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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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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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坐陪的名士们纷纷附和,说朋友相聚就为彰显情谊,本该去了束缚,放浪形骸,顾忌多了怎能尽兴?
“甚是甚是。”徐陵只得撇了先前的礼数,跟着饮了,笑道:“粹卿,你我多年没见,只能以书信相通,亏得这一趟进京述职凑在了一块儿,否则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缘一叙。”
‘粹卿’是蒋瑶的字。
原来,徐陵在高邮的又一轮任期将满,上京述职时正好赶上蒋瑶也在京城述职,完事后便邀约一路同行,先往扬州送蒋瑶,请他吃喝一顿,再转道回高邮。
蒋瑶颔首道:“是啊,很有些年头没见了。”指一指自己,又指一指徐陵,他摇头笑道:“你我都愈显老相了。还记得上次见面是何时的事吗?”
徐陵道:“似乎是你外放荆州的时候。”
感叹了一声,他又道:“当年我们那群人里就数你厉害,升迁得也极快,能够历任两京御史,那是何等的风光啊。”
蒋瑶抬一抬眉,挟了口菜,道:“再风光也是以前,现时不同往日。”
徐陵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可又不知该不该问。”
蒋瑶笑道:“但问无妨。如果是不该问的,我不答便罢。”
徐陵道:“当年,你因何一意孤行,上奏革除内府军器局的督监宦官,还说为防内耗,传奉官和校尉勇士也最好一并革除,一骨脑得罪那许多人,不是明摆着替自己竖敌,招致外放吗?另外,在京城,如想立住脚跟,步步高升,就算不巴结迎奉,也得网络党同才好啊,哪有象你那般得罪人的。”
笑一声,抬抬眉,蒋瑶道:“存孝不在京城,也知道此事?”
正是因为此事他才被外放,先到荆州,后至扬州做知府的。
徐陵点点头道:“略有耳闻。”
蒋瑶道:“我为官不只为升迁,还想力所能及做点我以为是好的事情。”呡了口酒,他继续道:“当然,做不到便罢,外放就外放吧,不在京里反倒更自在些。”
徐陵道:“其实,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依你所奏将那些虚职尽数革除,利益?弊端?孰多孰少,对朝廷而言还真不好断言,可你的官职却因此越做越小,太不值当了。”转瞬他又笑道:“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壮,比起我,你仍是好大的官。”
蒋瑶笑而不语。
怕话说得太满,除陵又自解道:“不过,为官之途有升必有降,有降才有升,是以,似粹卿这般走法,或许是一条高深莫测的光明大道也不一定。” 
蒋瑶哈哈笑道:“听你几句话,倒是深蕴为官升迁之道,却为何不迎不奉,莫非只想呆在巴掌大的高邮?”
徐陵嘿嘿笑道:“升官不是没想过,可和自在逍遥比起来,我宁可选自在逍遥。”
蒋瑶以手执筷,遥遥指点过面前一桌山珍海味,以及屋内华贵的陈设,摇头微笑道:“呆在高邮那么个小地方,如何能自在逍遥的起来?知州大人一年的俸银,怕也不够在这里请我喝一顿如此丰盛的花酒吧。”
徐陵笑而反问道:“那么,知府大人一年的俸银可足够?”
唉叹一声,蒋瑶道:“实话实说,俸银刚够得上养家,若非有人请客,我哪能来这样的地方花销?在京里时,还有些地方官吏的炭敬冰敬,可到了地方上,便大不如前了。”
徐陵心道:按说,地方上的油水,远比京里好捞得多。嘴上他只道:“这方面你可得跟我学学,不管在哪里,只要善于经营,总能留下些油水贴补俸银的。比方说,上缴京里的税银也是有火耗的。”理了理衣袖,他又语意深远道:“不过,凡事须得有度,不可贪而多,也不可窘而少。”
蒋瑶笑道:“能说这样的话,足见你是个为官精明的。其实,这些话我早先也曾听别人详说过,只是不合我意。”
见他知而不为,甘于清贫,徐陵也不愿多说,只唤来身后小倌添酒。
几人边吃边聊,又有一旁小倌不时或骚首弄姿,或插言打趣地怡情弄性,这花酒倒也喝得惬意。
酒过三巡,旁边一位名士笑道:“二位大人可知这‘丹凤阁’里有位小倌,名叫红云,最擅长串戏,尤其扮作娇娥唱上一段,真是不输给戏园子里的头牌旦角儿。”
徐陵蚩笑道:“论皮相,小倌也许不输伶人,可要论唱功、身段,就算天资过人,还须名师教导、十数载苦练,才能稍成气候吧。这些怕是比不了的。”
另有一位名士起身摇了摇手中折扇,道:“想来大人也是懂戏的,据说这红云学戏不过三载,却已是了得,不如叫他出来唱上一段,也好品评一下?”
徐陵看向主客蒋瑶,分明是征求他的意见。
蒋瑶全不当回事,道:“客随主便。”
徐陵立刻唤了鸨头儿来,说要红云出场唱戏。
鸨头儿是个四十出头,面容和善的白胖子。他知道红云正在别处忙着串戏陪客,仍是立刻跑了去叫他来。毕竟有蒋知府在席,这一桌客人是怎么也开罪不起的。
片刻后,鸨头儿笑眯眯地拉了人进来,介绍道:“这位妙人儿可是我的掌中宝、心肝肉,极招人疼爱的孩子。他性子娇俏,生来就喜欢唱戏,说着便喜,一学就精,似他这样能演会唱的宝贝,这些年来我也只养了这么一个,定不会叫几位贵人失望。”
只见红云身量不高,体态妖娆,身着宫装,头戴凤冠,手执折扇款款而来,酷似戏里杨贵妃的打扮,加之面上覆粉涂胭,一双丹凤眼描画得勾魂夺魄,更显美艳无双,令人一望之下迷离颠倒,不由连赞绝色。
未待鸨头儿催促,红云眼神挑动间已绕桌一周,之后盈盈向前,冲众人深深道了个万福。
徐陵摆摆手,道:“礼数就免了。听闻你戏串得不错,我也不要你串几出,只管就着这身行头,来一段‘贵妃醉酒’看看吧。”
红云娇笑一声,应道:“红云不敢自夸,只凭老爷们喜欢,赏脸瞧得下去便好。”
那四位名士频频催促他演来观赏。
鸨头儿也叫来了胡琴、月琴师傅从旁伴奏。
乐声渐起,但见红云轻移步,缓展扇,雍丽而至。
待到唱腔出时,只听他的声音清亮绵长,委婉悠扬,又瞧他的转身、蹲步、亮相,再看他的衔杯、卧鱼、醉步,一路演来仿如行云流水,一蹴而就。尤其他手中的那把折扇,开、阖、托,转,随戏而变,随乐而舞,真可谓变化自如,得心应手。这一番连唱带舞下来,把个杨贵妃的善妒褊狭、骄纵媚浪表了个淋漓尽致。
四位名士俱连声叫好,而蒋瑶也不住点头,唯有徐陵紧紧盯着红云手中的那把折扇,目光讶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段唱完,红云两膝打直,互相磨擦着,又围着酒桌跑了个圆场,裙摆纹风不动。
立刻有人喝了声“好步法!”
另有一位名士手托酒杯,杯口已送达唇边,却停在那里,点滴未进,只是目光痴迷地注视着嫣然而笑的红云,显然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之后,红云挨个儿向在座之人敬酒伴饮,不深不浅地打情骂俏,嬉戏了一番。
趁着这功夫,徐陵向一边正要出去的鸨头儿招了招手。
鸨头儿上前应道:“贵人何事?”
徐陵道:“这个红云是何时来的?原本姓甚名谁?”
鸨头儿陪笑道:“他来了有几年了,原本的姓名、来历须得问卖他的主儿,我不甚清楚。”
徐陵搓着手寻想了一阵,起身说有事,叫鸨头儿到一边的屏风后商谈。
鸨头儿料他中意红云,想做那枕席间入屁股的快活勾当,却碍于面皮薄,不愿在桌面上明讲,于是紧随其后。
到了屏风后头,鸨头儿问道:“贵人可是喜爱红云,要夜宿他那屋吗?”
徐陵只说让红云先回屋,除去装扮,换下戏服,稍作休息,晚些时候才会去他那里坐一坐,但不须过夜,之后又给了鸨头儿几锭大银。
瞧见银子的数目是足够过夜的,鸨头儿以为他欲盖弥彰,便不再多问,领着红云欣然而去了。
之后,蒋瑶发觉席间的徐陵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对那个离开的唱戏小倌十分上心,不免笑问道:“难道存孝好这一口?”
徐陵拧眉,道:“不是,他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蒋瑶问道:“一个小倌能让你想起什么故人?”
徐陵叹了声,道:“我那位故人姓杨名万泉,是在书院读书时的旧同窗。那时正是大家意气风发,心向功名之际,他和我以文结交,志趣相投,曾约定互为知已,共赴仕途,成就一番大事。可惜我业儒有成,先他一步考取了功名,而他则家道中落,失了志向,远走异乡了。后来,尽管我找人四方打听他的下落,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蒋瑶更是不解了,问道:“莫非那小倌长得象你那旧友?”
徐陵摆手道:“并非如此。”
紧接着,不待蒋瑶再多追问,他已转向众人,呵呵笑道:“现下兴致酣浓,我提议以这顿花酒为题,大家各自赋诗一首,但诗内不许出现‘花’、‘酒’二字,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显然,他这么做是为引开话题。
几人连声说好,于是边酌酒,边苦思起佳句来。
蒋瑶发觉他不愿深言,也就没再追问了。
待到酒宴完毕,已近子时,大家又寒暄了片刻,便各自散去了。 
散席后,鸨头儿照约派了一个小童来,领徐陵去到红云屋内。
昏黄的烛光中,徐陵瞧见红云已卸了浓妆,只穿一件肚兜,外面零乱地披了袭女裙,斜依在铺好被、熏过香的床边,直拿那双迷离如水的丹凤眼勾他。
徐陵皱了皱眉,在屋内的罗锅枨小方桌前坐下。
红云起身过来,攀上他的肩,柔媚娇声道:“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说着,一双手就往徐陵身上摸来摸去,似欲挑起他的□。
瞧他年纪不过十七八,这一手撩云拨雨的功夫却已是熟练到了家。
徐陵起身避开他,道:“且住手,我不好这个,只是有话要问你。”
以为他是故作矜持,红云双眉蹙如春山,缠将上来,扭捏撒娇道:“若是红云服侍不周,爷尽管直言,红云改了就是。”
徐陵一把甩开他,斥道:“先收了这套装腔作势,速去把外衣穿上。”
红云听他说得认真,虽然不明就里,也只能依了。
趁着他穿衣的空当,徐陵把几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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