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倒也干脆,倒下蹿进白白怀里,“嘤咛”一声,继续睡。
等再睁开眼睛,却是为饭菜香气。
二人略略打扮,匆匆洗个脸,手牵手去往前院正厅。
席都已备好。
望舒微有羞赧,“我们睡过了。”
全家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泰平攥着筷子点头,“秋天嘛。我知道。”
落座,望舒接过筷子,想起刚刚的话茬,又问,“神仙没有生老病死么?”
“有。”
望舒点头,“那和人也没什么差别。”
凤凰继续道,“只是我,快三千年了,都还没病过,我只在和魔界对战中,受过点伤。”
“……你们会饿死么?”望舒扁嘴,又问。
“应该会。但是很难。”九暄撂下筷子,“我有一次肚子饿,又懒得起来,翻过身又睡,后来……可能是睡了太久连上饿晕,窝在自己家里约莫十年都没动静,还是我二哥不放心跑去看我,才知道我是睡得醒不来了。”九暄颇有几分自嘲意味,而其余众人闻言,亦会心一笑。
她笑过,又问,“那最后怎么救的你?”
九暄回道,“自然是渡了点真气才唤我起来。”
望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嘴对嘴的么?”
龙家两位王子脸霎时都有点白。其余人几乎要倒地不起。
还是白白摸摸望舒脑袋,最后将爱妻整个人揽进怀里,笑道,“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过,龙家王子绝不甘心这也成为一个误会。
仲晨起身,端着最亲近弟弟的下巴,两条龙四目相对,二王子另一手只在九暄额头轻轻拂过,扭过头一本正经道,“这叫渡气。”
望舒还靠在白白怀里,脸上带着一目了然的失望。
饭后,公主拖着仲晨去厨房清理收拾。
小麒麟泰平忽然跳出来,扯着望舒的袖子,怯生生的请求,“我想和你说说话。”
她望望行舒,使个眼色,道,“好。”
二人来到院中树下,泰平捻捻手指,悄无声息的散开结界。
“你也会结印?”望舒稍有惊讶。
“比不过羲和,但其他几个肯定是听不到的。”泰平又搓搓自己的袖子。
难以启齿么?望舒笑笑,静等小麒麟开口。
“青涵下午又偷偷跑来了,他想请教你,但听说你和行舒在一起,他最后还是打消念头了。”
明明这院子有曾经折磨小狐狸恋人的平阳公主,以及两只荤素不拘的白龙,青涵本性上是畏惧这里的,却还三番五次跑来,想必是来找些他人不能给出的答案。
“他想问什么么?”
“还是和黄公子……那个……”泰平脑袋低了下去。
“青涵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是。是黄公子如何也不肯……”
“……青涵主动点不行么?”
“他主动了,可惜没用。”
“他怎么主动的,和你说了没有?”
“凑过去……亲。”
这回换到望舒要倒地。
青涵这只弱受狐狸,所谓主动,在他的脑子里也只是“主动”凑过去亲亲摸摸,就从没想过暴力把人家小公子压倒,再事后负个责当把小攻,过把“掌控”的瘾头。
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这是病,还没治。
她抹抹额头,天气不冷不热,舒适宜人,她竟冒了点冷汗,“要继续对人家好,时间久了,一定会感动。现在黄公子拒绝他,应该还是他做得不够。”
“望舒,”泰平忽然抬头,犹如小动物一般湿漉漉的大眼睛迎着月光闪了几闪,“如果是你,只要一直对你好,你会感动么?”
“老实说,不会。”她深吸口气,“前提是,我喜欢对方,他对我好我才会接受。黄公子如果对青涵无意,应该不会平白再接受他的照顾和护佑。可依我看来,黄公子应该是很喜欢小狐狸的,只是碍于身份地位等等,他还要再稍微考虑消化一下。”
泰平满脸认真,“我好像听明白了。”
望舒摊手,“是吧?不是谁都能像我一般好运气,从天而降的就是个仙君白白。我选择他,不全是因为他是神仙……他很可靠很贴心,我觉得我们好像很久以前就守在一处了,而羲和我就完全没这个……嗯,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似,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望舒,”泰平忽然飘近,端着望舒脸颊,迅雷不及掩耳,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不出所料,“理论的巨人”小姐一下子懵了。
“这是源自我族的祝福,一千年才能用一次,别的忙我可能帮不了你。”泰平小脸腾地红了——并非源于男女之情,而是单纯为这一吻而娇羞。然后小麒麟一溜烟的逃了。
望舒隔了会才回过味来,一抬头,就瞧见眼前树下凤凰正仔仔细细盯着她瞧。
“……有什么不妥么?”她这回是真的心虚。
“泰平真的给你祝福。”羲和摆摆手,“那我便放心了。”
“诶?”
“别和行舒说,不然他会吃醋。”
“这个祝福的功效是什么?”
凤凰讳莫如深的一笑,转身离开。
望舒扑上去,揪着凤凰袖子,“你不讲?”说着咬牙切齿,伸手作势要拽凤凰几乎曳地的长发。
羲和挑着一边眉毛,“你扯吧,就怕你没那个耐心给我扯干净,扯成秃顶。”
境界问题 上
叔可忍,婶子也忍不了。
望舒揪住凤凰一绺柔顺长发,手下微微用了点力气。
羲和侧着脑袋,纤长睫毛一阵忽闪,最后盯住她的眼睛,“你可以再用点力。”
此情此景没人可能会错意。
但是望舒联想起夜间的白白也有如此表情如此言语,她的脸腾地红了。
当凤凰连那一身曾经爱若珍宝的华丽羽毛都不放在眼里的时候,实在反常。
羲和见她羞涩消去,换上副迟疑的模样,也收起多余的表情,轻声解释,“泰平如此虔诚送给你的东西,总不会带来什么坏事。”
虽然在行舒照顾不过来的间歇,凤凰常有呵护体贴之举,却从来都极有分寸,未像今天一样柔声细气,不掩饰他对她的情意。
“之前种种,忘掉也好。若是再让你同我一起心痛,我的罪就更深了。”
望舒不解,“罪?”
羲和貌似平静依旧,“当年我一时贪心妄为,害你寿命眼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管你是谁,哪怕天王老子,都不能例外。”
凤凰说完,忽然张开双臂,将她包在怀中。除了双肩,再并没有其他身体接触,又旋即松开。之后冲她笑笑,大步走开。
望舒深吸口气,“羲和,你如今还难以割舍,究竟是因为爱意还是内疚?”
他忽然转身,眼睛中蒙上一层雾气,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羲和分明知道答案。
因为通常一个男人肯为你鞍前马后,不是爱你就是gay。
望舒慢吞吞的走回内院卧房,坐在床边。
行舒将她一下子拽倒,一手搂住她的腰,脸贴在她背上半晌,才缓缓道,“羲和跟你什么都讲了。”
“你怎么知道?”望舒随即开窍,“气味?”
“嗯。”他好不容易从喉间逸出一个字,好像神智还未完全清醒,当然也没有任何不快。
行舒乃是天庭远近闻名的酸蛇一条。
他不待见与望舒有竹马之义的容月,顺便对容月父母都没什么好气——虽然花家人得此待遇并不冤枉,以及他对小狐狸青涵最初也是防备加威胁,醋劲由此可见一斑。
亲近望舒的雄性里,他唯独不把羲和当做情敌看待。
所以刚刚凤凰“莫名其妙”的抱了望舒一下,是为掩盖泰平留下的痕迹。
“醒醒,我有话问你。”她用肘部顶向他的胸膛。
“嗯,”又隔了一会儿,行舒还是用那副懒洋洋的腔调讲话,“你问。”
望舒眉头一皱,一脚踹向白白大腿,“你严肃点,我难得一本正经的问你话。考验你的关键时刻,你怎么能不认真对待?‘一切以夫人为重,小的跟随左右’原来你只是随口说出来敷衍父亲的么?”
行舒朗声大笑,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清清嗓子,“我清醒了,你问。”
“当年我在阎君面前许愿要和羲和共结连理,以及不能如愿便早早再入轮回,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白闻言,坐起身子,牢牢盯着她,竟至凤目微瞪。
“莫非这话我前几世没问过么?”
“没有。”行舒忽然正色,“你察言观色功夫了得,我想你心里再明白不过。”
望舒更觉得自己应坦诚以对,“羲和所言让我好奇,如今越发觉得……不是好兆头。他说的欠债还钱之类,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牺牲,却只为成全我们。浴火重生对凤凰而言,也等同于死过一回,一切再重新来过,我真觉得他犯不着。”
“望舒,”行舒从后面将她裹在怀里,“你真的不想修仙么?”
“不想,又没什么用。”侧头正巧看到白白略有失望的神情,她急忙解释,“我们这样不也算是情投意合,长相厮守,圆圆满满的嘛。要用到腾云驾雾,法术灵力什么的,不是有你在?”说完,倒在白白腿上,“我这是不是很无赖呀?”
这偶尔的撒娇,让行舒顿感无力,越发没辙。
他轻抚望舒长发,整理了下思路,柔声和盘托出。
即便是天庭高坐百万年的大神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人心,同样的道理,地府的阎君不能干涉望舒的思想和心情,更不能在她的灵魂上动什么手脚。
听到这里,她抬起头问,“那外公被贵妃娘娘迷惑又怎么算?”
“这自然是不允许的,她身为凡人自有地府主持公道。其实因为这套蛊惑之术,她已经损寿十年,再加上对元公子所为,她注定这代绝后。”
“真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望舒撅着嘴,“她应该自己知道,是不是悔之晚矣了?”
白白拖长音节,竟还似有赞许,“如果此举真能换来心爱之人的垂青,倒也未为不可。”
她挥拳捶他,“死缠烂打,好没风度。再说,你跑题了。”
白白笑眯眯的搂住她,“我可是蛇啊。说起来,羲和这点比不过我。”
蛇缠人可是天性,谁又见过一只凤凰扑腾着翅膀围着人乱转的?
“你为人正直,几世以来悬壶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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