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不是属实;还有一些重复检查的问题;比如一个星期做那么多次核磁是否必要;这种程度的心梗用三根支架是否必要;等等,我希望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辛奕悠悠然架起二郎腿,袁明义眼睛刷刷地放出亮光,而李润野则微笑着看看窗外,云淡风轻,天气真好。
袁明义非常“英勇地”站起身来,义正词严地说:“作为顾之泽的主编,我无条件地支持顾之泽,同时也会对文章全面负责。如果医院真的对文章有质疑,请拿出必要的证据和解释,我们必然会承担相关的责任。”
这话说得太过慷慨激昂,顾之泽简直要怀疑他下一句台词会是:“为了新闻事业,请向我开炮!”
事实上,今天这事儿跟他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好么,装什么大瓣蒜!顾之泽玩命地压下要翻白眼儿的冲动。
李润野看着窗外,神色安然,只是嘴角微微勾动了一下,眼底一片冷然。
会后,医院管理局搬走那一大包材料时,华丰医院代表的脸色极端难看,他们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步履匆匆地往外走,顾之泽看着那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忽然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吓着了?”袁明义端过来一杯水,笑眯眯地说,“你表现得非常好,真是出乎意料啊!”
顾之泽勉强笑笑,低头看看自己摊开的手心,两把冷汗!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假的,作为新闻从业人员,他深知这种事情搞不好就要吃官司的。
“行了,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就等着他们审查出结果了,不过我估计这事儿会上新闻。”
当然,袁明义说的“新闻”绝不是纸媒意义上的新闻。
“真的?”顾之泽惊讶地问,不禁喜形于色,电视媒体跟传统纸媒有着太大的差异,首先受众面就要大得多,这事儿如果能被电视媒体报道,必然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当然,私心而言自己也许真的会一战成名。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顾之泽理直气壮地对自己说。
“嗯,有可能。现在医患关系那么紧张,华丰医院又是去年刚评的三甲,出了这种事政府总要给个表示来安抚民心。所以如果审查结果属实,我估计这事儿肯定会上新闻,市新闻就不用说了,搞不好还会上省新闻。”袁明义拍拍顾之泽的肩头,“出名要趁早,小伙子加油啊!”
顾之泽默默地想那我要输了呢,吃了官司呢,看你怎么办,你以为主编那么好当的么?
***
忙忙碌碌一整天,等把一切都交接完了以后,剩下的就只能等待管理局的审查结果了。顾之泽拍拍饥肠辘辘的肚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李润野带着他吃了顿大餐压惊外带庆祝,两个人一路闲聊着往家走。
顾之泽把崔紫轩的顾虑跟李润野说了说,他说:“师父,你觉得崔紫轩的顾虑有必要么?”
“小心点儿总没坏处,”李润野一边开车一边说,“只要影响了别人的既得利益,就一定会招来怨恨和仇视,总有些人心怀不轨想要报复。”
“不过,”李润野话锋一转,“这事儿还真不劳崔紫轩操心。”
“师父,”顾之泽笑着说,“你这样很不好,你吃杨思宁的醋也就罢了,连崔紫轩你都不放过,简直太凶残了!”
“那黄毛丫头!”李润野不以为忤,反而更开心了。
“那……师父,你说我会不会遭人暗杀?”顾之泽忽然来了兴趣,脑洞大开,各种诡谲的想法都冒了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动脑助消化了。
“不会,你真的想太多了。”李润野说,“不过恐吓电话可能还是会接到几个的。”
“恐吓电话?”顾之泽来了精神,“我还没接过呢。”
“干久了你就知道了,挺常见的。我每年都会接到几个,只是今年来得晚一些,这都六月了才接到第一个。”李润野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子停好,熄火锁门按电梯,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去年也有?我来之前还是之后?”顾之泽跟着李润野迈进电梯里。
“之前之后都有!你猜猜后半年是哪篇稿子惹的麻烦。”
“嗯……”顾之泽仔细地想想,“是不是马轩那篇关于‘发廊街’的。”
“聪明!”李润野赞一声,“那稿子打掉了一条黄||色产业链,所以遭到了一批黑||社||会的威胁恐吓。”
“那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报警。”
“还有呢?”
“自己当心点儿。”
“那后来呢?”
“没后来,他们还没干什么呢就都被打掉了。”
“这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顾之泽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有点儿不高兴。
“告诉你干嘛?那会儿你还只是我徒弟而已。”李润野好笑地说,“其实这种事十之八|九就是吓唬吓唬你,你要真当真了那就别活了,每天不够提心吊胆的。”
“那……你遇到过真的么?”顾之泽问,同时电梯门打开了,24楼到了。
“遇到过啊,”李润野从包里掏出钥匙,一边走一边说,“以前在省报时遇到过。”
“什么情况?”顾之泽来了兴趣。
“也没什么,”李润野把钥匙捅进锁眼里,“有个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的住址,找上门来了。那天我下班晚,半夜三更的一开门……”
说着,李润野拧动了钥匙,顾之泽看着转动的钥匙心里忽然有点儿小雀跃。今天是周六,明天不用上班,新闻的事儿又告了一个段落,晚餐喝了点儿酒,正是微醺惬意时,良辰难得,佳人在侧,顾之泽很想干点儿让李润野“哀求”的事儿——虽然以往每次“哀求”的主语都是他顾之泽!
他攥紧了李润野的手。
可是李润野的手停了下来,说了一半的话也顿住了。他诧异地看着钥匙,仅仅拧了半圈,门……就开了,客厅里的灯亮着。
***
顾之泽和李润野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个怎么情况,难道又是“半夜三更一开门”?
李润野皱紧眉,果断地推开门大踏步地走了进去,顾之泽紧紧跟着,唯恐打起架来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师父吃了闷亏。
“嗨!”客厅里站着一个年轻人,高举双手,笑得一脸欢快,“你们怎么才回来?”
非常自来熟!
“李……李舸?”李润野愣在玄关口,“你怎么来了?”
顾之泽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冲到了头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红了,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杀意。他忽然能体会到,发出恐吓警告的人是什么心态了,因为他现在就想冲过去狠狠地收拾一顿这个叫李舸的……帅哥!
妈的,这男人真他妈帅!叶琛这个骗子,说什么李舸“还算帅”,都帅成这样了还叫“还算”?
不,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妈的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老子的家好么!
顾之泽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拉警报,整张脸红彤彤的好像一个警报器——简直气死了!
但是……风度最重要。
于是顾之泽深深吸了口气,一步越过明显还有些发愣的李润野,貌似从容地走到李舸跟前说:“李舸啊,别站着啊,坐啊。”
三个“啊”字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顾之泽强自镇定地保持微笑,端出十足一副“主人”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有气魄。
可是李润野觉得八戒的背影有些僵硬,手有些微抖,语调稍稍有些高昂。
李舸挑挑眉,再看看李润野,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新欢?这是什么品种?”
李润野耸耸肩,笑得甜蜜而宠溺。
当着我的面你俩眉来眼去的想干什么!
近距离观察到这俩人“眉目传情”的顾之泽双眼喷火简直要咆哮了。
李润野顺手把钥匙放在玄关的小桌子上,大踏步地走进来一把搂过顾之泽的肩头,紧紧扣进自己怀里。顾之泽的耳朵贴在李润野的胸口,温热的感觉和沉稳的心跳让自己的情绪奇迹般的平复下来了。他不由自主地挺直腰,微微昂起下巴,那小模样要多挑衅有多挑衅。
李舸安静地说:“润野谢谢你没换锁!”那语调里有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顾之泽瞬间暴躁了!他的脚下有个被压到极限的弹簧,马上就要把他弹起来,直接崩到李舸头顶上去。
李润野及时地紧了紧手臂,把顾之泽揽得更紧一点儿,他带着一点儿歉意对李舸说:“我还真忘了。”
“忘了……还是从来没有想过?”李舸上前一步,眉尖微微蹙起,明亮的大眼睛里一层薄薄的雾气蒸腾而起,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伤感,被苦苦压下,带着几分高傲的哀求。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顾之泽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要不是对李润野的感情坚不可摧地支撑在那里,他简直要同情一下李舸了。
“行了行了,”李润野挥挥手,毫不客气地对李舸说,“别闹了,他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
“噗,”李舸吐出一口气,挺直腰,脸上瞬间就变了表情,就连眼睛里的那点儿若有似无的泪雾都消失不见。整个人换了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甚至颇有几分吊儿郎当。
顾之泽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了,这,这,这人果然是个“失心疯”!
“找我什么事儿?”李润野搂着顾之泽绕过李舸,把八戒按在沙发上,给他一个安抚的笑。手离开他肩膀的时候,极快极轻地在他的脖颈上揉了揉,揉散了顾之泽一身的戾气和暴躁。
“没事儿不能找你?”李舸一屁股歪在那张单人沙发上,熟门熟路地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摸出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拨小,自然得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顾之泽觉得心里的火又有些死灰复燃了。
“之前你打电话说有麻烦。”李润野跟顾之泽坐在一起,明明是组三人沙发,他非要把紧紧挤着顾之泽坐,于是顾之泽非常高傲地又把下巴扬了上去。
李润野把遥控器拿过来关了电视,“说说看,你有什么麻烦?”
“麻烦就是我爱上了一个人。”
“呃?”李润野有点儿差异,但是顾之泽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但那个人现在不是单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