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装璜世界杂志上的新颖布置却缺乏人气与温暖。美则美矣,却令人感到……“孤独”、“沉寂”、“冷漠”、“冰寒”……这些形容词陡然跃进紫绫脑海。
她打了个寒颤,已经好久好久未曾有过这种悲愁的感受。
“你们老板娘呢?”君亚懒洋洋打断她的游思。“怎么会由你送货?”
紫绫古怪地望他一眼。这人也未免对姑婆太关注好奇了吧?!她觉得有问题,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没空。”紫绫送上帐单,“请你签名并付清尾款。”
君亚接过紫绫递来的原子笔,并不急着签名,“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一睹贵店女主人的庐山真面目?”
如果不是年龄悬殊,紫绫会怀疑君亚想“泡”姑婆……这个念头令她忍俊不住。“嗤”地笑出声来。
“我告诉过你了,她没空!”紫绫脱口而出:“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对姑婆那么好奇!我得提醒你。沈先生--姑婆年纪虽大但绝不昏,她有她的风骨与道德,绝不会泄漏任何一个客户的机密,你别白费心机了。现在,能否请你付清尾款并签名?!我还得送货到别的地方去呢!”
沈君亚愕然消化紫绫的一番严正声明。
“现在店里的一切事务都是由我作主……”
灵光乍现的君亚试探开口:“你是阿紫?”
“吴家栋同事口中的‘妹妹’?”
紫绫忸怩,“那是明玉乱叫的。我的名字是紫绫,李紫绫。”
她认真地看着君亚的眼睛,“沈先生,能否请你签收?我还有六盆花在车里等我送去。”
“你开车来?”君亚深感震惊地说,“你无照驾驶?”
紫绫骄傲挺胸,掩不住得意的神情:“我已经考到了驾照!”
她错愕地看着沈君亚扭曲的嘴角,哈哈的大笑着。
生平第一次,他的判断错误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一切谜团就此解开,看来,他得另起炉灶调查吴家栋了。“一场误会。‘阿紫妹妹’。”他轻松愉悦地付清尾款,潦草地签下大名,无视紫绫的羞赧不安。
始信眼见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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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个俊美得带邪气的男子就像一阵旋风似地进出紫绫的生活。恁地硬是在她的记忆中留下鲜明而深刻的印象--非关喜好或厌恶,而是一种浓烈抢眼的感觉。
紫绫第一次明了“惊艳”的涵意。
花坊的再出发有不错的成绩,有姑婆为她打下的基础,紫绫免去了辛苦摸索的创业阶段,接收了许多老主顾;如果要说有什么不便的话,就是这些相识许久的客人还是把她当孩子看,同样的要求只向姑婆说一遍,却对她叮咛再三,看到她开小货车在台北街头冲锋陷阵更是大惊失色。
逼得紫绫随身携带身份证、驾照,不厌其烦地再三说明:“何叔叔,我已经满十九岁了。”或者是“李阿姨,我早就考上驾照了。”
虽然忙碌不堪,紫绫却颇能乐在其中。
也许是看她年幼可“怜”吧!两位在台北工作的堂姊对紫绫照顾有加。
筱蝉和佩仪分别是二伯和四伯的女儿,前者开了一间PUB当老板娘、后者任职广告公司,都是意兴飞扬的职业女性;她们对紫绫的厚爱有时会令她感到受之有愧。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排行老么的父亲一向很少和四位伯伯连络,和紫绫的母亲言谈中经常不经意流露出轻视的口吻;瞧不起书读得不多却又暴发致富的兄长们。
在这一年以前,紫绫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拜访过伯父、伯母们几次,而与这些堂兄姊见面的次数用手指头数还数不完呢!
万万没想到两位堂姊对待她却像同胞手足般亲热。
热情豪放的筱蝉拿着佩仪为花坊所设计的DM、名片广为散放宣传,不少裙下之臣成了“紫萝兰”花坊的新主顾。
紫绫曾亲眼目睹,一位追求者不明究里捧着昂贵的进口花束想送给筱蝉时却被打回票。
筱蝉以一贯慵懒的语调说:“哎呀!你真是太破费了。”玉手往店里周围的花草一挥,“我自己的妹妹开花店,随时随刻都有时新花草可赏玩,鲜花多着呢!这束花我不好意思收。”
紫绫才恍然大悟。起先她还纳闷着:怎么这么“巧”?!许多向她订花的客人都是要送给筱蝉堂姊的,原来……
傍晚时分,趁着送货的空档,紫绫往筱蝉的PUB里坐,艳丽娇娆的筱蝉满面春风地放下电话,“哈!有好戏瞧啦!”
“堂姊。”紫绫坐上吧台椅,甜甜唤道。
“欸,你来了?!”筱蝉习惯成自然,手脚俐落地为她斟了一杯保温中的“贵妇人”咖啡。杯中的热牛奶至少比旁人多两倍--没办法!谁叫紫绫有副娃娃脸——咖啡反而变成了牛奶的“调味料”。
紫绫一如往常乖巧地承受被堂姊们小看年龄的特殊待遇,啜饮着咖啡牛奶一边听着筱蝉自鸣得意诉说着如何“陷害”另一位堂姊佩仪的始末。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专注于事业冲刺的佩仪在前一阵子巧遇了旧情人--明明是一对旧情未熄的佳偶,却偏偏玩起了捉迷藏游戏,一个追一个逃,死也不肯放下无聊的自尊心来开诚布公;所以啰!看不过去的筱蝉就出手“相助”,同长辈进谗言,推荐了一位求“妻”心切的王老五给佩仪的老爸……
紫绫瞪大了双眼,不解地问:“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傻瓜!一个是珍珠,一个是鱼目,你会选哪一个?”筱蝉恶作剧一笑,“对付你那个别扭堂姊,就得下猛药!”
她轻松挥手,“你太小,还不懂!”
有些领悟的紫绫不禁抗议,“堂姊!人家已经十九岁了。”
拎着公事包推门而入的佩仪正好听到这两句对话。
筱蝉打量着紫绫,双臂交叠在胸前,神情颇有兴味,“你十九岁了?哎呀!瞧我的记忆!嗯……如果好好打扮的话……”她的语调转为兴奋,“我有很多衣服都不大常穿,正适合年轻女孩子穿的,紫绫,让堂姊帮你打扮打扮,保证你一定改头换面,变成……”
“变成一个小妖精!”走到酒吧边坐到紫绫身旁的佩仪打岔。“紫绫乖!别听她的!她那些衣服呀……除了玛丹娜以外没人敢恭维!”
“李、佩、仪!”筱蝉恼怒:“你是来找碴的吗?”
“对!没错!”
“你吃错药了?”
紫绫喝光了咖啡,眼底写满了笑意,听两位堂姊一来一往地拌嘴。她已慢慢习惯这种直率得近乎粗鲁无礼的沟通方式。
旁观者清,紫绫有一股微妙的预感:这位神色不悦的佩仪的确为情所困,而佳期看情况也不远了。
而她的预感一向十分准确……
***
表面上,雁雪的“公主招亲”宴仍然继续进行着,新面孔的候补者也一个接一个出现,然而熟悉内幕的少数人已经察觉到一股外张内弛的松懈气氛。
雁雪的脸上又开始浮现笑容,她不晓得君亚是如何办到的--三位看似完美的夫婿候选人被击破其二(而且还是最强势的两位),剩下的那位根本只是个点缀性的无名小卒,虽然毫不气馁地持续送花,却激不起她心中一丝涟漪。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严苛挑剔的父亲会挑上一个门风家世都无法端上台面炫耀的平常人家。果然,新的追求者又重新聚拢在她身旁,不过雁雪并不担心,要找到符合父亲要求的驸马爷并不那么容易,真正如此顶尖翘楚的人物恐怕也无法“厚颜”入赘。
事情还有得磨呢!不管如何,君亚的确是一个可靠的坏哥哥!她微笑想道。
仿佛是上苍暗助,她那风流倜傥的表哥陈翊德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宣布婚讯,对象是一位事业有成的职业女性,令众人跌破眼镜。雁雪不禁大感诧异,表哥的保密功夫也未免太到家了。
更令人惊异的是,一向难缠的父亲对这个自幼失怙的外甥婚事居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淡淡地说:“也该是时候了。”
而且还颇有兴致地为唯一的外甥张罗订婚事宜,似乎忘了与儿子之间的斗智争逐,不再逼迫雁雪选婿。一班部属莫不松了口气,感谢陈少爷的婚事,分散了主子的注意力。
若不是这等大事,沈长峰实在很难找到台阶下--毕竟这场父子斗智的游戏,他是暂居下风落败的一方。
陈李两府的喜事热热闹闹地办了开来,新娘不是别人,正是紫绫的堂姊--李佩仪。
两个月后。
担任女傧相的紫绫疲于奔命,黄道吉日耶!向花坊订购装饰花卉的电话比往常更多,几乎耽误了她化妆、梳头的时间,好不容易赶到了结婚摄影礼服公司附设的美容沙龙时,佩仪堂姊和五位伴娘早就打扮就绪,等着她一人了。
紫绫叠声道歉。
“没关系……”佩仪堂姊艳光四射,如花笑靥中有着新嫁娘的娇羞喜悦,冷静思索道:“时间还没到,不过……我们得先回家去,怕遇上塞车……”
“是呀!”筱蝉附和道:“误了时辰可不好……”佩仪白她一眼,嗔笑说“你又来惹我!”
打通新郎倌的行动电话,佩仪低声嘱咐几句,很快就摆平这点小状况。
“紫绫,你慢慢来没关系。我们先回去准备。翊德会叫人来接你。”她微笑道。
“是。”正在洗头的紫绫连忙回答。
“待会儿见!”佩仪挥手扬声。
淡紫、粉橘、水红、浅蓝、烟绿,五位如花似玉的伴娘簇拥着一身纯白优雅艳丽的新娘子。说说笑笑往门口等候的豪华礼车走去,一群丰姿绰约的俪人吸引了众人惊羡的目光。
***
沈君亚懒洋洋地穿上礼服,对担任男傧相一职并没有特殊感受,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翊德的电话直催,他几乎可以想像这个小他一岁的表弟急得跳脚的模样。
确定君亚不会临时变卦后。翊德放心地下了一道指令:“佩仪的一位女傧相也迟到了,干脆麻烦你去接她一趟,地点是……”
“知道了。”君亚皱眉,看样子这趟任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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