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的情景看起来有点不妙,因为,带他满处飘悠的时候,她也迷失了方向。
这到底是哪儿啊?
叶小蛮开始责怪起自己。唐雳和田姿姿现在也不知身在何方,当初真不应该和她们分开,都怪自己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慢吞吞地跟在导游带领的人群里,不肯随了她们的步子。如今后悔已然太迟。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向他问路吧。看来只好按原路返回。
叶小蛮说:〃哦,我想我已迷路。看来我要辜负你交给我的工作了。我现在完全不能分辨理丝池在哪里。你说怎么办呢?这样吧,导游费我不要了,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叶小蛮拣了树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慵懒地坐下去。走了半天,疲惫已蹿到大腿。看到地上有一根挂了许多树叶的树杈,她随手拾起,故作轻松地向自己挥拍,一副悠然自得的打凉模样。
黄明勋无奈地低下头,法雷诺牌皮鞋上此时已沾上不少尘土。他抬起脚狠狠地踢向一块小石子,一阵尘土带着小石子飞射向前,不偏不倚地擦着叶小蛮坐的石块边缘呼啸而过,叶小蛮转过头,狠狠地瞪他一眼。
就在叶小蛮将头再转回的时候,黄明勋已经出手了。
这是叶小蛮不曾预料的。
她自认从上高中起,就没哪个男孩能欺负到她。
一次轻敌,足以铸成大错。
黄明勋用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动作贴身到叶小蛮近前,一把将她从石头上拽起,并按向槐阴树外围的一棵绿竹,然后两臂连绿竹带叶小蛮一同箍紧在怀中。整个过程黄明勋只用去叶小蛮一转头的工夫。
挺拔的竹干将叶小蛮的腰抵得溜直,使她无从向后躬身。其实,即使没有竹干靠紧她的后背,她也是无法向后闪躲。她长长的黑发已在黄明勋肘臂间缠绕得毫无弹性,而她的面庞已不得不明显地向上微仰。
这个姿势刚刚好。
黄明勋想。
他从容不迫地凝视着她惊乍得早已闭紧眼帘的脸庞,低下头去,用一种非常娴熟的方式吻住她的唇,一点喘息的时间也没给她留。
冰冷而又湿润的唇被黄明勋含在唇中,像极了仙女才拥有的新鲜芳唇。那种抖动带来的震慑心扉,正是黄明勋梦转千回无从索到过的。他自问吻过或被吻过不下千次,但是,吻仙女的感觉绝对很奇妙。
这种奇妙的吻竟可以由唇传达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使他处在一个兴奋的巅峰,好像再不压抑,他整个人就要癫狂起来,既十分可怕又万分刺激。
就这样叶小蛮被黄明勋箍在怀中吻了将近三分钟。
阳光直直地垂落在黄明勋早已潮热的头发上,可是他并没感到灼热。这主要源自于他体内一万度高熔炉的热度不断地在向外蒸发,他感觉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在发着嗞嗞的响声。
终于终于,黄明勋平息住心中的熊熊大火,稍稍放缓了吻她的重度。可是,没想到一睁开眼,黄明勋又看到她乱颤的睫毛,他的吻又没来由地变得更加迅猛更加暴烈更加炙烫了。
十分钟的时间决不算短,足可以使叶小蛮从震惊、呆滞、恐慌和愤懑中清醒过来。
这个可恶的男人!
叶小蛮在心底大喊。
这可是她的初吻!
就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地丧失在这个恶人手中!
不行,要奋力反抗。
叶小蛮拼命挣扎起来。
她的两只胳膊与整个身子被牢牢地卡死,随着她每一次挣扎,他都会更深地箍紧她,最后,竟使她陷入虚脱般的窒息。
叶小蛮看到上半身使不出任何力气,继而将整个希望寄托在腿和脚上。她抽动整条右腿,也许她认为她的右腿应该更有力一些吧,她用尽全力向他脚上踹去,可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又向他脚上踩去,还是没有动静,她已确认使出的力道有平时的五倍,可是他仍旧像没有感知一样,就是不肯将唇离开。
难道他是铁人?
叶小蛮带着一百二十万分的不甘心,绝望地闭紧眼睛,将身体彻底交付给大地。
太阳一点一点地向西移去。
知了的鸣叫仍然没停。
黄明勋的吻还在继续……
窗外的竹林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地传播细细巧巧的鸟语了。
贺天骄挪开枕在脑后许久的两条胳膊,向下推推薄被,准备起身下床。
习惯性的,他将手指按向床榻边的小按钮,但是,手指触处,空空如也。他哑然失笑地想起这里不是北京,是孝感。
出来已经两天了,贺天骄想起他姑姑。
与姑姑的相识时间并不长。年少时他曾见过姑姑,但时间隔得太久,姑姑在他脑海中早已变成一个不具固定意义的名词。姑姑曾给他老爸打过多次电话,但他老爸不肯理会。多年以来,每次提到他老妈时,他老爸就将矛头指向他姑姑。直到最近他才听说,他老妈的病本无药可医,不要说他姑姑,就是华佗转世也束手无策。听说当年为他老妈治病的就是叶大夫,现在他姑姑为他做媒的,也就是叶大夫的侄女。这给贺天骄的感觉非常不好,让他觉得姑姑像是还债,连带那叶大夫,也一同释放愧疚。老爸刚与姑姑和好,贺天骄不想从中作梗,让和美的气氛再一次破坏,他只得选择佯装不知,然后逃跑。
出门在外的日子并不好受。平素习惯有人侍候,一旦孤单一人,连拖鞋放在哪个位置都不会知道。
黄明勋他们三人不肯住在这里也是对的。
贺天骄用双臂撑起身体,向地面上看去,果然没瞧见拖鞋的影子,他也全然记不起昨晚洗浴后是否穿了拖鞋走到床边。
应该是穿了的!
贺天骄想。
他的生活一向若网在纲、有条不紊。
他揉揉因为半梦半醒而有些发涩的眼睛,将身体移向床的右侧。终于在那里看到拖鞋,从而证实自己脑筋还在正常运转。
穿上拖鞋他从床尾处出溜下地。地面其实离床榻不远,也就是床榻和托底的床板相加在一起的厚度。贺天骄喜欢低调生活,所以,连床榻都设置得很低。从严格的意义上讲,他躺下的并不是一张真正意义的床。
这是一张带束腰的三屏风罗汉床。在贺天骄的要求下,本有的四条木腿被精细地切割掉,只余下光溜溜的床板,赤条条地放置在地面上。现在寻常人家已见不到这种曾流传过许多美丽故事的床了。这种床看似简单,实则极为繁复。在床的左、右两处各有用攒接法制成的棂格,呈〃【】〃型,与床头的围子相加,对床榻形成三面包抄之势,轻而易举地将一张普通的卧具升高至艺术品的境界。贺天骄家的罗汉床还有一处奇特,就是三面的棂格暗含了吉祥的文字。从正面的床头说起,棂格的笔画正好是三〃福〃四〃寿〃,两侧各为二〃寿〃一〃福〃。加起来是五〃福〃八〃寿〃,令人叹为观止。
老家具都有耐人品位的故事,这是贺天骄喜欢这套宅子的地方之一。满窗的竹林和能意会的幽静是他买下这套宅子的另一重要原因。
此刻,他抱着双臂,感受着柔软的睡衣带来的暖暖温馨,静静地出神。
昨天遇见的小小女生,是来旅游的吗?
应该是!
看她对周围景致的留意程度,她该是第一次到这里。
在团队里她像一粒珍珠,执拗地潜身于杂乱的群体中,试图掩饰她天然的绝代风姿。当心目中美好的理念遭到打击时,她不顾一切地为之维护。哪怕是所有人都流露出嘲弄的神色,她也像风雨中的磐石一样毫不动摇。
她的心是那样的易受感动,脾气是那样的任性,思维是那样的单纯幼稚,以至于看到她第一眼时,无论是谁,都无法不被她感动,无法不被她震颤,无法不被她迷惑……
她小小的唇格外鲜艳。没看出她抹了什么唇膏,说话的样子能让人产生无限遐思。她的鼻子也很有个性,鼻头有一点点上翘,再向上却又挺拔得不可理喻。那双眼睛更是无以描绘。说她晶亮吧,尚要加一个〃特别特别〃,说她充满灵性吧,尚要加一个〃非常非常〃,说她会传达梦幻般的诱惑吧,尚要加一个〃极为极为〃。一时之中,想找到一个贴切而又妥当的词汇,竟然难上加难。
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
仅仅是一面,对方都没有察觉的钟情。明勋常说,没有心跳异常的感觉,就不是真正的动情。
〃嗨!〃
贺天骄轻叹一口气。
人海茫茫,两厢分手,天涯永隔,宛似梦中。想不到一路郁郁闷闷、心中憋气,仓皇逃离北京却是来赶这个不悦之景。
做房地产、做家具、做鞋、做衣服的都时兴专业化,孝感也许就是专业制造牵牛星和织女星的地方。
这是天下第一悲凉城市!前抓后挠都接不住丘比特神箭的地方!
算了!
任是怎样怎样地意念她,她都不会有所感应。
贺天骄推开窗,让窗外绿竹的味道萦绕周身让她随一窗的竹林郁郁葱葱地永远停驻在孝感吧。
她已像七仙女一样,翩若惊鸿地飞上九霄……
良久之后,贺天骄颓然地低下头,从靠窗不远的平头案上拿过手机。
拨通黄明勋电话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天色还早,他们三个人也许还在沉睡,遂又挂断电话,想去洗浴间。但是,还没等他将电话放到案上,电话响了。是黄明勋拨了回来。
〃这么早?〃
黄明勋问。
他的声音清清爽爽,丝毫没有刚穿越沉睡的惺忪迹象。
〃昨夜失眠。〃
贺天骄说。
对朋友,他很坦白。
说话的同时,贺天骄眼前浮现出叶小蛮娇小的身影和她因略带焦急而显得更加俏丽的眼睛。
〃这么巧,我也没睡。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睡了,有些不太适应。〃
黄明勋违心地说。
他不愿将失眠的原因归咎在那个女孩身上,他宁愿相信这一切皆是因换了环境而造成的。
贺天骄问:〃在想昨天?〃
他眼前又闪现出昨天紫衣女生面对黄明勋时的状态。
昨天的公园之行真是充满了芳香。
黄明勋说:〃你知道了?哦,天!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令我不能自已的女生,简直就是七仙女!可惜这里是孝感,不是北京。不然……我一定让她死心塌地做我女友……之一。〃
〃呵〃的一声贺天骄轻笑起来。
黄明勋有无数的事例使贺天骄相信,他的话百分之百正确。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本领,贺天骄想,那个女生也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