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可是了,你尽力出招就好,我有作用。”唐月笙目不视他,淡淡说着。
莫汉卿摸不透唐月笙的心思,想着,李骐风武学造诣高於自己,怎么样也不致伤到他,便安下心神摆开架式。
刚开始,莫汉卿多少有些顾忌,想着医王毕竟不是同门,使起冰剑大概像唐月笙只是形似,因此十分力道留了七分。
“莫少侠,你不尽力出招,是否瞧不起我啊?”
莫汉卿为难苦笑着:“三师父……”
“你都随月笙叫我三师父了,那师父叫你尽力,你还客气什么!”
明知李骐风并无他意,但听在唐月笙耳里却忍不住心一跳,莫汉卿似乎也有同感,当即匆匆瞥了他一眼,耳根一红,道:“是!”
莫汉卿渐渐加重劲道,李骐风的内息亦源源不绝自树枝透出,一回比划下来,已压得莫汉卿有些喘不过气,幸而他体内现在已余出强大的内力,因此,一感到招式突围不出时,丹田就涌上一阵血气,助他一臂之力,迫得李骐风不得不更提气抗衡。
“不可能……照这样比划下去火刀根本一无是处!”李骐风突地冲口而出。
“呃!”莫汉卿不敢停手,只想着这雪山医王也太小看人了!
李骐风注意到他的错愕,便笑了笑,道:“咱们一起收势吧!”
“啊~是!”
两人寻了一个空档,颇具默契的互点了头,一并将手上的枯枝震断,兀自朝后跃了开来。
“三师父,你也注意到了吧!”唐月笙一脸兴奋的奔到李骐风身畔说着。
“嗯。”李骐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莫汉卿却对他们的对话心生排斥,忍不住道:“三师父,我想是我资质鲁钝……”
“正好相反,你资质甚好!”李骐风略微思索一会儿,即道:“火刀九式在冰火门人演练下平平无奇,但同样招式你施展开来却又凶霸无匹,只是……”
唐月笙道:“三师父,我在想,火刀的九式根本是虚招!”
“嗯……以火刀口诀来看,确实更像内功心法……虽然它是以五行方位来表示,但换个方式……”
李骐风边自语边运气游走脉息。
“火刀本来就一无是处……”钟凌秀虚弱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三人同时望向他,却见钟凌秀仰天悽凉长笑。
“钟凌,你在说什么啊!”莫汉卿难得对他生了气。
然而李骐风却在此时双掌互击,兴奋道:“好个八道禅师,原来他是以这样的方式传授九转乾阳!”
钟凌秀淡淡道:“没错,表面看来,禅师将冰火两式设计成招招互补的刀剑式,可事实上是以剑制刀,以刀提气,也就是使刀之人在练习时,为了抵禦冰剑的威力,势所必然的需要导出脉气,从而练就一身内力,而这也是九转乾阳的不传心法。”
“所以冰剑是十二式,因为它刚好符合了十二经脉的走向……”李骐风的语气防佛是发问,但却更像是自我确定。
钟凌秀苦楚的望了莫汉卿一眼,旋即匆匆瞥开,用着毫无情感的语调道:“是的,换句话说……冰火两式根本只是给庄稼汉修身养性的招式,尽管冰火门人都自以为聪明的选择了威力强大的冰剑来修练,却不知自己辛苦所学根本只是为了让练就火刀者登峰造极!”
众人意识都还沉浸在八道禅师这手绝妙的心法传授方式,钟凌秀却悄悄将目光扫向了那已稍显丰腴的唐门少主,心头难抑惊骇;与他同船一年多,感受到他足智多谋,却不知道聪颖至此——火刀与冰剑的关系,他可是花了数年才想通,而他却在这几日间就明白!
再转望莫汉卿,心里更是无限淒凉。
八道神侩传好汉,汉卿钟凌出闽南,他可以忍受与他并驾齐驱,却不能被踩在脚底下;偏偏,一开始就选错了路,加上又不及他的好际遇,能得创派祖师亲自指导,而今,一身血债,回首竟只有一套看似凌厉,却终有边际的剑招,这叫他如何平静?
他不甘、不愿、不想屈居在他之下,因此,就更不想被他拥抱、爱抚与佔有,只是,别说这层层叠叠的思维,根本不是一心癡狂的莫汉卿能想透,就连他自己也是在那一夜才明白!
莫汉卿刚帮他祛除寒毒,热汗淋漓下,唐月笙走到屋后的水缸,舀水淋身,待沖净回来时,见屋里只剩莫汉卿,李骐风已不见人影。
“三师父呢?”
莫汉卿随手拿起外衣替他披上,道:“刚刚唐门来了人说有要事,所以他过去瞧瞧。
唐月笙坐了下来,莫汉卿马上倒了杯热茶奉上:“累吗?要不要早点休息?”
“连着几天这么运气逼毒……累的应该是你……”唐月笙缓缓暍着热水,任它暖了心门。
话一落,两人尽怨言,只听窗外微风扰竹,夜蝉呜叫,令人心神难安。
自来到绿竹林,除了睡觉,莫汉卿几乎天天守在钟凌秀身边,而替自己逼毒的时间,李骐风都在场,仔细一想,两人竟没有单独相处过。
“那我先去休息了。”莫汉卿才站起身,唐月笙马上喊住了他。
莫汉卿从疲累的神情中堆出一个温暖笑意:“怎么了?”
“你、你还记得……你在客栈说的话吗?”宛如鼓起了所有勇气,唐月笙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莫汉卿先是怔了怔,随即笑着点点头:“记得。”
唐月笙心一跳,却仍瞅着他不放:“其实,你心里有谁,我很清楚……反正……我伤你在先,如今你已帮我逼出寒毒,早已两不相欠,如果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和他离开四川,我……我不会怨你。”
莫汉卿深深凝视他,深吸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
这样的神情令唐月笙倍感焦灼:“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你又不相信。”
唐月笙忙道:“我、我没有不相信!”
“那你又何必问?”
唐月笙一时语塞,良久,才听莫汉卿道:
“其实,应该是我来问你,你真的能跟我走吗?”
见唐月笙一脸愣怔,莫汉卿不禁苦涩一笑:“我……放不下我义父。”
“我也说过,等我伤好了,会陪你去找他。”唐月笙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回来,唐门还会让你再出去吗?”
“我想去哪里,谁也拦不了。”
“那么,我可以说……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吗?”
绿竹居里,只有昏黄油灯,那轻轻晃动的火光,照耀着两人也温暖了周身。
看着唐月笙清俊容颜突地挂上一抹迷人笑意,莫汉卿再也克制不了心头的悸动,缓缓朝他走了过去,双臂一张,将他紧紧拥入怀里。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大员近海,露冷风寒,已近清晨时分,日未透脸,偏偏一弯清月却清晰的挂在天际。几百个人手持刀剑器械,黑压压的伏在岸边礁岩处,海风吹袭,冻得大夥儿全身发颤,嘴唇黯紫,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他们是刘香所率领的部众,约有六百多人,正等待着他一声令下,准备要冲上热兰遮堡,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月色下,刘香饱经风霜的面容,越显阴狠,同时夹杂着层层叠叠的怨怒。
他从没想到,一辈子在海上讨生活,竟然会栽在这些个红毛番人手上。若是明枪明剑的对打便罢,偏偏是被人这样利用到了极致,怎么也气不过!
话说这些红毛番人,见利忘义,为迫使朝廷开放贸易,明明说好要与刘香合力攻打福建沿海,结果却是按兵不动,让他的弟兄们当了先锋,和驻守厦门的郑一官对个正着,在武力悬殊下,被郑一宫追剿得差点卖掉老命!而他们则坐享其成,在此时才发动对厦门的突袭,击沉、烧燬和弄沉港内郑一官和朝廷官兵的二十几艘战船。
最令刘香忿忿不平的是,这已不是第一次,几月后再次会合要齐击郑氏船队,好不容易在料罗湾遇上了,却故计重施,迫得他又重损五十多艘船,而且事后知道打不过郑一官,竟然乾脆违反誓约,让合局破裂,转身和其握手言和!
“大哥……”周全拍了拍刘香肩头,神色紧迫的指指天空。
刘香依意瞧着,发觉那清月竟被偌大的乌云缓缓遮蔽,四周更慢慢黯淡下来。
刘香双目圆睁,难掩兴奋的扯动嘴角,右手一抬,轻轻摆了摆,瞬间,黑压压的人头像佈在沙滩上的夜蟹,缓缓骚动起来。
顺畅的行进,令刘香及部属们心里兴奋难抑,直到全部人马接近红毛番人的热兰遮城濠沟,由后继人马将云梯架上,却在同时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骚动,接着几声哇啦哇啦的番话尖锐响起,敢情终於被守哨的士兵发现,正开始发号施令,出兵抵抗。
无一时,城堡上果然出现数百名红毛番人,搬了洋鎗,站在墙头,开始与渐渐攀爬上来的刘香人马进行激战,场面登时陷入一片混乱。
原来的皎洁月光,在双方人马大战数回后,渐渐被乌云遮蔽,为这血腥的战役平添阴郁。
“大哥……红毛番人找了好多土着从后方围剿咱们!”周全身上尽是伤痕,一张原本就暗黑的容颜满是惊恐。
“那些土着拿着破铜烂铁,有什么好怕!”刘香说出这句话自己都不相信。因为他恨明白,这些东蕃南岛的土着,虽然不识海商奸滑脾性也不敌那火鎗弹炮袭击,但是血身肉搏却比任何人都骁勇善战。
明明探听了红毛番贼因为之前几场海战早已力乏兵衰,所以才决定冒险攻城,抢其财货顺便出口恶气,谁能料到他们竟会出动土着!
眼见几百弟兄几乎都已攀上城堡,闯了进去,偏偏后有追兵,致得腹背受敌之势,越想心越不甘,不禁拿心一横,大声道:“弟兄们,抢了东西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