不敢说,你再心急些办了她,皇上还不得恨上你去!”
皇后笑着说:“母后,臣妾掌事可不管哪个是不是皇上宠的,她若是真有错儿,就算皇上恨臣妾,臣妾也得依理办她。”
“其实那几个去告状时,臣妾就已经明白个十之八九了,皇上最近连着几日去永禧宫,臣妾多少也知道些影儿。谁若想拿臣妾当刀使,还没那么容易。”
太后听了这话佯怒道:“哦?你也知道?那为何独瞒着我这老婆子?”
皇后连忙假装赔礼:“母后息怒。臣妾跟母后说过多少次,不要总说自己老。母后还年轻着呢。”
“臣妾刚不是说了,臣妾也仅是隐约知道些。什么事儿若不落到实处就来您这儿嚼舌,臣妾不也和那几个没了区别么。”
“知道的会说臣妾关心皇上,跟母后说了大家一起寻个乐子,不知道的以为臣妾争风吃醋,也来母后这儿挑拨是非呢。”
太后笑了:“菲烟你这个丫头,就会哄我高兴。哀家知道你谨慎,什么事儿就算弄清楚了,自己个儿能料理的也就料理了。你那是怕打扰我这老婆子的清净日子,所以哀家不怨你。”
“你成长了,手段心思都足够用,人又良善,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问你,你弄清楚没有,最近皇上总是自己宿在乾德宫里不召人侍寝,可与那颜丫头有些关系?”
皇后恭谨的答道:“回母后的话儿,李嬷嬷看后很是肯定的告诉臣妾,那颜修仪确实还是处子之身无疑。”
“皇上每日里去永禧宫,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儿而已,所以臣妾想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太后点头:“那就好,咱们皇上这都登基快满八年了,子嗣却如此空虚,只有你的旭儿单蹦儿一个,哀家这心啊,总是惦记着。”
“好在今年又是选秀的年头儿啦,皇上对这些个不上心,咱们娘儿们一起给他多张罗些好的进来,也好充实充实这后宫,还是得广开枝多散叶才好啊。”
皇后又陪着太后聊了会儿闲篇儿,便告别回了自己的坤宁宫。
太后还在为子嗣忧心忡忡,对香草说道:“香草啊,你说咱们皇上,是在外头长大弄得心野了呢,还是天生儿就不是个多情的?”
“你若是说他心野,这朝政啊打理得又极好,不是个坐不住地。也没像过去书里听说的那些皇上一样,三天两头儿便微服了,就外边儿寻美去了。”
“若说不是个多情的,怎么就那么着急忙慌跑到坤宁宫去,抱了那颜丫头一路出来?”
春草笑着说道:“主子,您说的那心野的,是见到女人就喜欢却又哪个女人都留他不住地,皇上不是。”
第2卷 宫门深似海 第四十九章 共品香茗
“您说的那多情的,是到处留情哪个都好哪个都舍不得的,皇上也不是。”
“咱们皇上啊,怕就是个痴情种子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弱水三千,一勺就够喝了?”
太后笑得不行:“你这春草,那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春草也笑起来:“奴婢将那瓢楞给记成是勺子了,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奴婢看啊,皇上是对这个颜修仪动了真心了。”
太后听了春草的话,沉思了很久。难道这穆家,多出些痴情种么?
先帝就独独钟情那生了二皇子的淑妃,从打她选秀进宫,直到因子早殇悲痛过度吞了金薨逝,整整的宠了十来年啊。
打那淑妃没了以后先帝便一直郁郁寡欢,选秀也停了。加上后来又要竭心殚力对付陈家,最后才得了那要命的病去了。自己的皇儿,竟然也要跟先帝一样么?
若是这颜修仪能像淑妃当初那般,能劝着皇上多多去别的宫里走走,多翻翻其他宫妃的牌子,为皇家开枝散叶多留子嗣,哀家倒是也没得可说。谁让皇上喜欢她呢,我这当娘的还能硬拦了去么。
可她若是做不到,哀家可容不下这等人在这后宫里头祸害皇上。
还有方才皇后学说那头午的事儿,这颜修仪越瞧越不是个简单人儿呢。做事儿既有条理又缜密,先声夺人的声势也造得极好。
她竟能先不解释何来的男子,只说偷窥她寝宫是为了图谋不轨。此招儿一出,哪怕回头再落实了真有那男子,咬了她一口的也被拖下了水,那几个的名声在宫里便算是臭到家了。
等那三个招了都未曾偷窥,又立刻跟上给按了个诬陷宫妃祸乱宫闱的说法儿,左右都是罪啊。
若换个心思简单的人儿,还不早就直接招认那男子是皇上了?
如此的话,这事儿便只不过是个误会,当时虽能保全了她自己,却免不了早早成了众人眼中钉,也许还未等到及笄侍寝,便已是香消玉殒了。
并且若是如此,那三个充其量也就定个信谣传谣的罪过儿,得个三个月禁足的处罚罢了。弄不好那上官锦玉还能躲了过去,弄个全身而退。
太后这么想着,已经禁不住要为这颜修仪鼓掌叫好儿,来而不往非君子,这事儿做得,还真是漂亮!
皇上若是对她动了真心,还真是眼光儿不错,这满宫上下能与这颜修仪不相上下的也就只有皇后了吧。
可是菲烟那孩子,体格儿不好不说,对皇上又不甚上心,可不像这颜修仪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儿。
看来以后必须好好盯着这丫头了,万一真正得了宠后嫉妒成性,这后宫不是又和先帝爷那后宫相仿了么。
太后唤来春草,嘱咐说:“哀家前些日子不是说了,等那颜丫头及笄后盯着些么,你可别忘了这茬儿。”
春草点头应下。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依奴婢看吧,这颜修仪还是个善良之辈,主子不用太忧心。”
“她若那善良都是假的,实则为了收买人心的话,也不会只对着下人和那七品御女去。”
太后摇了摇头:“春草啊,你跟着我进宫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出来么。哪个收买人心是对着平阶或者高阶去的?不都是小恩小惠把些奴才们哄得围着自己团团转,到了能用的时候散出去么?”
“那姓陈的恶妇,弄死哪个皇子是自己动手的?不是些死心塌地对她的奴才,便是些被她抓了小辫子威胁的低等宫妃。唉,有这么个教训,咱们不得不防啊。”
春草连连点头称是:“还是主子看的明白。”
太后叹道:“何况这人与鬼就差着一步。本性良善之人,迈错了一步做了杀人恶鬼的还少么?你只需使人盯紧了她,她若是对咱们皇上实心实意的好,哀家便放心了。”
春草疑惑道:“奴婢不大懂主子的话。”
太后笑着说道:“咱们就说民间吧,若是哪家儿正房夫人不能生养,又对自己家老爷实心的好,便会做主给自家老爷纳了妾,与妾室相处如同姐妹,对庶生的孩子也是视如己出。”
“那颜丫头的娘,听说就是这么一个呢。她娘与那齐文山,本是对神仙眷侣恩爱异常,谁知过门好几年也没怀上一个,于是自己做主将贴身丫头给齐文山做了偏房。”
“那偏房的肚皮也真是争气,皇上那齐侍卫就是她生的老二,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呢。那偏房也早早的就帮齐夫人管起了家,既能干又恭谨,一家子和和美美,整个云洲就没人不赞的。”
“也是好人有好报,颜丫头她娘不是三十多岁终于开了怀,生了对姊妹花么。若这颜丫头能随了她娘和她那姨娘,你说哀家能不放心么?”
“还有先帝的那个淑妃,那也是个实心实意的人儿。若不是她委婉的提醒先帝,雨露均沾有利于为皇家开枝散叶,依着先帝对她那宠爱,哪儿有哀家的身孕和咱们皇上?”
春草听了太后的一番话,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若是真心对丈夫好,就不会任由嫉妒成性,就不会去祸害丈夫的大小老婆。
也难怪,这春草对别的事儿都还算看得透彻,唯独对这男女之情不甚了解。
毕竟她从小儿跟了太后进宫直到如今,从未有机会遇上心仪的男子,又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