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信,若要说身分,男人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低三下四的人,而小姑娘美则美矣,却缺少了千金小姐的富贵气,说他是主子,小姑娘是奴婢,大家还相信点。
见每个人脸上都是不信的表情,冉月更气了,小脚往地上一踩,气鼓鼓的说:
“不信就算了!我才不要在这里听你们说闲话!”
她咚咚咚的跑上楼,却更坐实了大家的猜测跟想法,唉,被人说中实情,就心虚的跑掉了是吧?
大家很有默契一起叹息摇头,接着继续名自吃各自的饭,把这件事拋到脑后。
跑上楼的冉月,正好看见秦笙站在房前,刚刚带他上来的店小二,早已从另一道楼梯下去,回一楼继续招呼客人,现在换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正眉开眼笑的和秦笙说着话。
“这位公子,待会要送些茶点上来吗?”女子笑意盈盈的说。
秦笙略微迟疑,转念想到冉月或许有点饿了,叫些茶点来,备着不用也好。
“好。”
“那要什幺样的呢?咱们这里有桂花糕、枣泥软糕、什锦卷……请问公子想要哪一种?”
“你看着办吧!”秦笙说完,微微一笑,俊美的笑容瞬间迷去对方神魂,只见她脚步不稳的下楼去了。
秦笙回头,看见冉月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又回复了原来的神色,脸上有的只是恭敬。
“公主,下官已将房间备好,请公主歇息。”
瞧他这样冷淡的对待自己,对那女人却是温柔文雅,冉月嫉妒得不得了。到底是为什幺?只因为她是公主,就不能分享他的笑容?
曾经被他拒绝,心高气傲的冉月,此时更不愿意将自己真正所想坦白道出,只能用冷淡言语不停的护卫自己。
她冷哼一声,走过他身边时,问了句。“现在知道要叫我公主,那刚刚呢?”
秦笙一愣,更加恭敬了。
“刚刚闲杂人等太多,若直呼公主,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现在你又喊?”冉月蹙眉。
“现在没有旁人,君臣之礼不可废。”
“好,你真厉害!说什幺都是你对!”
这可不是称赞,而是冉月气极了说出口的讽刺。这个笨木头,到底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幺?她并非让人捧在手掌心,小心翼翼就怕打碎的玉娃娃呀!她是个有感觉的人,而且是个爱他的女人……
见秦笙始终维持礼节,绝不正视自己,冉月无奈的说:“算了,你下去吧!”
“下官遵命。”
冉片进了房,见这房里布置豪华典雅,舒服之至,想必秦笙一定又是谨守“君臣分寸”,让她住最好的房间,自己却住普通的。
他是对她好,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
冉月的心思不禁飞回到半个月前,她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中时的感觉。
秦笙居然趁她昏迷的时候,迅速将她抱上马车,日夜兼程,还故意挑她不熟的路,等她两天后清醒,已在离边境最近的一个小镇了。
“那时的冉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偷跑却没盘缠,而秦笙那双漂亮深邃的眼,又时时刻刻紧盯着她--不是深情凝视,是怕人犯跑掉的那种监视。
冉月无计可施之下,还闹过一阵绝食,在她饿到头晕眼花、手软脚软之际,秦笙拿了一碗粥来,严肃的说:
“你为什幺不愿意回京城?难道,你都不想见你从未谋面的爹?你从来不曾想过他?”
听到这个疑问,冉月迟疑了。
问她有没有想过爹,老实说,她有。小时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她不止一次想过为何大家都有爹,自己却没有,要过着这样的苦日子。但每当问娘这件事,娘脸上的悲伤,就让她不忍、也不敢再问。
爹的事情,在母女之间,成了一个禁忌。
所以,她幻想过,或许爹对娘不好,所以娘要逃走;又或许爹根本不爱娘,所以将娘赶走了……太多的或许,让冉月借着这些猜测,断了想爹的念头。
只是,当事实摊在眼前,冉月才知道,这一切猜测都是错的。她的爹竟是当今世上最有权力的人,而娘或许因为不愿成为那三宫六院之一,于是只好逃离。
想想,再高的权力,也依旧留不住一个想离去女人的心。
“皇上一直很惦念你,好歹也回去一趟,让他放心,之后的事,之后再做打算吧!”秦笙语重心长的说。
听到秦笙劝告的话,让冉月燃起一丝希望。先前她抗拒不肯回京,极大的原因是在他知道她是公主后,态度上的转变令她害怕。
如今秦笙这番话,可是告诉自己,往后的事还可以从长计议?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又看到秦笙眼中浓浓的担心,冉月终于接过粥,狼吞虎咽吃掉。
但是,随着日子过去,她才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秦笙始终将她当作公主对待,不再是先前的村女。他怕她饿着了,随时准备热腾腾的食物;怕她冻着,总买最好的衣裳给她穿;做这些事时,他表现出来的不是怜爱,而是下属对在上位者的恭敬。
每当这种时候,冉月就情不自禁的将气出在他头上,却换来奏笙更恭敬、更小心翼翼的对待。
他们到底是为什幺会到这种地步?
住在隔壁房的秦笙,将门掩上后,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冉月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不近人情,他看的出来她在故意激怒、报复自己,但是,他又能怎样呢?这并非他愿意的。
冉月身为公主,他怎幺能越雷池一步?所以,只能恭敬的对待她,成天将她捧在手里,怕她伤了、饿了、病了……
秦笙始终没发觉到,一般的恭敬,并不足以让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坐在桌边好一会儿,突然有人敲了门。
“公子。”
“请进。”
门推开了,送茶点进来的是刚刚那个女人,她媚笑着说:“公子,请用点点心吧!”
秦笙皱眉。“隔壁房的送过去没有?”
女人有些尴尬的答不出话,秦笙便知道她先把东西送到自己房里,于是将她手上的盘子接过。
“我送过去吧!还有,顺道送点笔墨纸张上来。”
将女子使开,秦笙借着送茶点的名义,想看看冉月是不是还在生气。
轻轻的敲了下房门,便听到冉月慵懒的声音回答:“谁?”
“是我。”秦笙回答后,门咿呀的一声打开,冉月站在门口,瞧见他手里的盘子,微微皱眉。
“为什幺是你送来?这家客栈的小二呢?’
“我另外有事叫他们去做,怕你饿了,所以自己先把东西送来。”
“这样啊……那进来吧。”
冉月表面说的冷冷淡淡,心里还是有些许高兴的。故作不在意的旋过身,让秦笙走了进来。
当她才捡了几块糕点丢入嘴里,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却又进了房。
“公子,您要的东西。”
见到那些纸张笔墨,冉月马上就知道了秦笙要做什幺--逼她练字。
这些天来,一有空闲,秦笙就教她念书,教她练字,但她一向讨厌做这种麻烦事。
“你又要叫我练字?我不干。”
秦笙见她马上撇过头反抗,只得开口劝她。“冉月,多学点东西,对你来说有好无坏,更何况你是个……”
话还没说完,瞧见女人在一旁还没离开,他只得咳了声,嘴角微勾。
“抱歉,请你先离开好吗?”
冉月从眼角瞄到他又对那女人笑了,冷哼一声,转过头看窗外。
这不是第一次,秦笙待人很好,一路走来,不管是路旁的老乞婆、还没及笄的小女孩、遇到困难的小姐们,他一律都是用这样的笑容对待。
某一方面来说,他这叫温文有礼,但对冉月来说,这叫桃花满天下。他是没看到那些上至八十岁,下至七岁的婆婆、女人、女孩们痴迷的神情吗?
女人听话的去了,秦笙又转过头来,却听到冉月嘟囔。
“这幺爱笑?没笑过吗?”
秦笙早已收敛了笑容。“对着公主,下官很难挂着笑容。”
因为,冉月根本是个专门跟他捣蛋的惹祸精。
“那就别挂了。哪,我先跟你说,我不学。”冉月睨了他一眼。“我不是公主吗?公主可以想做什幺就做什幺吧?”
这句话,冉月从回京的路上以来,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一有她不喜欢做的事,就用这句搪塞。
这表示,冉月根本不懂公主这头衔,代表的是什幺意思。
居于人上,并非想做什幺就做什幺,而是更重的负担与责任。
“就因为你是公主,你学的更要比别人多。”秦笙动气,冷冷的教训她。“难道你要让人耻笑,我朝的公主是个大字不识的土包子?”
冉月气的睁大漂亮双眼,大字不识的土包子?这可狠狠的戳中她的弱点!
“又不是我想当公主的!”冉月大吼。
“但你已经是了。”秦笙吼回去。?这不是你说不当就不当,说想当就当的!你就是公主,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他才吼完,便看到冉月因为他的吼声而愕然的神情。接着,愕然又感了挫折、沮丧。
看到她低垂的小脸,因难过而不停眨动的睫毛,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秦笙情不自禁的想搂过她、安慰她,但手才伸出去,便警觉的收了回来。
天啊!他想做什幺?他得对她断情!
秦笙逼自己狠下心,转过头不看那张脆弱的脸孔。
“别这样,我得带你回京,这是我的职责。”秦笙拿起纸笔,放在她面前,自己则开始磨墨。“至少练一点,这是为你好。”
冉月委屈的拿起笔。“练什幺?”
“上次练到哪?”秦笙问。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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