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特别偏爱,最后还是同意妻子的意见。这是重要时刻,应该避免为一些小事情而发生争执。
“我还要去干一会儿,怕黄昏时会突然冷起来。”
“好久没有吃甜不辣了,做一点儿来吃好不好。肉固然很好,吃多了会积累胆固醇。”
周吉站起来对真弓要求,就在真弓点头的时候,他好像不经意地发现了什么,指着墙上的匾额说:
“玻璃上有只小虫,你清理一下吧!”
那幅匾额据古董店的老头说是写乐的真迹,是幅艺人图,他便买了下来。姑且不论真伪,光是花了500万的高价,就足以令他引以为做。事实上,周吉已经事先仔细地擦拭过匾额,不会有污垢。
“是你看花了,上面什么也没有。”
正如他所期望的,真弓用食指摸了一下玻璃表面,然后又靠近去看,确定没有小飞虫。
“是吗?这样说,我有老花眼的征兆了。”
“你还算是晚的。很多人在50岁以前就有老花眼了。”
真弓没有发现周吉的意图,重新戴好红色围巾,穿上凉鞋去院子。
周吉假装继续看书,内心忍不住得意地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照他的意思在匾额上沾上指纹了;就算真弓发挥了最大的想象力,也不可能发觉她无意中的行为,却替谋杀自己的丈夫提供了不在场证明的重要证据。
可是,只有妻子的指纹,还不是很有力的证据,还需要惠子的指纹。他等待这个机会。
这天晚上,等到妻子进浴室后,他让惠子泡茶。惠子是个18岁的诚实女孩,身材和真弓恰成对比,矮小而肥胖。但是皮肤很美,也用些脂粉。真弓老是说:“再过两三年就替她找个适当的人嫁了。”周吉也赞成。
“辛苦了。没有你的事了。去洗澡睡觉吧。哦!顺便把匾额扶正一下。”
“嗯?”
“我觉得有一点偏右。”
一切完成之后,周吉打开门锁,正想坐回沙发,电话铃响了。如果再早一点,真会吓得他打破玻璃呢!这时候有谁会打电话来?
“是我,听得出来吗?我是幸子,你太太在吗?”
“正在洗澡。”
“太好了。我在酒吧外面的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
“你太乱来了。如果内人在这里,会很麻烦的。”
周吉压低声音呵斥。这不是夸大其词,他内心真是很紧张,怕真弓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在这节骨眼上,他不想惹无谓的纠纷。
“真的那么怕吗?”
“胡闹。到底什么事?”
“店里明天休息。员工要到盐原去旅行。我去过两次了,不想去。明天,老时间,老地点,你会来吗?”
“你不要去旅行吗?”
“我才不去呢。和你在一起比去旅游快乐多了。你答应了吗?”
“好吧。我知道了。要挂了。嗯,晚安。”
周吉匆忙挂下听筒,喘一口气。竖起耳朵注意听,门外不像有人的样子。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冷汗,想到明天的幽会,心里一阵兴奋。虽说嘴巴上说的话显得缺乏热情,但是实际上,对他来说,和女招待幽会是相当大的刺激。如果夸张一点,这已经成了周吉现在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了。
“杀真弓的计划得延后一天了。”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
五
11日早晨,在床上用力伸了下懒腰。回想起昨天愉快的偷情,他下流地笑了。然而,这也是刹那间的事,很快,周吉立刻皱起眉头换了一副严肃表情。现在不是回想那种事情的时候。
昨晚睡得很晚,所以睡到快11点才起床。他以异于平日的麻利动作换好衣服去洗脸。他的胡须浓密,刮起来像在挖树根一样,可是也没有刮伤。他对自己的镇静感到很满意。
下楼时,真弓正在客厅看杂志,听到丈夫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她的眼神清澈,绝不会让人想到她会背叛周吉,那是一副很清纯的脸孔。
“嗨,早安。”
口吻和平时完全一样。
“早安。”
真弓站起来,跟在丈夫后面走进餐厅。
在暖气房里,她种的两盆红色水仙花开得十分艳丽。
“早餐我想喝牛奶。还有,昨晚我想起了一件事,今天把惠子借我用一下吧。”
妻子从来没有拒绝过周吉的要求。这次,他也是看准这点才提出这个要求的。因为他在杀人之前必须支开女佣。而真弓当然不可能识破这个企图。
“你要她做什么?”
“我希望她能到兜町(日本证券公司集中的地区)走一趟,我的膝盖有一点神经痛。”
“那么,我跑一趟吧。”
“胡说,雇女佣干什么的呀!”
周吉轻斥妻子。然后,他画了一张证券公司的位置简图,交给她股票,就把惠子赶出去了。
真弓很快就热好牛奶,倒在杯子里,用盘子端出来。现在再怎么样,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周吉就觉得喉咙阻塞,平时轻易能喝完的量,今早就没办法喝下去。
“你刚起来,食欲不会太好。”
妻子替他解释。周吉没有回答,把事先带来的小皮包放在桌上,牛奶推到一边。
“什么事。”
“你等着看吧。”
周吉插好插头,打开盖子,是架小型的录放机。
“原来是录音机啊。”
她看出来后探身过来。两个人都对音乐没兴趣,所以家里只有一台电视机,没有收音机也没有音响。真弓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录音机,好奇地看着丈夫安装录音带。
周吉粗大的手指按了按钮,里面的录音带开始旋转。
“是民谣吗?”
“哈哈哈,也许是戏曲。”
周吉的笑声干干的。
很久都没有声音。过了一分多钟,真弓正忍不住想问“是什么”的时候,录音机才发出声音。
“你一副菩萨面孔,做的事和外表不一样。”
“不要这样……”
只要听一句就够了。周吉粗暴地关掉录音机。声音立刻消失。
真弓倒吸了一口气。
周吉走过去拔出插头。
“不必听下去也知道了吧?”
“你已经知道了。”
真弓说完就沉默不语。看得出来她全身僵硬,原来就粉白的脸变得更苍白。
“我跟踪你们三个月,才录到音。”
“我想我要报复。敢抢我最亲爱的妻子,对这个家伙一定要报复,否则我绝不甘心。”
周吉尽量以平常的口吻说话。为了使她了解情形,必须要慢慢说。
“那么和佐先生是……”
“当然是我杀的。那不是车祸,是谋杀。就是警察也没有察觉我发明的方法。一点也没有起疑,就当做车祸处理了。”
“太残忍了,何必杀……”
“住口!我杀他是证明我是如何地爱你,而你竟然高高兴兴地背叛我……”
他激动得说不下去。喝了一大口牛奶,喉咙发出咕噜一声。
“太滑稽了。你听到和佐死后,心里在痛哭,可是表面上还要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我对你的所思所为简直了若指掌。”
“你想跟以前一样借口练钢琴去参加他的葬礼,可是我先下手为强,要你油漆大门。你气得几乎要跳脚,却不能反抗。把练琴的时间顺延一天,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从楼上的窗户看到你咬牙切齿地在刷油漆,笑得肚子痛。最近很少这样笑了。”
“太残忍了……”
“先不要生气,让我自吹自擂一番我是如何杀和佐的吧。而且我要提醒你,你不能责难我。应该受到指责的是你,你背叛了我。还有那个从我手里抢走宝物的臭画家。”
周吉瞪了妻子一眼,然后边拖边拉,带她到屋子后的温室里。这里是他以前迷上洋兰时建造的,现在几乎闲置不用。今年夏天台风刮坏了玻璃屋顶,到现在还没有修理。因为它位于住宅的侧面,离道路和邻居有段距离,即使发出很大的声响,也不怕有人听到。
他以满足的口吻叙述他如何以干冰遥控杀人的过程后,用从餐厅带来的牛奶滋润喉咙。
“现在,终于轮到你了。”
“什么?”
“该杀你了。”
“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我没有道理把杀和佐的重大秘密随便告诉你呀!就是因为要杀你,才告诉你一切的。”
真弓张开嘴巴,像狗一般地喘气。这女人事到如今还以为能获得饶恕,这点倒让周吉感到意外。
“可是你死了,就没有人听我的光荣事迹了。所以,趁你还活着的时候多听一听。我干掉和佐用的是间接杀人法,这样做的缺点是杀人和被杀的双方都享受不到刺激感,那是最大的缺点。”
“所以我决定杀你的时候要直接下手。和佐那家伙,一直到昏迷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谋杀的,而我自己没办法看到他发生车祸死亡的情景,想起来我就遗憾。”
“经过那一次后,我有了信心,也知道警察很容易蒙骗,因此,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手直接杀死你,可是我本身却绝对安全。”
“不,我不要听。”
真弓自结婚以来首次表示强烈的反抗。就在这一刹那,周吉的巨掌打了她一个耳光。
八
“混蛋!不要再任性,你给我听好。”
周吉怒斥一声,抓住真弓的头发把她的脸用力转过来。这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过的粗暴行为。真弓只有惊愕地任由周吉摆布。
“知道吗?这次和和佐的情形不同,我要从正面向警察挑战。杀死你之后,我会把房间弄乱,让它看起来像是被洗劫过一样。假如怀疑到我,我也有完美的论场证明。刚才我也说过,对你是很抱歉,但是我绝对安全。哈哈哈,你好像很遗憾。”
周吉用手捅了一下这张曾经是他妻子的脸,露出牙齿嘲笑。
真弓无言。
“平常你认为我是乡巴佬,看不起我,才会和那个没有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