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轮流睡,轮流守夜。」老爸坚定的说。
毕竟老爸可是曾经击退过无脸人的呢!此时我心中想着,如果老爸2D化成漫画中的人物,一定是个令人景仰的可靠的大叔。
吃过了这顿没人吃得下的晚餐後,我们随意收拾了些东西就去奶奶家了。
明明跟奶奶说我们会吃过饭再去的,但奶奶还是准备了过於丰盛的饭菜等着我们一起开动。
刚才在家没吃什麽东西,现在真的会觉得饿了,我们几乎把东西都吃光,奶奶也觉得很高兴。
吃饱饭後果然会让人比较放松,我有点迟缓地洗着碗,脑袋已经不去想跟无脸人有关的事情了。
除了逢年过节,我们很少来奶奶家。每次来奶奶家她总是很高兴,很热情的招呼我们,尽管我们其实没什麽话题可以聊。
爷爷有很严重的重听,大部分的时间只是坐在他专属的藤椅上看报纸或看电视,他只看有字幕的节目。
每次都是我洗碗,这不是因为我的辈分小,我们家不太讲究这个,纯粹是因为我喜欢洗碗。老妈不煮菜,因此平常在家根本就没有洗碗的机会,来奶奶家刚好可以让我洗碗玩玩水,又让奶奶休息。
墙壁上的挂钟敲了九下。那挂钟很老了,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对它有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了。
爷爷奶奶准备睡觉了,老爸老妈看起来有点紧张。
刚才的松懈也消散了,我也开始感到不安。
我们在和室铺了棉被,大家睡在一起,只不过老爸老妈会轮流守夜,整个房子所有地方的灯都不关。
由於我明天还要上学,老爸老妈很坚持要我睡觉。
我闭着眼睛,心底的紧张却越积越多,心跳越跳越快。
我试图说服自己,其实什麽也不会发生,一切平安。
住宅区的夜晚很安静。
就在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後,我以为应该快要天亮了,我听到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下。
才十点。
我更不安了。
时间过得好慢,我又睡不着,又什麽都不能做。
我怀疑这麽紧张造成的心跳加速应该有达到运动的效果,因为就在挂钟敲了十一下之後没多久,我觉得好累,终於累到睡着。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老爸老妈低声交谈的声音。
但是似乎什麽也没发生。
於是我就这麽睡到天亮。
可是早上六点半,闹钟响的时候,我伸手把闹钟压掉,却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冰冰冷冷硬硬的,很光滑。
我睁开眼睛一看,是盘子。
是我昨晚洗过的瓷盘。
为什麽盘子会跑到房间里面来?
我抬头看了一下,老妈坐在房间门口,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我再低头,看到盘子里的东西,整个人跳了起来。
老妈被我吓了一跳,马上朝我这里看过来。盘子里装了血淋淋的眼珠,耳朵,一些模糊的肉块。
一、容颜(4)
更新时间2012…5…21 9:43:00 字数:4477
我不想惊醒爷爷奶奶,因此忍住尖叫的冲动,用脚去踢老爸起床。
老妈用双手摀住张大的嘴,仍然呆坐在门口。
在这麽一瞬间我觉得有一件事情很不对劲,但是又一时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爷爷奶奶为什麽还没起床?
我惊恐的转过头去,他们正安祥地躺在那儿,胸膛缓缓的一起一伏。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视线不敢转回来。
老爸醒了,和老妈两人无法镇定地看着那盘「东西」。
夏天,早上六点半,天亮了,加上屋内的灯光,一片光明。
但我们心中都被恐惧的阴影笼罩着。
我们都平安,但却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这种时候还是只能报警。老爸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去打电话,我跟老妈继续僵在原地不动。
没人想多说一句话,没人想多看那东西一眼。
过没多久老爸走进来,比手势示意要我整理书包去上学。
我不知道是因为刻意想避开那盘「东西」,还是因为想安静地不吵醒爷爷奶奶,抑或两者都有,行动很迟缓的穿好制服,拿起书包,始终背对着盘子走出房间。
老妈仍然坐在那,於是老爸走进来将她「拎」起来,然後推到客厅。
「爸妈我顾着,你载女儿去上课。警察很快就来了。」老爸对着半恍神的老妈说道。
「嗯。」
下楼梯的时候老妈终於清醒了点,我们先是闲聊几句跟刚才发现的东西不相干的事,例如早餐想吃什麽,今天太阳好大等等。
然後我问老妈为什麽爷爷奶奶这麽晚起床。我以为老人家都是很早醒来,至少在我以前的印象中,他们都是清晨就起床了。
老妈说,这两三年他们身体不好,晚上会失眠,所以都是靠安眠药入睡的,通常都会睡到早上八九点。
两三年了的事情了呀,我竟然都不晓得。原本应该要自责自己不够关心他们的心情,却被想到「那盘东西」的极差心情盖过去。
到学校之後,虽然是出大太阳的日子,而且人也到很多了,但我心中那种惴栗不安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打扫的时候我捏了捏雷小墨的手臂,於是我们两人很有默契地闪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说话。
像是迷信的避讳一般,我用极度含蓄的措辞把早上的事情告诉她。
不过雷小墨显然能够充分发挥她过分夸张的想像力,大概明明没见过的场面也能历历在目。
「我说,黑嘉丽,你到底是做了什麽招惹了何方神圣,他为什麽一直不放过你?」雷小墨用扫把戳着地上的树叶,幻想着那她没见过的恐怖景象,觉得要是发生在自己家里会有多可怕。
「我怎麽会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我生起闷气地学雷小墨用扫把用力戳着地上的树叶。
「喂,你们两个!认真一点,不要一直聊天!」机车的卫生股长邱若真出现了。
之所以说她机车,除了个性本身就机车之外,还因为她每次都把我排到外扫区,真是讨厌。
「再这样一直聊天,以後都不排你们一起扫外扫喔!」她临走前还不忘用惹人厌的嘴脸威胁一番。
「哼,关你屁事啊,快滚啦!」雷小墨在她背後小声地偷偷骂道。
「真讨厌老师每次都选她当卫生股长耶!为什麽别班都可以自己选干部,我们班都不行啊!真的很烂耶,又不是国小一年级搞不请楚怎麽选!」雷小墨开始发挥碎碎念的抱怨本领。
「别人班是别人班,我们班是我们班啊!」我学着班导每次敷衍我们要求时说的话和一副嚣张的口气。
「唉……黑嘉丽,你觉得拜拜或者上教堂祷告有没有效啊?」大概是觉得班导的机歪没药医,雷小墨又回到原本的话题上。
「我不知道耶,可视你也知道我老爸这种人……他一定会说没效的啦,还会骂我们迷信。」我们家一向没什麽宗教信仰,尤其老爸更是偏激的无神论者,要是跟他说这些一定会被斥为无稽之谈。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他会愿意做些死马当活马医的尝试吧……?」雷小墨问道。
「或许吧。」虽然我也看得出来雷小墨的表情显然也并不认为这是解决之道。
这只是我们无路可走的挣扎。
升完旗之後卫生股长跑来跟我靠夭靠北说什麽我们那区外扫没扫乾净被扣分什麽的。她真的很烦很有惹怒人的天份,同样的话说一遍就好了,偏偏她可以一脸当做你是智障听不懂一样的表情跟你重复说上十次。
而且我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思和心情听她为了那种根本不重要的小事情发脾气。
「因为今天早上又死人了,我没心情打扫,这样可以吗!你满意了吗?!」我突然爆出一句音量大到连我自己都吓到的怒吼。
邱若真吓呆了。
全班都吓呆了,连雷小墨都微微怔了一下。
站在教室後门手上拿着考卷正要走进来的班导也呆住了。
「黑嘉丽,你来一下导师室。」班导愣了愣之後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对我说。
「警方呼吁,千万不要将孩童独自留置家中……」
「近来台北县中和地区发生连续凶杀案,目标锁定家长晚归的钥匙儿童……」
我把频道切来切去,数量这麽多的新闻台都在同时报导这件事。
「……虐杀手段极度凶残,死者全身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
「根据法医表示,死者至少被折磨一至三小时以上才死去……」
所以这是无脸人当时第一刀没往我要害砍的原因吗?他想要慢慢虐杀我吗?这麽想让我毛了起来。
可是也多亏他没伤到要害,所以我存活下来。
我无法想像那两位已经往生的受害者承受了多少恐惧和痛苦。其中一个还是同班同学,前一天还看着他活蹦乱跳的,隔天发现他的头被割得乱七八糟的出现在我家。
「葬仪社业者表示,这样的屍体很少见,连车祸都很少造成如此支离破碎的遗体,几乎无法缝合,凶手的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我看着主播一脸同情的样子叙述着死者遭受哪些酷刑,觉得有点讽刺。
好吧,或许把过错都推到主播头上好像不太对。但是这些新闻业者,自以为很专业,但是如果今天发生这种事情的是你的家人呢?
你希望你的小孩变成全国头条,详细叙述如何被活着如何被虐待,被砍了几百刀,被肢解,死後想安葬结果连屍体都缝不起来?
你希望你的家人被这样报导给全国知道?
这样的新闻,民众真的很想看?
所以频道被我切来切去,就是不停在某一台。
「有网友臆测无脸人其实是外星人,也有人说是变态的超能力者,甚至有人相信『它』就是人类恐惧的实体化,只要大家心中时时存有正念,消除恐惧,无脸人自然会消失……」
「警方目前遭遇空前压力与瓶颈,完全搜索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这种特殊的案件已经引起国际注意,不排除将来国际间合作办案的可能……」
「『它』会化身为你身边的熟人,小心!『它』就是犯下连续凶杀案的凶手无脸人,之所以叫他无脸人,是因为监视器拍出来的影像,『它』都没有脸!」
再看看那些命理、灵异节目,除了觉得浪费生命之外还让我心中怒火中烧。
那些「大师」不知道哪里去弄来了我跟黑胖还有另一个死掉的小孩的生日,然後在那边大谈他们两位流年不利所以才大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