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黑气在体内左奔右突,不肯就范,这边的灵力只好围追堵截,激烈的交锋让我整个树身簌簌发抖,树叶摇晃个不停,好几片叶子就这么掉了。
就在进行得正激烈的时候,木忆突然把灵力一口气抽了回去,顺便裹带着那丝黑气。
茫茫的黑暗中,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角落处金芒闪烁着,一股庞大的威压毫不掩饰的笼罩下来。
白芒一闪,我和木忆出现在了原地,木忆手一挥,那道屏障已经撤去,毫无所觉的于子良一家还在篝火边聊着天,那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他们的母亲正拍抚着他们,为他们驱赶着蚊虫。
木忆袖子一卷,我飞到了半空中,直直的落在了于子良跟前。
他惊得站起来。
我拍了拍,站起来,告诉他,“别出声,有人来了。”
他立刻做了个手势,让自己的家人噤声,我拿出了一大堆的防御法器,其中最好的莫过于这个低阶中品的铜镜,还有这个水属性的盾牌了,其他法器大约还挡不住来人的一击,手里捏着一把天雷子,瞅着机会就要扔出去,这玩意儿别看就跟个糖炒栗子一样大小,但威力惊人,就算是灵寂期的修士也不敢硬抗,金丹期的修士嘛,一颗还不要紧,要是五六颗一起扔过去,也只能避其锋芒。
那于子良一家人紧紧依靠在一起,而我,则看着空中的木忆。
这回来的就一个,看来前面折损的人手总算让极阴派清醒了点,知道派些实力高强的人过来了。
这个人面目狰狞,眯缝眼闪着诡异的绿光,喋喋怪笑着,二话不说,一道形似蟒蛇的青影就从他手里冒出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喷射出了一股股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液体。
木忆脸色不变,一道白光笼在了他身上,防护罩被这绿液侵蚀着,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股的浓烟生了出来。
我脸色一变,但是看到木忆手一挥,那被侵蚀得变成菲薄的灵力护罩,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而那绿液已经消失不见。
那怪人看这剧毒无比的绿液失效,倒也没慌乱,反而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木忆,“哈哈哈哈,就是你找的麻烦吧。”
木忆脸色也有些凝重,没有了以往的轻松自在,一脸慎重的看着这怪人。
这个怪人至少也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了,难怪这么嚣张跋扈,想来还有不少狠辣的手段。
这是场恶战,而我,只能在旁边远远的看着。
幸好,这个怪人很托大,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件有些麻烦的事,所以没有带其他手下过来,如果再来几个比他修为稍低的围攻,于子良一家就危险了。
天空灵光闪烁,充斥着浓郁的杀气和疯狂。
我觉得这股杀气很不寻常。
金丹期的打斗甚至让我连身影和招式都看不大清楚。
但是,那种心有灵犀的感应还是让我抬头,尽力看过去,在黑暗中,看起来像穿着黑衣的木忆,此时此刻,脱离了战斗圈子,站了出来,他停在半空中,微微低着头,那个怪人离他三丈开外,三把飞剑绕着他身周。
那怪人喋喋怪笑着,“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这就吃不住了?受死吧,小子,我会拿着你的灵魄去喂我的绿蛟龙。”
就在他大声说话的时候,我看到,木忆的身边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浓稠的影子。
那影子一闪现,就像阵风一样往那怪人身边冲过去,那怪人一愣,那三把飞剑立刻就往黑影斩了过去。
黑暗中,那三把飞剑就这么融入了那团黑影,消失不见。
我能感觉到那影子在颤抖,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兴奋。
眼前的怪人,已经被它当作了食物。
它贪婪的吸收着周遭的一切,兴致勃勃的追杀着那仓皇逃走的怪人,直到把他吞进了那片黑雾当中。
然后,它走了回来。
摆着头,看着木忆,我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木忆与它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被迫回到了木忆体内。
一阵风吹过。
木忆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脸色惨白,眉心原本若隐若现的黑气这时候几乎要破体而出,不停的翻滚着。
他半蹲下,伸出颤抖的手,抱起我,“没事了。”
我听到像轻风拂过一样的声音。
35、老乞丐
坐在赶车人的位子旁,我拿着个玉简,把神识投进去仔细的分析着。
马车沿着凹凸不平的路面,颠簸不停,坐久了,骨头都好像要散架子一样,浑身疼得厉害,起初的时候,这于子良还让自己和家人忍着,逃命都顾不上,这点痛算什么,只不过,大人能坚持,小孩却不行了,到后面,那两小孩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出声来,我才察觉到这一切。
自到了这个世界,我就脱离了以往的生活,早就忘了,普通人的身体该是怎样,所以也就没注意到这些情况,这时候看到那两个孩子瘦得都皮包骨头了,当时就觉得十分惭愧,想了想,先让马车停下,稍事休息,拿出一颗养精丹,掰成两半,泡在了一大碗水中,然后让于子良把这水分给了他们一大家子。
喝下这水之后,我看着于子良一家如沐甘霖的样子,气色也好转了许多的样子,才算是稍微放心了点。
这玉简内的地图广袤无比,描摹这些山川河泽十分细致,星罗棋布着无数的城镇道路,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沉思了良久还是下不了决定。
原本我分析着这万灵宗应该是在锦州方向,但这一路上听着于子良提及的一些趣闻轶事,又与木忆商讨了许多,这真是两眼一抹黑,手摸着地图,摸到哪儿是哪儿,用这么不靠谱的办法去决定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当然是不可取的,所以我拿出几个骰子摇了摇,往地上一扔。
我看着地上那三、五、六点的骰子,这现学现用的控灵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有点像中国古代的扶鸾占卜,这是用灵气去做一些玄而又玄的推衍,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和答案,至于准不准,我学那控灵术上也没明说,只说和修士本身的悟性和灵力有关。
“就和没说一样。”我看着这含糊不清,不负责任的话有些不满的自言自语,木忆拿过那骰子,也试了试,居然也掷出了三、五、六点。
我看着地上那三个红色的骰子沉思着,默然无语,这几率确实有些——“其实也不是完全胡编乱造的。”我说。
木忆袖子一挥,地上那三个骰子已经不见踪影,他一把抱起我,转过头和于子良说了声,“还是去安阳城。”
于子良招呼着家人上了马车。
自从那个金丹期的怪人被木忆给留了下来,这极阴派总算消停了几天,没有再派其他人过来捣乱,也让我们清静了一阵子,只不过,总有暴风与之前的平静这种错觉。
该来的总躲不掉,时间久了,也就淡然处之了。
倒是木忆让我很担心。
他把我留在了前面那辆马车上,自己却独自乘坐着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我可以感觉到周遭的天地灵气不停的动荡着,就连休息的时候,他也极少露面,偶尔从车厢内出来,也是脸色惨白,秀致的眉目间,黑气凝而不散,就算是于子良那家人,都能看出些异状来。
我端坐在车头那儿,静静的打坐,于子良哼着些不知名的小调,尾音拖得长长的,意味颇为古朴悠长,身边是不是几匹疾驰的马匹擦身而过,这几日路上行人越来越多,想来,也快要到安阳了。
我睁开眼,转头往后看了看,身形一闪,人已经站在了木忆那辆马车上,一撩帘子,躬身走了进去,
里面仅铺着一个草垫,木忆端坐其上,一身青衣,纹丝不乱,微微闭着双眼,他有些疲倦的抬眼看着我,招了招手,我就走过去,坐在他脚边。
气氛一时沉静下来,我握住木忆的手。
认真说起来的话,我和木忆之间的相处似乎沉默的时候居多,很多时候,我们都忘记了还有语言这种交流的工具,并不是说我们到了心意相通,彼此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念头这程度,大概还是树木的本性,我们喜欢——或该说是适应——行动,远远超过了语言。
这当然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差错,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毫无阻碍。
木忆的手五指修长有力,虚虚的回握着我的手。
我趴在他膝上,想着,是不是该休息会儿,这时候,木忆的手突然像抽筋一样的猛地用力,“啊!”我痛叫出声,木忆可是金丹期修为啊,他刚刚不自觉带着灵力的一握,没防备之下,我差点受了重伤,整条手臂跟废了一样,毫无知觉。
木忆全身微微颤抖,眉目间黑气像蛇一样的扭动着,我忍着痛没有抽回手,就怕外在的干扰让他走火入魔,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额头上一滴滴的汗水滚落,背上已经湿成一片,痛得几近于神智麻痹,幸好,木忆溢出体外的灵力极弱,所以我还勉强能够承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忆总算平静了下来,不过他的眼睛变了。死沉死沉,没有一丝活气,不带一丝光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我就好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被震慑得动弹不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让我逃走,可我脚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木忆伸出手拨开我额头上汗湿的头发,然后用极轻的声音说,“这是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
声音还是以往那样,轻缓低柔,只不过同样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一股暗黑的情绪就透了过来,我开始怀疑,木忆刚刚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我咬咬牙,摇摇头,急急地说了句,“没什么。”
他按着我的手腕,皱着眉,手一动,一个玉瓶已经出现在了他掌心,倒出了一颗香气四溢的药丸,送到我嘴里,我匆匆吞咽了进去,一股热气从丹田处升腾而起,轰的一声,往四肢百骸涌去,源源不绝,这时候,我感到有一股极柔和的灵气从手腕处灌入,引导着那股热气一点点的在经脉间运行着,转眼间,已经来来回回不知道运行了多少遍,直到那股热气完全散去,而这个时候,我受的那点伤也已经全好了,甚至体内的灵气还略略增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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