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问他,蓬皮杜这个人他懂艺术吗?这个人说他很爱护青年。我想,原来蓬皮杜当总统的时候,正是后现代甚嚣尘上无数的青年人搞这个东西,搞得光怪陆离的时候,蓬皮杜推波助澜,这个建筑本身就是美的误区,丑的所在。就像个什么?一个裸体的一个工厂,无数的管道,如果讲出现火灾的话,这些管道绝对是通风最佳设备,而打扫卫生的工人,其怨声一定不绝于千秋,太难打扫了。这叫《侵犯》。换了个女人体,加了头发,两个乳房好像是眼睛,底下一张嘴,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个人很有名,叫杜布菲,法国的,《爱尔兰快步舞》,这个怎么是爱尔兰快步舞呢?其实他很多东西,在法国街道上,还有几个杜布菲的雕刻,他既画画也搞雕刻,雕刻也是红、黄、蓝这些东西搞得奇奇怪怪的样子,给美丽的巴黎城带来了一些丑恶。
这是《女人的腿》,女人腿就这样?这叫《黑十字》,这还是很有名的作品,这个《黑十字》任何一个小孩都可以画出来,而这个《黑十字》,又有什么非常深的内容呢?我想他们谈他们画的时候,一定有很丰富的哲理,而且这个哲理使你听起来听不懂,非常玄妙,一定是如此的。
我为什么经常提到庄子呢?庄子可以讲,是中国的缪斯和中国的雅典娜。在庄子书里有篇文章叫《大宗师》,大宗师是谁呀?自然。艺术家永远是自然之子。有的人可不这样想,固然,艺术家是自然之子,艺术家做自然的孙子就不太好,就讲“似我者愚”,范曾可能是自然之子,你老像我,就是“自然之孙”了,那就“似我者愚”,这要不得。可是有的人也太狂妄了,讲我是“自然之父”。我要创造一个我内心的自然,你创造得了吗?这自然这样妙不可言,我已经对飞机设计家讲了,你能制造出一个蜻蜓的翅膀吗?所以讲,“我们永远就做自然的一个儿子吧,和谐、冲融、质朴、天真、童心永远使我们陶醉于你的怀抱,天无私覆,地无私载,你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很多,我们除去深深的感激,只有心香一瓣,奉上真诚的祝祷”,我们对大自然要感激,尤其对地球要感激。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违拗自然的意志,我们应该如孩提一样,跟随自己的母亲。渊博得像苏格拉底这样的人”,他说,我所知道的只有一条,我无知。我们现在能做到这一点吗?有时候我静夜思之,我做不到,总想炫耀自己的知识,总想表现自己超人之处,我觉得这太卑微了,我经常严厉地批判自己。为什么?我感到时间的悠长,人生的短暂,宇宙的宏伟,人类的渺小,谦卑为怀,这是我们人类能在20世纪继续存在下去的一个最根本的心灵上、道德上的一个重要的课题。我的讲话到此为止。
主持人:下面咱们先看一看来自凤凰网站,网友对您的提问。网友们年龄都偏小,跟您生活的精神世界不在一起,所以有时候有冒犯的,请您包涵。
范曾:没关系。
主持人:第一位网友叫“四海霸主知李遥”,名字都很怪。
范曾:“四海霸主之李遥”。
主持人:李遥是谁咱也不知道。他说,范教授,刚刚曾批评法国蓬皮杜美术馆,是“丑的所在的典范作品”,因为它是不把艺术当回事的现代艺术。但您同时又夸赞埃菲尔铁塔是巴黎值得一提的好作品,可以青史留名,因为它看起来更古典一些,可是我听说,埃菲尔铁塔最开始也被认为是一个庞大的丑陋怪物,险些被淘汰,我要问范教授,蓬皮杜美术馆建于战后,离现在比较近,会不会等人们看惯了,也就渐渐地像接受埃菲尔铁塔那样渐渐地接受它,甚至再过一些年,渐渐认为它像埃菲尔铁塔一样,奇异而独特动人?
范曾: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因为埃菲尔铁塔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他是为了纪念1789年法国大革命一百周年所建,1889年建的。离现在一百多年这个铁塔在开始兴建时,的确引起人们的强烈反对,其中以左拉为首,最强烈,以左拉为首签名,都是社会名流。可是,埃菲尔铁塔还是建成了。建成以后,我想,反对它的声音不是很久,很快就被人们承认了,宛如贝聿铭先生在卢浮宫前面所设计的一个玻璃金字塔,当初也遭到法国很多各界知名人士的反对,讲卢浮宫如此完美的一个作品,前面怎么能够放这么一个东西?可是这个反对的声音,随着这个玻璃金字塔的建成,大家感到贝聿铭的天才。因此,我在我的这篇文章里,特别盛赞了埃菲尔铁塔和贝聿铭金字塔的建筑,我认为是青史留名的,一百年以来,因为法国青史留名的建筑会很多,一百年来青史留名。玻璃金字塔几乎是落成以后,反对的声音就萧瑟了,因为它太妙了,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一个玻璃金字塔,四条线,只有四条线,这四条线是向长空,指向天空的,非但没有使游客视线阻挡,而且这个线很自然地把你的视线引向天空,如果没有这个建筑,你也许不一定看天,而看底下建筑,这个玻璃金字塔又是透明的,并不影响卢浮宫的整体性,所以这两个建筑,埃菲尔铁塔更是如此,它巍峨、雄壮,而且造型极为独特,使整个法国人感到骄傲,这个反对声音也不是很长。可是,蓬皮杜的美术馆建成几十年来,几乎是反对声音不绝于耳,也许未来,这个我不可断言,因为历史只能由历史本身去说明。可是我个人想,能够非常称赞它、赞扬它的,可能不会太多。第一,它没有一个完整的造型;第二,它结构混乱,使人感到杂乱无章;第三,它一切都不符合建筑学本身的要求,因为建筑本身是因为要用它,就这样。
主持人:追问一下,假如是有可能有一种动力,要把蓬皮杜美术馆拆掉,您同意吗?
范曾:我非常赞成,我希望赶快动工。
主持人:再看下一位网友,这位网友叫“防弹背心”,他说,您有一个观点我不能同意,大概以前看过您的文章,他说,您说婴儿生下来,20小时之后,就能分得清美阿姨和丑阿姨,这我可不相信。他说,我女儿今年都快四岁了,还以为猪八戒是帅哥,全是因为我从小就给她买丑娃娃,和各种恐龙卡通,闹得她美丑不分。不过,这正也说明,儿童的眼里本没美丑,如果婴儿天生知道什么是丑,那我女儿应该从一开始看到猪八戒就烦燥不安,我很发愁,万一她24岁还认为猪八戒是帅哥,不知道她会给我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孙子?
范曾:这个问题提得很妙,不过呢,我可以对他这位父亲提出一点建议,因为他当时仅拿丑娃娃来给她玩儿,因为小孩总需要玩,聊胜于无,总比没有东西玩好。那么这里面就有误导了,错误的引导,使她本来存在的对美的一种直接的感觉,渐渐隐遁、消退,而就以丑为美了,这个和后现代的理论,倡行于世以后,大家也认为那个丑是美,是一回事。所以我希望她父亲,今后拿着更漂亮的东西更她看,给她玩,以使她将来能找到一个东床快婿,能生出一个美丽的孙子。
观众:范曾先生,能不能请您谈一下,您关于在实际的艺术创作中技巧与感情的这种辩证关系,比如说,我们现在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技巧并很不成熟或者圆滑的艺术家,但是他却有非常丰沛的感情,那么他把这种感情尽自己所能,把它创作出来,您认为这样的作品,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好的作品呢?谢谢。
范曾:艺术它是需要非常严格的技巧的,艺术,它一定需要难度,没有难度,不能构成大艺术。宛如一个跳高运动员,必须有这样的高度,他跳过去,他才能够称为世界冠军,也许你说,你的高度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我的标准是他能够抒发内心的感情,而你的标准,是纯属技术范畴的,不是这样。一个真正的大艺术,一定有高度的技巧,像巴哥里尼,拉小提琴,那个技巧他一定是非常熟练,以至于他拉小提琴忘记技巧。就像庖丁解牛,他解了几千头牛,可是他的刀不坏,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游刃有余,这是技巧,高度水平的那种产生的一种景象。那么,这样的年轻人,画出这样的画,我想作为有经验的艺术家会看出一些苗头,会鼓励他,在哪些方面再发展,可是要使他能够苦其心志,要能够饿其体肤,要能够增其所不能,使他真正成为艺术的大家,而不是就讲你是卓越的或者是杰出的。
主持人:谢谢。
观众:范先生您好,可能与我现在的领悟力,很遗憾,我还不能完全、深刻地理解您的作品,我想知道,这个美,或者说真正的美,它是真的可以作为一门学问来研究的吗?据我所理解,这个美只可以是人来感受、感知,然后以人的各种各样的形式去表达。但是,我认为如果要真的把它作为一种学问来研究的话,我认为似乎太过矫情跟人文化了,真的很想听听您的大家之言,谢谢。
范曾:你谈到的是美学存在的必要性和价值。我想美学它作为一个学科,它永远会存在下去,因为这需要一批很有睿智的人,对美的存在和美术作品的存在,或者艺术作品的存在做一个判断,这个判断的准确与否,取决于这个美学家,他的领悟程度和他的知识深度等等,这些都是很至关要的。同时,幼儿、少年时期就开始一步步地进行教育,我想会有很大的作用。你比如讲孔子,他就有六艺,其中也就有谈到对美的熏陶和培养。尤其是像孔子,他问孔里,你读了诗吗?你读《诗经》了没有?这很重要,就讲从小能够使他在心灵里充实。这里面,这是一个社会的整体工程,这包括美学家、教育家,真正的文艺家,都要投入。比如讲前段时期,叶嘉莹先生提出来的,要使中小学生能够吟诵、背诵一些中国古典诗词,我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这是我对你的问题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