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然后飞快地跑着离开……
她的脸上渐渐现出一丝苦笑,脚步却沉重得几乎要迈不开来。
大概是神思太过恍惚,她竟不小心撞到了对面跑来的一个穷人小孩。那个孩子摔在地上,但并没哭,只是用渴望的目光盯着她手里还拎着的那个精致的点心盒子。
“拿去吧。”
伊丽莎白扶他起来后,把盒子递了过去。
孩子接过后,露出惊喜的笑容,仿佛生怕她会改变主意似的,一溜烟地就飞快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谢 与光同尘、何日君再来两位投地雷。mua~!
写这章的时候,作者菌的心情也不大好~
真的不是为了故意为了黑而黑,而是在设定人物时,原本就是受了迈克尔·法拉第和他导师汉弗莱·戴维的启发。
法拉第出身低微,是贫苦的铁匠儿子,他一直给戴维当助手(就是发明戴维灯的那位科学家),戴维凭了天分,25岁就当选进入皇家学院,在当时是科学巨擘,无论是人品还是别的方面,都得到世人极大尊重。他也法拉第敬仰的对象。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也有自私和妒忌的一面。在法拉第取得电学研究的突破性进展,向学会提交了论文后,因为这片论文,他却遭到了来自学会的质疑,认为这是剽窃了戴维的成果。戴维在明知真相的前提下,却没有站出来为自己的学生说话,而是默认了学会的结论。这对法拉第造成的心理压力和痛苦可想而知。也是直到法拉第四十多岁后,随着戴维的去世,他的科学才能才得以毫无限制地发展,最后成为改变现代世界的重要里程碑人物。
最后,人无完人,这是大实话。再伟大的人,也有内心软弱的时候。
第58章 真相大白
伊丽莎白没有回去;而是继续游荡在人来车往的伦敦街头;最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从前曾与卡尔教授偶遇过的那个公园。
公园就和平时一样。水鸟飞翔,湖边草地上;人们或坐或躺,有年轻男女;有白发翁妪,也有衣不蔽体的流浪汉和乞讨者。
她坐在自己从前经常坐的那个地方;面对湖面;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傍晚,当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湖面也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光的时候,她终于站了起来,决定回去。
回到丘奇街,已经很晚了。刚一进门,莉迪亚就冲了过来,大惊小怪地问道:“哦莉齐!你到底去了哪里?不是说去诊所吗?怀特先生怎么又来接你?见不到你,他以为你出事了,急得要命,已经出去四处找你了!加德纳舅父也出去找了!舅母——”
她回头朝里面扯着嗓子喊,“莉齐回来了!您别担心啦!”
加德纳太太闻声跑了过来,看见伊丽莎白,终于松了口气。
“莉齐,你到底去哪里了?怀特先生——”
“对不起舅母,让你们担心了。”伊丽莎白勉强笑道,“我出去时,遇到了一位以前的熟人,一直谈到现在才结束。抱歉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下——”
她说完,在舅母和莉迪亚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往房间方向匆匆过去。
一关上门,她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径直走到床边,甚至连外衣也懒得脱,直接整个人就扑到了床上,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压在枕上,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不愿想,什么也都不愿做。现在只感觉累得要命。只想这样不被打扰地直接睡过去——但是并不能如愿。大概没多久,门就被敲响,莉迪亚的声音在门口嚷了起来,“哦,莉齐,怀特先生来了!他听说你回家了,十分高兴,但是也很焦急,迫切地想知道你为什么……”
伊丽莎白睁开眼睛。
“莉迪亚,请你帮我转告,说我已经睡了。让他明天下午1点到大英博物馆边上的公园里见我。”
“好吧……你可真够奇怪的……”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门口渐渐消失的踢踏脚步声,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
伊丽莎白再次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中午过后,撇下好奇得简直快抓狂的舅母和莉迪亚,始终没说什么的伊丽莎白换了件衣服出门。
来到公园的时候,其实时间还早,但爱德华·怀特已经等在公园门口了。看到伊丽莎白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急忙朝她匆匆跑了过来。
“天哪,你昨天到底怎么了?我非常担心,昨晚一夜都没睡,恨不得时间能快点过去才好……”
伊丽莎白抬眼仔细看了下他。
他的焦急和担忧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他此刻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里——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确实显得非常憔悴。眼睛通红,两颊也冒出一层来不及刮去的青色胡茬,完全没了平时的绅士模样。
“怀特先生,非常抱歉,让您担心了。我想您此刻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应该也是。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伊丽莎白微微笑道。
爱德华·怀特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生疏和礼貌,就像再次回到他们刚认识时的模样,还在愣怔间,伊丽莎白已经朝里走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压下心底涌出的那种不祥之感,跟了上去。
————
“现在可以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昨天你突然失约了吗?”
站在湖边一处没什么人的草地上后,心急如焚的爱德华立刻问道。
伊丽莎白的目光从湖中正在游动的几只水鸟身上收回,落到对面爱德华的脸上,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对不起。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您觉得失望。但我不得不告诉您,昨天我去过您的诊所了,并且无意听到了您与史蒂芬先生的一段对话。”
爱德华·怀特的脸色唰地变成惨白。
他定定地望着伊丽莎白,久久没有说话。
伊丽莎白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爱德华·怀特终于苦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他喃喃地道,声音有点颤抖,而且充满无力之感,“当我找不到你,而你舅母说你已经去诊所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定是你听到了我和史蒂芬的对话……就在昨夜,我还怀着侥幸的心,希望我的猜想是错误的,现在……”
他的声音像断线风筝,消失了。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充满了仿佛将死之前的颓败之灰。
“很抱歉,我必须要收回自己原来的话。我无法接受您成为我的丈夫,这是我最后的决定。”
伊丽莎白眨了眨眼,强忍住心里忽然涌出的那种酸楚,“您可以认为我冷酷无情。但在我看来,掠夺一个可怜贫民可能耗费了他毕生心血而做出的研究成果的这种举动,才是真正的冷酷无情!那位已经死去的先生,他拥有一个丝毫不逊于你的天才头脑,他发现了一个足以改变医学历史的伟大现象,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出身和贫穷,所以直到临死,他都无法写完自己的论文。他信任你,所以才让亲人把他的研究成果转到您的面前,希望借由您的帮助而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心血。这大概也是他唯一可以表示自己来过这世间一趟的证明了。可是您呢?您都做了什么?无论您给自己所写的辩词披了如何冠冕堂皇的外衣,也无法掩盖您是一个盗贼的本质。盗贼被抓住了就要绞死,而你却可以凭着自己偷来的东西被送进神圣的科学殿堂——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十分清楚,那位史蒂芬先生的伟大发现注定会改变人类医学的历史。你是医学教授,你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良心和诱惑面前,你最后选择了背弃!爱德华·怀特先生,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可以无视你别的过失,但是这件事,哪怕与我本人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也绝对无法接受。因为这触及了我的道德底线!”
或许是太过激动了,说完这段话,她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落了下来。
爱德华·怀特一直怔怔望着她。随了她的话,他眼中的痛苦与羞愧愈发强烈,终于,在看到她落泪的那一瞬间,他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说道:“伊丽莎白小姐,您的责备句句在理。是的,我背叛了史蒂芬兄弟对我的信任!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倘若你以为真的是我想要把史蒂芬先生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就好了,那么我也可以死心塌地地接受您的鄙视,从此再不敢乞求您的谅解。但这不是事实。我实在无法忍受在您眼中成为这样一个不堪的人,所以我不得不说出来。我,爱德华·怀特,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史蒂芬兄弟的论文据为己有。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凯恩斯先生。他深深知道这篇论文的价值和可能会给发表者带来的巨大荣誉。所以在得知论文来源之后,他秘密找到了我,要求在论文上加上小凯恩斯的名字——那是他的儿子。他和我一样,也是一位医学教授。是的,在我最后答应他的那一刻,我必须要接受良心的审判。但是我没有选择。学术界的黑暗不是你所能想象的,皇家学会更不是一片乐土。像卡尔教授那样的人,不过是极少数的存在。只要我还想继续在皇家学会里立足,我就不得不接受这个无耻的要求,并且答应保密。最后我妥协了。然后,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在凯恩斯先生的要求下,我也不得不在论文上添加自己的名字,哪怕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剧烈地大口喘息。
等呼吸稍稍平定了些后,他睁开眼睛,用充满希冀的眼神再次望着伊丽莎白。
“这就是实情,伊丽莎白小姐,您可以鄙视我。但是请您务必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愿……”
伊丽莎白静静望着他,终于再次开口。
“爱德华·怀特先生,我很高兴能听到的这一番话,因为这终于证明我当初与您的交往并不是一场讽刺。关于此事,我理解您当时的想法和做法,但是,我不得不再一次告诉你,我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哪怕您有再多的苦衷。”
她微微仰脸,看向头顶那片此刻见不到星星的天空。
“伊曼纽尔·康德,这位和我们同时代的哲学家曾说,‘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