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镇长在一起,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只是没有防备那个男婴!有一次,她跟镇长通电话约会,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玩。算起来,在她抚养他的一个月里,镇长有三次来到她的家里过夜……
前不久,她曾经有一次发现家里的空胶卷好像不够数。当时她并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可恶的男婴,肯定是他搞的鬼!他不但要让这个家一贫如洗,还要让这个家星离雨散……
可是,他是怎么拍的呢?
卞太太陡然想起昨夜那个梦:到头了……
她一张张撕那些照片,眼泪流下来。她说:“卞疆,你打我吧。”
卞疆冷冷地说:“离婚。”
她呆呆地看着老公,说:“不能挽回了?”
卞疆:“你说呢?”
她看得出来,他已经铁了心。
他站起来,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他们的结婚证,他把它装进口袋,平静地说:“我在前面走,还是你在前面走?”
卞太太说:“我。”
她慢慢朝门外走,走过卞疆身边时,她突然紧紧搂住他,大哭起来:“卞疆,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卞疆没有表情。
卞太太一边哭一边说:“我一个人在家,快三年了,实在没意思……你理解我吗?”
卞疆没有表情。
卞太太:“你让我用后半生弥补你,好吗?”
卞疆还是没有表情。
卞太太:“那个算卦的老头早就说我们到不了头,卞疆,发生这件事,是命中注定的,你别这样恨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和命抗争,好不好?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这时,卞疆眼里的泪流下来。
卞太太颤颤地说:“都是那个男婴捣的鬼,他偷了我们的钱,又要逼我们离婚……”
卞疆大声吼道:“是谁捣的鬼不重要!不管怎么说,你是不是跟人家睡了?”
她哑口无言了。
卞疆擦擦泪,平静了一下,说:“你洗洗脸。还是我先走,我在那里等你。”然后,他大步走出去了。
卞太太哭得瘫倒在地。
卞疆和卞太太很快就把离婚手续办完了。
尽管他们没有对任何人声张,但是镇里很多人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卞疆走了。他把房子和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卞太太(我们继续叫她卞太太),一个人去漂泊天涯。
他离开小镇的那天,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天阴了,雨淅淅沥沥落下来。
卞太太知道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这狠心的,竟然没有回一下头。
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卞太太盼着老公回心转意,突然出现。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这天,卞太太突然回想起,那天她翻看那些偷拍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里有那个男婴,他在卞太太和镇长的旁边睡着!
卞太太糊涂了,只要有一个镜头里出现了男婴,就说明这些照片不是他拍的。
不是他拍的!
那是谁?
还有一个第三者埋伏在暗中,潜藏在她家的某一个地方,把他们交欢的场面全部偷看,把他们的癫狂爱语全部偷听?
她感到后背发冷。
第三章垃圾精?
张古跟踪收破烂的老太太,摸清了她的住址。
她住在小镇西边,在郊外,空旷的野地里有一座孤零零的砖面土房,原来住着一个老道,后来老道死了,就空了。
她大多时候都呆在那间孤零零的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偶尔她才推着垃圾车出来转一转,天很早就回去了。
她还和从前一样,从来不到17排房收破烂。除了张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张古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17排房有她害怕的人?
当然,张古要上班,要写报告,要和朋友聚会,要吃饭睡觉,要上厕所,他不可能每时每刻跟踪这个老太太。
一天,很晚了,张古写一个工作总结类的东西。
他的旁边放了啤酒,他一边喝酒一边打字。
电话响了,他拿起了话筒:“喂———”
原来是冯鲸,他说:“张古,我想,我想跟你说个事……”
张古:“什么事?”
冯鲸:“我跟那个永远的婴儿又在网上聊天了。”
张古:“有什么发现吗?”
冯鲸:“其实也没什么,直到现在我仍然对她很信任。只是……”
张古等待下文。
冯鲸:“只是她说了一些话,让我有点猜疑。”
张古:“她说什么了?”
冯鲸:“我们聊起了哭的话题。她说,她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她的四周是沙漠。”
冯鲸:“她对我说,哪怕你的眼泪包含天大的委屈,掉在沙漠上转瞬就无影无踪,太微不足道了,惟一的结果是滋润了沙漠。”
冯鲸:“她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颗沙子对你的委屈负责。”
冯鲸:“她一直说她娇生惯养,我觉得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态。”
张古:“还有吗?”
冯鲸:“没有了。”
张古:“我觉得这很像一个要强的女孩子说的话,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放下电话,张古继续喝酒,打字。
可能是啤酒喝多了,他突然想撒尿,就出了门。
外面漆黑一片。那条莫名其妙的狗又开始汪汪汪了,张古至今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狗,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叫。
他一边尿一边看了慕容太太家一眼,他发现慕容家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他的尿一下就没了。他系上裤子,躲在阴影里,仔细观察,他终于看清,那个人是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从慕容太太家的窗缝朝里看,神态极为诡异。灯光从窗缝照出来,照在她的脸上,白白的,阴冷冷的。
张古知道,那个男婴这些日子就在慕容太太家。
她在看什么?
张古悄悄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突然大声说:“你在干什么!”
胆子再大的人,被这么突然一吓,都会条件反射地哆嗦一下。可是,这个老太太却没有,她平静地转过身,看了张古一眼,半晌才说:“看一看,有没有破烂。”
然后,她慢腾腾地走开了。
张古从窗缝看进去,那个男婴正在沙发上看画册。
张古回到房子里,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
他在琢磨:这个神秘的老太太到底在偷看什么?她在看那个更神秘的婴儿吗?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同伙?天敌?
张古觉得这个老太太说的那句话很有意味:看一看,有没有破烂。
张古总觉得,那个男婴是这样一种东西:走进一个废弃多年的房子,里面特别黑,掀开一块瓦砾,下面很潮湿,静静趴着一个怪怪的东西,它一动不动地看着你……
张古总觉得,那个男婴阴暗、丑陋、肮脏、潮湿、怪异,鬼祟,不管他是变态、畸形的人,还是蔓延在现实生活中的某种病毒,抑或是大家传说中的鬼魅,再抑或是某种超自然的异类———他的家园都应该是垃圾场。或者说,他就是垃圾精。他和人类对抗。
如果老太太用垃圾车把男婴收走,那真是适得其所。
老太太就是收服他的人?
张古觉得生活中出现了小说的味道。
第三章硕大无比的猫
刘亚丽是镇长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
一个大清早,镇长把她干了。那时候,刘亚丽年龄还小。
这么多年,她一直和镇长保持着偷偷摸摸的关系。这么多年,她只跟镇长一个人,没有嫁。她甘心做镇长妻室之外的情人。
她觉得她和他互相都是对方惟一的爱,她觉得他和她的感情是永恒的。
她一点不知道镇长和卞太太———那个家庭主妇有一腿。现在,她已经徐娘半老了,也不如花了也不似玉了,而那个卞太太比她嫩一倍。
这一天晚上,她都要睡了,突然听见窗外有声音。
她以为是镇长来了,听了一阵儿,觉得不对,她抄起一把剪刀就走了出去。
外面黑糊糊,什么都没有。
她刚要进屋,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有一个黑影,小小的,像个猫。她肯定那不是人,因为那东西不是站立着,而是趴伏着,一动不动,好像在看她。
她的眼睛适应了外面的黑暗之后,终于发现,那东西有眼睛,那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蓝的光。
是活物!
她害怕起来,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东西,纹丝不敢动。她在费力地想,那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掉头朝更黑的地方窜去了,很敏捷,四脚悄无声息。她觉得,那东西好像在对她暗示什么。
她觉得有隐情,紧紧抓住剪刀跟过去。
走一段,那东西又趴伏下来,双眼幽蓝,一动不动地看她。她不敢接近,脚步慢下来。待她停下之后,那东西又朝更黑的地方窜去了……
那东西静若朽木,动如脱兔。
刘亚丽的心悬起来: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这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她一直被牵引着来到卞太太家房子前,那东西突然消失了。她看见卞太太家挡着窗帘,里面亮着粉红色的灯光。
她好奇地走近窗户,里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但是听不清楚。她马上有了一种预感,把耳朵紧紧贴在窗户上,全神贯注地听……
身后一声尖叫,她差点瘫倒。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