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持剑者的戒备与紧张,被挟迫的陈晨却显得很镇定,只是脸色格外苍白:“哎,还是我来说吧。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东方静是皇上故意放出宫的……”
“胡说八道,小小皇宫外加一个变态哪里困的住本大侠,我可是凭着绝世的轻功闯出宫来的。”东方静连忙插话道,名誉悠关,一定要说清楚。却完全没有想到所谓“绝世的轻功”这种理由在现在哪里还有说服力?更重要的是,这种“名誉”就算说清楚也实在没什么用处。
瞪了一眼打断自己的东方静,又外送了一个“懒的理你”的超级一号表情,陈晨继续说道:“东方静自以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皇宫,却不知在宫外,皇上早已布置好了他的人,也就是你,小音。在东方静出宫不久,你就奉他的命令将东方静劫持到了锦亲王府。可是你还需要一个把陌生人带回王府的理由,所以你选择了为我报仇这个借口。不过原本你就没有杀她的打算,而且你也料定了以雄哥哥的为人绝对不会杀一个弱女子的。”
谁是弱女子啊,我是男的!而且是轻功绝顶的侠男。
虽然心底很没有自知之明的高叫着,不过接触到陈晨严厉的眼神和惨白的脸色,东方静张了张嘴,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后无处可去的东方静就在王府里住了下来,而得到我父亲陈名夏相助的皇上就趁此时机密谋筹划,要一举荡平所有的政敌。要是我没猜错,既然小音你已经现身,那现在皇上的军队应该已经到王府了。”突然陈晨提高声音,道,“皇上既已驾道,何不献身?臣妾适才所说可有错处?”
话音刚落,屋外立时灯火通明,无数手持火把的兵士将漆黑的夜晚照的犹如白昼,当前一个身着明黄色绣龙袍子的英俊男子仪态潇洒的走进门来,微微一笑,道:“陈名夏真是生了个聪明女儿。”
“皇上过奖了,臣妾纵是聪明,还是被皇上玩弄于骨掌之中,就是今晚我能出宫来到锦亲王府,现在想来只怕也是皇上刻意安排的吧。”
“哦,淑妃何以见得?”
“今晚我听到皇上已动手时,便匆匆出宫通知雄哥哥,直到见到他,雄哥哥说他没有伙同太后和自己的舅舅谋反,而我说‘愈加之罪,何患无词’时,我突然想到,以皇上的精明,绝对早已设下了圈套,罗织好谋反的证据。只是是什么呢?”说到这里陈晨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颤抖,脸色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当我看到东方静时,而雄哥哥又谈及小音带他回王府的经过时,我立刻明白了,这就是证据,绑架神之子意图篡位,这就是皇上塞给自己的亲弟弟谋反的证据!可是你还是怕事情有变,于是又故意引我出宫来此,要在那莫须有的罪名上再加一条私通皇妃!对不对?!”
轩辕仪冷笑一声,道:“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朕从没说过属实。不过,朕倒是可以送你一句话,你只要回宫去乖乖做你的皇妃就可以了,这些宦海沉浮争斗不是你该管该问的,女人最好不要太多事。”
“多事?我想救自己心爱的男人也叫多事吗?就算你贵为天子,就算你夺得了至尊的权力,可是你连什么是爱都不懂,一个不能去爱人的人又怎么可能去爱他的百姓!为了权力你可以无极不用,女人,兄弟,亲人,臣子,所有的人都可以是你的棋子,为什么上天偏偏选中了你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皇帝,为什么他竟把神之子派给了你?而他们,小音还有我父亲,为什么又偏偏甘心情愿的侍奉你这样一个皇帝!”说罢,陈晨已浑身颤抖,再也抑制不住的呜咽在最后的一声控诉后从唇边流出,如冬日晨雾下的溪流般用冰冷的清澈敲击着每一个听者的心弦。可是她知道,那只是一溪将要冻结的流水,无力的她汇集不起汹涌澎湃的江涛,就如她拯救不了傻傻的憨厚的爱人。
转向尚且摸不着头脑的轩辕雄,陈晨笑了,笑的那么深情,又是那样无奈。她缓缓挽起自己的左衣袖,皓白如雪的玉腕上一点猩红的守宫砂分外醒目。
“雄哥哥,我入宫月余,还从没侍过寝。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她望向轩辕雄的眼神是如此悲切,似乎流露着无尽的悲苦,这眼神让东方静一时忘记了再见到噩梦中的变态的恐惧,不由想到了师傅寒山女侠楚思清,东方静夜中,她总是一身独立在冷月下反复念着同一首诗:愁锁巴云往事空,只将遗恨寄芳丛。归心千古终难白,啼血万山都是红。
是尽头了,是尽头了,无望的爱情注定只能寄托在来生的幸福。
陈晨惨然一笑,道:“雄哥哥,身既不得相随而魂随,今生我们有缘无份,来生再聚吧。”言罢,她身子一偏,粉颈向小音的长剑撞去,未曾防备的小音急忙撤剑,但已经太晚了,刹那间四溅的鲜血染红了一身宫裙。
怀情处,话别处,望眼处,魂飞处,身化杜鹃长啼血,从此永相随。
“不——”轩辕雄发出一声撕心裂腹的吼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那具缓缓倒下的孱弱的身躯。只是他怎么也不明白,几分钟前他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为什么此时悲伤竟如绝堤的洪水刹那间奔涌而来?就在他懵懂未明的时候,彻底淹没了他的世界。
轩辕仪见状却只是冷笑一声,轻蔑的低声说了句“傻女人”。只见东方静迅速的抢到陈晨身边,右手食指出手如电,封住了陈晨的几处主穴位,左手拨开死死抓住陈晨,只顾号啕大哭的轩辕雄,撕下一条衣服,手忙脚乱的为她包扎着伤口。
轩辕仪走上前去,拉起东方静,笑道:“你管她干吗?把衣服都弄脏了。来,让朕看看,朕的小东方静好像胖了些,高了些。走,跟朕回宫吧。”
看到这样无动于衷的轩辕仪,东方静心情没由来的一沉,突然怒从心起,转身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东方静这一掌打的甚是用力,完全不曾防备的轩辕仪一时躲闪不及,英俊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个指痕。
“你好大的胆子啊。”肃杀之气在轩辕仪周身散发出来,冷寒的眼底充满了狠戾。
可是东方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被他吓倒,仍是睁圆了一双眼睛瞪视着对方,跳着脚大声叫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没人性的变态!”
周围的人都被东方静的胆大吓坏了,一时间,屋内东方静的只有喘息的声音和从轩辕仪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锐利的杀气。
注视了东方静一会,轩辕仪突然卸下了全身的杀气。要对付月羽,东方静还有用处,现在还不能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到这里,冷峻的表情上突然绽放出莞尔的一笑:“我的小静静越来越有魅力了,连生气的表情都这么漂亮。来人,抬淑妃回宫,给她传太医。这样总可以了吧,小静静?”
意料之外的慷慨让东方静一时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正在这时,一个带刀侍卫进了屋来,小声对轩辕仪回禀了几句,轩辕仪脸色一沉,转身便出了屋去。
一众兵士在大内侍卫总管宋放的指挥下,拿下了轩辕雄,抬走了陈晨,宋放这才来到东方静面前,恭身道:“娘娘请随臣来。”
看看身后无数持刀的卫兵,东方静只好抱着胸口的无奈点点头,完蛋了,又要回那个变态的皇宫了。
第五章
轩辕仪离开锦亲王府,径直回到宫中,进了御书房,只见陈名夏已经跪在地上等候多时了。他挥挥手,示意陈名夏站起来,陈名夏却重重磕了个头,仍是跪在地上,道:“臣有罪,皇上吩咐要活捉东方深维,臣却只带回了他的尸体。”
“算了,你先起来回话吧。”看着陈名夏站起来,轩辕仪又让太监搬了个凳子给他,复又说道,“此次你能将进京的日心社干部一网打尽,已是大功一件。东方深维的生死倒也无所谓,就算你能活捉到他,也未必能问出神之秘宝的下落。神之秘宝的是就算了,本来朕也不相信这些汉人的野史传说,说什么历代贤王都是因为得到了神之子和神之迷宝才得以治平天下,一派胡言。事在人为,朕要治天下,不需要靠这些愚昧的传说。倒是东方杉抗令杀了东方深维这件事,让朕笃信了一件事。”
“皇上是说……”
“这神之秘宝势必与东方静有重大关系,否则以六弟的为人,决不会轻易杀了东方深维的,这世上能让他如此在乎的东西,也只有东方静了。”
“如此想来,六王爷是知道神之秘宝的下落了?所以在我捉拿东方深维时,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杀了他。”
“不错,这样也好,我本也没指望能从东方深维身上问出答案来。东方杉呢?”
“六王爷带走了东方深维的尸体下葬,臣已派了十六名侍卫跟着。”
“嗯,明天起按照东方杉提供的名单加紧对各地日心社分舵成员的搜捕,东方深维的死讯要保密,不可外传,贴出布告就说他已被擒,关押在天牢,这样各地若有落网分子必会进京来营救帮主,到时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陈名夏站起领旨,又问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安排六王爷?”
轩辕仪偏过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注视着陈名夏,道:“那还用问吗?你让朕如何向天下解释他的来历?何况你难道不知道他和月羽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了,朕从不留祸根的。”
陈名夏闻言浑身一抖,却还是忍住没说什么。早知道这个年轻的君主是个心狠的角色,却没想到他能如此绝情。话虽在情理之中,可是难道他就不念一点兄弟之情吗?
“那东方静皇上又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这个问题,轩辕仪诡异的一笑,说道:“朕拿他还有重大用处。他的事朕自有打算,你就不要过问了。”
陈名夏小心打量了一眼帝王的神色,发现对方平东方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可以寻迹的波动,这才道了声“遵旨”恭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轩辕仪叫过太监总管李敝,吩咐道:“你去给朕办两件事,第一件,管好东方静身边的人,不要让他知道日心社的事。第二件,从今天起,你给朕放出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