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阿嘉眼睛一亮的是他腰际的霹雳包。
“有了。”他自言自语,转头问同伴:“喂!小光!那么我们跟不认识的人‘借’不就得了?”
四际无人,良机不再,两个不知事态严重的少年大踏步往猎物走去。
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令紫绫纳闷不已,花坊位在巷尾无路可进了,怎么……
还来不及凝聚危机意识。一只手已经猛然拍上她的肩膀,“喂!这位大哥!”
力道大的令她踉跄向前一步才惊惶转身,看到了两个比她略高略壮的少年,紫绫不由得后退。
那个看起来年龄稍长--但是肯定不超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咳了一声,故作老成道:“兄弟们最近手头不太方便,挡点鎯来花花吧?OK?!”
紫绫吓了一跳,听不懂年轻人的流行术语,屏声敛气地问:“你说什么?”
如果问阿嘉最讨厌什么样的人,那么大概就是说话轻声细语,娘娘腔的家伙。他一脸嫌恶握起拳头作势欲打,“你装傻呀!把霹雳包给我!”
紫绫下意识抱紧腰包--这里面有她刚从客户处收来的货款及还未存入银行的营业额,大概有四、五万元,怎么可以轻易给这两个小鬼。
“喂!”阿嘉往她左肩一推,令紫绫的脊背撞上了花坊的铁门。“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哟!”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她吃力地说。
“你再啰嗦……”凶神恶煞似的阿嘉一把扯下紫绫的帽子。“我叫你……”他猛然住口,小光发出惊呼,代他大声说出新发现:
“阿嘉!她是个女的!”
刺目的远光灯直射入骑楼下,令围困住紫绫的两人无所遁形,沈君亚低沉愤怒的嗓音回荡在阒黑巷道中:“住手!放开她!”
两个毛头小子楞了一下,还来不及回过神来,沈君亚已经迅速奔到面前,毫不考虑地出手教训两个小鬼。
“呜——!”为首的阿嘉只感到下颚一阵剧痛,眼冒金星,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紫绫撞去。
“咚!”地一声,紫绫的后脑不偏不倚地和铁门猛然相碰,她忍不住呼痛。
头昏脑胀的紫绫看见沈君亚一把揪住个子较小的那个男孩子,才一拳就把他揍得跪在地上抱着肚子;吓得魂飞天外的阿嘉对上沈君亚阴沈暴戾的视线,不加思索便抓住紫绫作挡箭牌想逃之夭夭。
他使劲将紫绫推向君亚,很有义气地拉起伙伴:“快跑呀!”
君亚拥住了紫绫微颤的身躯,并不急着动身追捕两个翦径小强盗;一抹冷冷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唇边,如果这么简单就让他们逃掉,那么王雷钧的手下也太无能了罢!
不出他所料,一向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后的保全人员一人拎着一个小鬼来报到。
“沈先生。”西装革履的魁梧男子向君亚颔首为礼,“要报警处理吗?”
从容平静的口气令紫绫错觉:仿佛他们对沈君亚这种“英雄救美”的行径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嗯!”被君亚从腹部狠K一记的男孩子脸色惨白地呕吐,引来了紫绫的关切。
“既然有胆结伙抢劫就有要担待一点。”看到怀中的人儿安然无恙,沈君亚的怒意迅速消褪,气定神闲地调侃道:“年轻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你……没事吧?!”于心不忍的紫绫问道。正要举步往他走去,才发觉自己动弹不得--沈君亚仍揽她在怀中,修长优雅的手霸道顽强地环住她的腰际,却又轻柔得令紫绫难以察觉。
紫绫双颊染上红晕,微微扭动身体试图拨开他的手,惊魂刚定的迟钝感消失,现在她才敏锐感受到君亚所传来的体温。
“放开我啦!我没事了。”她低声说道。“让我看看他伤得怎样。”
“没必要多此一举。”沈君亚依然无动于衷搂着她的腰不放。“送到警局自然有人处理--说不定还有一番‘热情’招待。”
“未成年吧?!”狰狞的语气与他俊秀的仪表格格不入:“判刑不会太重,顶多七、八年罢了!”
紫绫双唇微启,惊疑地望着沈君亚--殊不知王雷钧的手下也为了少东罕见的情绪波动而惊讶。
“保护”这位少爷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从未见过沈君亚对哪位小姐表现过这么强烈的保护欲及占有欲。
个子较高的阿嘉发出喘息,艰困地说:“不关他的事……主谋是我,要办就办我好了,放他一马罢!他……他还在读书……”
“真有义气,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啊?!”沈君亚扬眉嘲讽,下达命令:“送到警察局去!”
怎么会这样?吐完胃液的阿光呜咽啜泣,口齿不清地辩解:“……只是想……‘借’点钱……交学费而已……”
“等一下!”挣脱不了钳制的紫绫干脆侧身拉住君亚的衣袖,“先听听他们的解释,好不好?”
她睁大一双灵活的眼神,乞求地望着君亚,并把他的沉默当作同意,转身和两个小强盗问话对答。
根据这两个小鬼的说法是这样的:年纪较大的阿嘉国中毕业,而另一个才读国三,因为玩“柏青哥”将学费输光了;不愿让寡母操心,才想出跟陌生人“借”钱的馊主意。
“……以前、以前也有学长和不认识的大哥跟我们‘借’啊!”阿光满腹委屈,他不懂:为什么那些人没事,而他却得被送到警察局去!有样学样,结果下场却不一样!
“你……你缺多少钱?”紫绫犹豫问。
“三仟……”看见沈君亚眯起双眼,他连忙更正:“二千块钱就够了。”如果省下一个月的午餐费的话。他想。
“你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吧?!”沈君亚不敢置信。
“我相信。”紫绫肯定说道。“我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并没有撒谎,放了他们吧!”
情况急转直下,两个小伙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你这个白痴!”沈君亚低声咆哮,“会在半夜向弱女子行抢的人,你居然会相信他们是第一次作案?”
“他们……只是不懂法律常识的小孩子……”紫绫为他们辩解。
“我们以为她是男的!”
“我们真的不晓得她是女孩子……”阿嘉、小光争相开口,“我们从来没有向女生借钱过!”
紫绫安心一笑,“这是个误会。”
沈君亚怒不可遏:“见鬼的误会!我听够了谎话--马上把他们送到最近的分局去!”
心虚的两人脸色转青。
“不行!”紫绫急忙阻止正要依令而行的保全人员,她提高了声量:“我不会去做笔录--我不要告他们!”
保全人员停住脚步,好奇地采取观望态度。
对呀!这样他们就没辙了。紫绫得意洋洋地想,对两个男孩眨了眨眼。
在她身后的君亚发出嗤声,温暖的气息由她的头顶拂过,语调懒洋洋的,“强盗罪是公诉罪,不管你告不告,警方都必须主动侦办。”
紫绫肩膀一僵,对于那两人绝望的眼神感到于心不忍,她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地强调:“你不可以送他们到警察局,因为……因为,这是个误会!他们只是……只是要向我问路而已……结果,你误会了……呃!为了要救我……打伤了他们。”善意的谎言不算说谎。她安慰自己道。
谎话愈说愈顺口,紫绫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如果闹到了警察局去,他们可以告你伤害喔!我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何?!”
沈君亚猛然将手臂一收缩,勒得紫绫差点透不过气来,他扳过紫绫的肩膀。黑潭般深不可测的双眸盯着她,声音柔滑如丝,“你是说你要帮这两个小鬼作伪证?!”
他的这副表情令曾吃过亏的保全人员不由得心惊,为不知凶险的紫绫捏把冷汗,另一方面又庆幸自己不是首当其冲的倒楣鬼!老天保佑她!
虽说是食人俸禄,两位保全人员却早已阵前倒戈,心不由己地倾向紫绫。
毕竟天使的魅力,凡人是无法抵挡得了的。
一股不妙的预感令她嗫嚅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紫绫对沈君亚动之以情,“你看,他们其实还是小孩子,才十六、七岁而已,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就为了这点小事断送了远大的前程,你于心何忍?”
“小孩?!”沈君亚嗤之以鼻,“以他们的块头,随便哪一个就足以敲昏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或者更糟,劫财劫色后杀人灭口!”
“不!不会的!”受到惊吓的两个大男孩连忙摇头否认。
沈君亚意味深长地看他们一眼,转而恶意刻薄紫绫,“话又说回来了,照目前看来,你也无色可劫!”
紫绫满脸通红,锲而不舍道:“古人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反正我也没损失,就放了他们一马吧!”她尝试抽出手臂,虽然不成功,至少也保持了些安全距离。
沈君亚冷然不语。
略谙少东脾气的保全人员露出兴味盎然的表情,为紫绫庆幸--因为,沈君亚是那种情绪恶劣时说话愈柔滑的异类,反倒是尖酸刻薄时,情绪才趋正常;换言之,这位心地善良的天使终于说服了沈君亚,赢得了这场胜利。
紫绫继续努力,“沈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猜,”沈君亚打断她的话语,“你接下来要告诉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了?老天!孔孟学会应该高薪聘请你去阐扬‘人性本善’学说!”
他鄙夷不屑的口气令紫绫为之畏缩。为什么这个男人这样愤世嫉俗?她已经说尽好话了呀?!
真正的“事主”正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不定;而那两位“摩登保镳”似乎都有些呼吸系统上的毛病,不时咳嗽几声……她怀疑自己能得到声援。
令人难堪的沉默横在这些人之间,紫绫只能祈求沈君亚能大发慈悲。她的心脏扑通直跳,直到沈君亚打破沉寂道:“把他们两个的资料建档,清查有无前科,如果有就交给警方。”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紫绫楞了数秒才了解他的话意,然后是两个小伙子如释重负的迭声保证:“我们没有前科!真的!”
她绽开笑意,耐心等着保全人员施展神通,检视身份证字型大小,输入与警方联机的笔记型电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