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她抬眼,“随军?”
“魔界来犯,这场仗断断续续打了千年有余。”羲和抱着胳膊,“对方终是没讨到便宜,不情不愿的撤了。行舒甚至未来得及疗伤,向帝君递了个折子,就匆匆赶下界来与你相聚。”
“千年?”望舒忽然想起初见行舒,容月便提到他身带血腥之气,想是受了不轻的伤。原先她还曾误以为那是月老接连雷劈的“功劳”。
所以天皇大帝参月老“乘人之危”——对着功臣痛下狠手,自然毫无异议,这位主管人间妖界男女情事的老人家便要立即回府自省。
“他与你千年也难得相会。若不是此次战事棘手,绝不肯错失与你相聚的一时一刻。”九暄正色道,“上一世是我亲见,那时正巧四方平安,他自你投胎始便守在你身边,看你成长,最终娶得你,携手一生,不曾分离。”
她亦知情意无价,但听闻一人痴念若此,伶牙俐齿如她,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泰平此时忽然出声,“行舒快回来了。”
九暄点头,“你们之事,本轮不到我们置喙。但有些话,行舒决计不会提起。可这些你理应知晓。”
话音刚落没几秒,行舒翩然落于院中。衣袂随微风飘舞,他款款迈步进门,直奔望舒而来,当着众人,指尖抚弄几下她的脸颊,柔声问,“吃饭没有?”
她挑着眉毛,“吃了……你喝酒了?”
行舒将手拢在嘴前,呵气,嗅了嗅,“难闻么?”
“难得,不沾酒色的白仙君竟破了例?”仲晨笑道,“仙友们见你额间红点尚存,没问?”
“可不就因为这个,被罚了几杯。”行舒垂头,对她道,“我这就去漱嘴。”
她拉住他的袖子,另一只手开始解他的腰带。
行舒按住她的肩膀,“他们都在,晚上我脱给你看可好?”
上仙遭遇“软性逐客令”还有哪个坐得住?几人鱼贯而出。
仲晨在院中遥望天边明月,忽然有些怅然,“小九儿,不如今天我和你挤一挤?”
九暄也只微微一笑。
这边望舒拉着行舒回了卧房。
推着他的胸膛,逼他坐在床上。
他攥着她的手腕,安抚道,“不急。我去洗漱下,就来。”
“你伤在哪了?”她问。她与行舒初遇是在冬天,而今已近初秋,他的伤处竟仍未痊愈。
行舒一愣,旋即了然,“他们几个多嘴。”
多言无益,她将他按在床上,揪着他的衣领,层层剥开,露出他整个光洁前胸,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继续探索,终于在他左腰间寻到一处浅淡印迹,“怎么回事?”
“灼伤,早已经用法印抑制,今天还特地回去找医仙瞧了瞧,已无大碍。”
“身为上仙,不可扯谎。”
对着她闪亮的眼睛,他顿时无所遁形,嗫嚅道,“……确是无大碍,但并未完全愈合。”
想来,他该是伤心的。
战事停息,甚至来不及休整疗伤,匆匆下界,途中不知如何期待多少与爱人重逢的场景,谁知却见爱人与情敌卿卿我我。
万幸,她为完成心愿,还是选择了他。
可之后又要拼命压抑住千年累积的思念,努力配合着她的步调,尊重她的意愿,慢慢融入她的世界,一点点增进感情。可越是在意便越是心急。
所以今天他在老友面前吃了酒。
他并非真如表面上淡定从容,就像现在,望舒双手撑在他的肩上,四目相对,他的眼里瞬间腾起火焰。
行舒的左手搭在她腰际,喉结轻颤,缓缓道,“洗洗……睡?”
望舒起身,“好。”
他又愣了。即使五世纠缠,他依旧摸不透她的想法:若是答应,应该扑进他怀里:若是拒绝,为何又回答“好”?
望舒戳戳他的脑门,“你的腰比他们几个细上好多,明天给你好好食补。”
他猛地坐起来,咬牙切齿,“我不用补。”
有哪个美人蛇没有销魂的小细腰?
可望舒担心行舒腰部受损连带怀疑他的挺胯功能,终于惹来白白对她第一次“横眉冷对”。
她滚到墙角哆嗦甚久,才抬起头,“一直想问,你脑门的红点怎么回事?我明明看不见。”
又爬起来,端住行舒脸颊,“他们凭什么笑话你?”
“你看不见,不代表仙友们看不见。”他彻底没了脾气,“红点若在,表示……精气未泄。”
这不就是叉生活和谐与否的指示标么?
而下界这么久还没“如愿”,也难怪同僚要嘲笑。
望舒这回更不客气,干脆搂着行舒一起在床上打滚:她乐不可支,他哀怨不已。
“你不会使个高深点的法术好好遮掩下?”她还有些气喘。
行舒细眉早已拧出一朵蝴蝶结,“我顶着‘我在思春’的招牌在天庭招摇过市几千年,声名远扬,又岂是一时半会能改得回来的?”
男人啊男人
白白“脸已丢光,干脆不要”的破罐破摔悲愤情绪再次惹得小姑娘揪着他的衣袖在床上翻滚。
她揉着肚子,清清嗓子,“真是为难你了。”
“我自始至终只你一个。”白白漆眸璀璨。
“嗯。”面对他炽热的表白,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至于这个,”他指指自己额头,“一经房事便会消失。”
“若是憋一阵子又会出现啰?”
“……不错。”
“类似上火时额头冒出的疖子?”
“是。”虽然白白一点也不想直接承认。
作为一名纯情的少女医生,实践的矮子,理论的巨人,她立时有了算计,笑嘻嘻的拽拽他的袖子,“睡吧。”
半夜,望舒睡着没太老实,胳膊摔在行舒腰上,他没忍住轻哼了一声,小姑娘睡觉很轻,惊醒,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伤处,一脸愧疚。
结了法印,就类似拔除毒素,反而会比之前更痛。所以,这段时间即使同床而眠,望舒依旧安全。
早饭细粥小菜包子花卷轻易就把几个男人打发了。
望舒去医馆接了几位病人,临近正午回到后院,家里唯一的菜刀阵亡,切菜剁肉都要仙君们施法完成,好在几人分工明确,干活也不累。
望舒围着辛勤工作的男人们转了几圈,便悄悄凑到九暄身边,从凤凰手里抢过正在择的一把青菜直接塞进泰平手里,又换了一副温柔脸孔道,“羲和,帮忙。”
凤凰叹了口气,捻捻手指,一个隔音结界在望舒九暄身边散布开来。
“九暄,我要给行舒补身子,你有什么温补好材料么?”
“补……肾?”九暄视线扫过正在捋袖洗菜的行舒——气色明明挺好,怎么听望舒话里的意思一夜之间竟要办理退货?
“给你们神仙补身不应用寻常之物。”
“……虎鞭?”
小姑娘近乎跳脚,“补身补身!你什么耳朵!”
九暄迅速反应过来,人家姑娘是大夫,寻常材料哪犯得着跟他开口,“你想要龙……血?”
泰平此时向前飘了一尺,落进这个隔音小空间里,“仲晨、九暄两个一个主水,一个善冰,都是至阴至寒体质,壮阳的话,”小麒麟扬手指向凤凰,“凤血才是纯阳之物。对了,我的血,也可以,也是……”
“打住。我是想问,白白的腰伤吃点什么仙家之物可以好得快。”
“望舒,我实话实说,你不要不高兴。他那个伤不用吃药,你多给点笑脸自然痊愈得快。”小麒麟说话的时候,手下还不停揉搓自己的袖口。
“听着似乎有理。那他额头那个包怎么处置?”望舒耸肩,“我只会医人。神仙之事,我可不懂。”
“行舒他本身是很稀有的一种……额头红斑恰是他地位的象征。”九暄咳了下,“其实天皇大帝座下诸君皆非寻常出身。天界名门,哪怕贵为王子之尊,依照规矩都要亲自披挂,征战疆场历练一番,天庭之中统御万物的大帝换过几位,都还没有谁能例外。”
就是说享受特权和尊敬之前,必须要付出血汗作代价么?
望舒一时无言以对,理理头发,才说,“我去煮饭。”
午饭照例一扫而光。
轮到小麒麟洗碗,他脸上还带着喜悦,“咱们好像一大家子。有哥哥……”他扭过头盯着望舒,“和妹妹。”等他再回过头来,得到来自两条龙龙、凤凰和蛇一致的鄙视:人家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你也有点自觉好吧。
想想也是。
这几位从小都不曾享受家庭的温暖:龙家兄弟有个立志吃花折草作终生事业的老爹;麒麟和凤凰身为各族太子,幼年便到主管兵革之事的天皇大帝座下修行;而行舒从蛋壳里爬出来便与父母兄妹情意无涉。
当同样亲情缺失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同吃同住同行,先是同僚、转而为友,最后就成了兄弟。
望舒很能理解他们几个为什么总要凑在一处:谁都怕孤单,神仙也不例外。
更何况只有白白时刻黏着她,其余几位不召唤,不到饭点绝不出现。
她想视而不见其实很容易。
午后没什么病人。早早闭了医馆,望舒拉了行舒出门买菜。
大路边上树荫下,有个异邦训蛇人席地而坐,脚边一只竹篮,里面盘了条身子手腕粗细的小花蛇。
她兴冲冲的拉着行舒跑过去。蹲下盯着小花蛇一阵打量。
小蛇最先微微抬首,还未看清来者,便又迅速趴下去,在白白散发出的气场震慑下,一动不敢动。
望舒回头问行舒,“它不会咬我吧?”
训蛇人主动搭腔,“不会。我已拔了它的毒牙。”
“原来如此。我想问问你,”她用手指轻戳小蛇没有红点的脑门,“蛇怎么分雌雄?”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面色苍白的白白猛地拉住手腕,“回去我给你讲。”
她开始撒娇,“不。我要听人家说。”
二人对视,沉默,僵持。
她撅着嘴,“容月对我不会这么凶。”
话说能令涵养再好的男人翻脸之事无非是:其一,“亲爱的,你叉的我一点也不爽”;第二,“谁谁谁对我比你更好。”望舒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懂这里面的奥妙,一脚正中死穴。白白瞬间气愤逆流成河。
只觉得自己领口处骤然收紧,她还不死心的反抗,“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让我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