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遽然升高的体温令她掌心发烫、呼吸浅缓,原本清澄的双眼浮现彷徨的迷蒙。
君亚微施手劲,抬起了紫绫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交集成一直线,他的目光闪烁着掳获猎物的冷酷光芒。
修长坚实的手指滑过她颈项圆柔的弧度,停驻在紫绫粉嫩的樱唇上,君亚以拇指轻轻抚摩她的唇瓣。
低沉魅惑的嗓音继续说道:“甚至在你还未弄清楚状况时就失去了童贞。”
紫绫感觉到她颈背上的毛发倒竖,类似梳头时所产生的静电正以十倍、百倍的威力在她周身流窜。
紫绫轻启双唇,声音低哑微颤,“你不会……”她咽下唾液,说不出那个丑恶的字眼,舌尖在一瞬间舔过君亚的拇指。
“我不会强暴你!”沈君亚眼中冰冷的光芒急遽转为炽热。“只需要这样……”
他猛然拉起坐在地板上的紫绫,一把揽住她坐在膝上,紫绫背靠着君亚的胸膛,发丝拂过他的左肩;君亚的手指缠绕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在腰际施压,强迫她侧身转头,毫不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君亚的舌尖长躯直入,在她口中恣情肆虐,吸吮翻搅少女初萌的情欲,微酿的酒味在深吻中麻醉了紫绫的思考能力,反复的挑逗、撩拨、引导她不由自主地回吻,将舌尖探入君亚口中。
低微的嘤咛声音由紫绫鼻尖逸出,毫无虚假矫饰的热烈反应几乎令君亚失控。
他遽然中止这个煽情的长吻。
星眸半闭的紫绫缓缓睁开双眼,翦翦秋水中盈满朦胧的雾气,微启的双唇肿胀的红艳。
“这么敏感。”沈君亚的声音柔滑如丝,“还未用上花些言巧语来哄骗哩!你就迫不及待想献身?!”
嘲讽残忍的口气像鞭子一样抽痛了紫绫的理智,她震惊地睁大双眼,泪水涌上了眼眶,身躯颤抖。发现自己仍坐在他的大腿上时,紫绫像被烫着似地跳离他的身旁,脆弱无助的神情被浓密低垂的睫毛所遮蔽。
“现在,你应该相信自己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沈君亚口气冷淡。
紫绫只是抬起头来,悲伤地瞅他一眼,又低下头保持沉默。这是她的初吻哪!
沈君亚转身欲走,在穿上名牌休闲皮鞋时,才想到他今晚此行的原本目的。该死!他在心中诅咒自己。
“婉姿”杂志社,编辑部。
浪漫娇贵的紫玫瑰在办公室引起骚动,林嫣如笑吟吟地接过花束及印有店名--紫萝兰花坊--的卡片。
连卡片都是浅紫色,君亚实在有心,她想。
“嫣”红奼紫,“如”花解语。玫瑰略表寸意。
祈 心怡沈君亚
龙飞凤舞的一手漂亮钢笔字与精致的卡片相得益彰,林嫣如咀嚼着简短字句,欣喜中有丝失望。
这个冷面冷心的俊秀男子,始终没有对她说过一字半句的情爱,连敷衍性质的文字都吝于给予。
罢了!她安慰自己,至少沈君亚没有以虚情假爱来欺蒙她,反倒给她冷静思考的距离,也算是一种冷酷的温柔吧?!林嫣如的笑容微带苦涩。
一旁的紫绫静静地等候她提笔签收,心海余波荡漾,--他居然可以在那样吻过她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订花送女友?太……太不道德了。她怔怔然想。
可是,他和这位小姐的确是相配、相衬的一对,气质优雅、衣着考究、亮眼,充满自信的言行洒脱不俗,活生生是从明星海报上走下来的一对俊男美女……
紫绫突如其来地感到不舒服,酸、碱、苦、辣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好了。谢谢。”嘴角挂笑的林嫣如签收后不忘给紫绫一百元的小费。
“咦?!”她打量着垂头睑眉低声道谢的紫绫,不禁诧异询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好面熟。”
紫绫迟疑说:“我……”
旁边的同事促狭打断紫绫的话头:“我知道,一定是你经常收到花束,才会觉得她很面熟--欸!嫣如,你也太吃香了吧?小心我们吃味向某某人告状喔!”
“喂喂!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林嫣如笑着说。
适时响起电话铃声解救了紫绫,趁着林嫣如接电话时,她安静地离开忙碌的杂志社。
粉紫色的玫瑰在井然有序的办公桌上,善尽职责地绽放浪漫与晶莹光彩。
***
“真相”广告创意公司,映片室。
萤幕上放映的是一则拯救雏妓的公益广告毛片,浓妆艳抹的小兔女郎以手势、眼神表达恐惧与彷徨。
“史帝芬!”脸色不佳的君亚平板挖苦:“你能不能决定,‘她’到底是要收五百还是三百?”
黯淡斗室中传来几声低笑以及掩饰的咳声,的确!小兔女郎的手势太多余造作,旁白又出现得太晚,真的有点像君亚刻薄所说的讨价还价味道在。
担任创意总监的史帝芬讪然道:“这是公益广告,着眼点在浅显易懂--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往反方向想,你大过虑了,君亚!”
“是吗?你别忘了L公司的前车之鉴。”君亚懒洋洋地说。“好好一个公益广告倒成了搞笑广告。”
“噗——!”嗤笑声突然响起,众人想起了那则弄巧成拙的广告,拒毒手势被调皮的年轻人改造为吸毒暗号的糗事。
虽说是君亚的下属兼学弟,史帝芬可是“真相”的开基元老,加上一些私人情谊,史帝芬是极少数能和君亚争辩、沟通的人士之一。只不过,脾气涵养极佳的史帝芬向来做的都是好言沟通的工作。
“你确定这位‘欧巴桑’真的只有十八岁?!”君亚继续刻薄的批评:“我看她不像雏妓倒像老娼!”
不幸沦为镖靶的史帝芬叹了口气:“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噢!‘老板’!”一向直呼君亚名字的史帝芬以“老板”称呼他时就表示事态略为过火了。“这跟你今早才出现的伤痕有关吗?我真的不是故意去碰你的伤口的,也没那个胆子问你原因--所以,请你放轻松些,OK?”
“这是猫咬的!”沈君亚微眯双眼,表情颇具威胁性。
“真的?!”史帝芬诡异地说:“那么,你应该去注射狂犬病疫苗才对。”
他不愠不火的语气令君亚莞尔,怒气消除大半,“我是不是听到了某些涉及人身攻击的诽谤字眼?!”
“有吗?”在众人放松心情的高低笑声中,史帝芬倾身伸手触摸君亚额头,“噫!你在发烧喔!难怪火气这么大。”
“鬼扯!”君亚鄙夷道,不耐地挥开他的手。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老板脸上,对他的倦态、脸色提出批评与忠告。
“行行好吧!你就带着你的唇枪舌剑去看医生,让我们这些小职员喘口气,如何?”史帝芬提出建议。
肿胀的伤口如针挑火炙。沈君亚决定从善如流。
***
手捧着林嫣如所订的探病花束,紫绫不安地按下萤幕对讲机的按钮,为她开门的居然是笑脸盈盈的雁雪。
才刚从君亚口中得知事情始末,雁雪就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想一窥这位姻亲的卢山真面目--说实在话,在表哥的婚礼上,她对紫绫仅是匆匆一瞥,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只是一个年轻、清秀的普通女孩罢了,并不怎么起眼。
可是,她显然地让君亚“印象深刻”。
当一向冷静冷漠得近乎令人望之生畏的君亚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个“白痴、天真、低能的丫头”以及“该被人道毁灭、又丑又胖的猪”时,雁雪只能拼命、忍住笑意。
君亚腿上的伤口总共缝了九针,此外还注射了两剂破伤风及狂犬病疫苗,情绪恶劣到了极点,正巴不得将怒气发泄在雁雪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因此,探问的人虽多,却没有人坐得住超过五分钟,往往客套几句后就落荒而逃。
这个哥哥从小就是那种生病时绝不肯跟医生合作、脾气乖戾顽劣的小患者,雁雪哂笑。
“你好!沈小姐……沈先生……”恭逢其时的紫绫不晓得自己将会惹上小小麻烦,只是对屋内一怒一喜的表情颇感不自在,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
“我猜……你就是我表嫂的堂妹啰?!”雁雪眼睛亮:“你是来探望我哥哥的吧?”
紫绫迟疑,她是送花来的,“顺道”探望算不算数?
雁雪眼光落在紫绫手上的一大束花,这些昂贵华丽的进口花卉至少也要一、二千元,真是可惜!她想:君亚对这种娇妍妩媚的香花没好感,反而喜欢养殖水草——怪人怪癖,她无法了解君亚的嗜好;种在玻璃箱中的水草不能赏玩又不能闻香,为什么阿哥却偏偏情有独钟。
“人来就好,何必带花来?!被猫咬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雁雪嘴唇微颤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别挂在心上,大伙都是亲戚,帮点小忙是应该的……”
君亚冷哼:“‘一表三千里’!”更何况还是微不足道的姻亲关系。
“不是的……”紫绫解释:“我是送花给沈先生的。”她递出了林嫣如的亲笔慰问卡。
沈雁雪傻眼,紫绫诚实地表示自己只是“顺路”过来探望沈君亚,林嫣如小姐送的昂贵花束之后才是紫绫的探病礼物--一盆小巧不起眼的“绿之铃”。
小小的圆叶片卷合成一颗颗圆润的绿珠子。一小串、一小串地垂悬就像翡翠珠子串成的项链,别有意趣。沈雁雪对紫绫好感遽增,紫绫的年龄或许小她一大截,却有一种沉静内敛的气质,温柔诚信令人望之可亲。
于是雁雪卸下了高不可攀的千金小姐面具,亲热地挽起紫绫的手臂带她往屋里走,“别站在门口嘛!进来坐一会儿,你喝不喝咖啡?”
“不用了……”紫绫推辞。
真正的主人一声不吭,目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嗳!不用客气……我去把花插起来。”雁雪笑嘻嘻道。顺手为紫绫斟了一杯香醇咖啡。
君亚穿着一件宽松的老爷裤,系着两条细腰带,棉质家居服,独自占据了三人座的摩登皮椅,右脚跨在小茶几上;似乎并不打算收敛他无礼、懒散的坐姿。
“阿哥!”雁雪嘘他。
“对不起,我脚痛。”君亚慢条斯理挪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既然是一家子亲戚,就不用讲那些客套虚礼了。对不对?紫绫‘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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