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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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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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想的是:找不到一个人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来找你。今夜发生的事,单华昭一定会及时通知江彬,那么剩下的,就只需让江彬知道他的落脚处了。
想到了法子,便没了心事,这一夜,他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日辰时已过,黄芩才悠悠转醒。起床后,他不慌不忙地先梳洗完毕,又到楼下点了些吃食填饱了肚子,才往巡检司去了。
到了巡检司,他递上徐知州的公文,求见单大人。办事的小吏说大人有事外出,尚未回来。黄芩也不介
意,只让他带一句话给单大人,说是‘高邮总捕因林有贵灭门一案,再次求见单大人。’小吏不解地抬眼望向他,问道‘再次求见?我见你是头次来啊。’黄芩笑而不答,留下自己在‘望春客栈’的房号就离开了。
回到客栈,他面朝房门,端坐桌前。
他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午时左右,‘玄字第五号房’的门被敲响了。
黄芩起身打开门,不禁愣住了。
门外,当先站着一身华服的江紫台,他身后还跟着四条衣着各异的大汉。
虽说在高邮时,黄芩就料定江紫台与此事有关联,但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不由暗想,难道是自己的运气太好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四条大汉,发觉他们虽然身着便服,行动却整齐化一,腰间无一例外都挎着把绣春刀。
绣春刀长约二尺,比一般的刀剑要短上一尺,极沉重,一般人携带起来颇为不便,是以,在江湖上跑的人不喜使用,也不擅使用。不过,它的刀脊不同于一般长刀,是直的,可刺可砍,加上份量重过寻常刀剑,杀伤力自要强上许多,很适合战场上冲阵杀敌,同时也是锦衣卫的常规配置。
黄芩暗想:这几人怕不是锦衣卫,就是军爷了。
“怎么是你?”
面对黄芩,江紫台也惊愕不已。
江彬只说要派人去‘望春客栈’,把夜闯巡检府邸的贼人抓回来见上一见,江紫台便主动请缨,领人来抓了。但他不知道要抓的人是黄芩,否则绝不会只带四个人来。
黄芩将一行五人让进房内,对江紫台道:“那日见你混在江胡人中,没想到竟是官场中人。”
江紫台摇了摇头,以示否定,转瞬疑道:“你为何来京城?”
黄芩道:“你为何去高邮,我便为何来京城。咱们为的是同一个人,同一桩事。”
江紫台又问道:“夜闯巡检官邸的就是你?”
黄芩嘴一撇,道:“你有人证,还是有物证?若都没有,这么说便是栽赃。”他摆了摆手,又道:“其实这些不重要,你只需明白,我是为林有贵而来便可。”
江紫台冷声道:“为林有贵而来,就能作奸犯科吗?”
黄芩嗤笑一声道:“我倒想问你,从高邮骗走林家灭门案的卷宗,算不算作奸犯科?”
江紫台一时哑然。
他无语了片刻后,傲然反问道:“难不成你想拿我回去治罪?只可惜这里是京师,并非高邮,没有海捕公文,你要如何光明正大地动手拿人?”
没有海捕公文,黄芩若是在外地随意拿人,罪在越界。
黄芩摇头面带几分讥讽道:“拿你?怎么敢。我刚想起来,你也姓江。”
江紫台动容道:“姓江又怎样?这天下间姓江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黄芩淡淡道:“姓江的可算出了个人物,外四家的统帅,国姓爷,原来不也姓江吗?”
他口中的‘外四家’,是百姓对宣府、大同、辽东、延绥四镇兵将的统称,外四家的统帅指的自然是江彬。而国姓爷,则是说武宗赐了江彬‘朱’姓,认为义子一事。
江紫台那张俊俏的娃娃脸上泛起了几抹异样。
显然,他和江彬关系非凡。
这时,黄芩率先笑了起来。
接着,江紫台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他几人表情迷惑,都不明白这二人间有什么可笑之事。
黄芩笑,是因为他的方法奏效了他找不到的人,主动来找他了。而且他发现江紫台与江彬关系非凡,那么,见到江紫台,就离江彬不远了。
江紫台笑,是因为生了荐才之心。
他发现黄芩确如自己所料,是个难得的人才。想当初在老胡茶棚里只见识了他的小小手段,便生了大才小用的遗憾,今日又见他冷静自若,分析精准,胆量非凡,实是可造之才。就象江彬时常对他耳提面命的,如果想立于不败之地,身边永远需要各种人才。出类拔萃的人才如果不能收归已用,迟早会被别人发掘用去,日后说不定反成了难缠的敌人,所以,一旦发现,就要尽早收揽才是。 
“公子,别跟他废话!我等直接拿下他,去见将军就好。”他身后的一条汉子将手摁在了绣春刀上,狠声道。
这四人想必是外四家的将官。
江紫台心中苦笑连连。
他虽然没有参加那次围杀黄芩的行动,但也知道那些江湖高手无功而返了。虽然回来时他们什么也没说,可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黄芩战胜了他们。
这样的黄芩,他们五人如何拿得下?
于是,江紫台喝了声道:“不得无礼!”
黄芩象是闻所未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平淡道:“不必拿了,我跟你们走就是。”说罢,率先跨出门槛,等在了门外。
先前说话的汉子一脸愕然,想是没料到此次任务居然用不着动手,就顺利完成了。而另三人则认定这高邮来的人物实力不过尔尔,否则怎会答应束手就擒,跟他们回去?
就在他们打算押黄芩回去时,江紫台却站在原处沉思了起来。
忽然,他缓缓道:“义父说,他要见的是夜闯单府之人。如果你不是,我便不能领你前去。”
他确实并非官场中人,只不过,江彬是他的义父,他为江彬做事。
那四名将官都面面相觑。
他们来此就是拿人的,可江公子却突然不想拿了,令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黄芩皱眉道:“横竖你是要我承认,夜闯单府的人就是我?”
江紫台象吃定了他一样,弯眉一笑道:“不错。”
如有这个把柄握在手中,场面上,想治黄芩的罪便是手到擒来。
黄芩想了一下,随即道:“好吧,那人就是我。好在不曾伤人掠货,惊扰家眷,治罪的话,也算不得太大。”
江紫台面有几分得色,道:“我忽然觉得,你是故意让义父怀疑上你,再让我们找上你。你真正的目的,是要见我义父。”
黄芩叹道:“是又怎样?江将军未必瞧不出我的用意。”
江紫台摇头道:“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
黄芩道:“什么?”
江紫台道:“你想来已经料到,我义父就算明知你这么做是为了见他,却也忍不住想见一见你这揪住林有贵一案不撒手的高邮捕快有多大神通。”转念,他又道:“可你这么做是在玩火,玩得不好的话,一不不心连命都要搭上,值得吗?”
黄芩点头道:“我命在我,值不值得也在我。”停顿了一瞬,他又道:“而且,你也说了,我这么做是正合了江将军的心意。既如此,江公子不带路,还磨蹭什么?”
江紫台挥手示意身后四人先围住黄芩,才道:“有人想见我义父,是为了巴结攀附,以便平步青云,升官发财;也有人是为了偷袭暗杀,同归于尽,报仇雪恨。”
这一刻,他俊脸含霜,鹰视狼顾般道:“黄捕头,你属于哪一种?”同时,他心道:似黄芩这号人物,武力惊人,心思难测,定要确定其意图,才可带至义父身前,以免出了差错,显得自己无能。
黄芩摇头叹道:“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我是公人,江公子实是多虑了。之前我就说过,来京师,是为林有贵一案寻些线索。”
江紫台“哦”了一声道:“你想寻些什么?”
黄芩道:“两件事:一是林有贵的真实身份,二是你为何要到高邮,骗走卷宗。”
江紫台道:“真的只为这两件?”
黄芩瞧他的样子,料想必然知情,于是道:“若江公子肯赏脸告之,在下就不必面见江将军了。”
江紫台摇了摇头道:“我虽然知道,却不能告诉你,你还是随我去见义父吧。”
稍后,他走出房门,冲黄芩会心一笑,道:“我义父武艺超群,是尚武之人,见了你这样的人才,必定欢喜得紧,我再加以举荐,说不定,你升官发财,奉妻荫子的好日子就来了。”说完,头前带路。
黄芩静默了一瞬。
江紫台回头又笑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该好好把握。”
黄芩迈步跟上他,道:“好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我粗人一个,上不得台面,能做一方捕快已是知足了。”
江紫台知他不愿替江彬做事,寓意复杂地回望了他一眼,道:“人言可危,有关我义父的风言风语想必也刮到了高邮。”
黄芩道:“该是人人自危吧,孰好孰坏,百姓自有公论。”
江紫台边下楼,边叹道:“唉,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
黄芩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我无福消受。”
几人下楼后,很快离开客栈,往江府而去。
江彬的府邸规模宏大,堂、亭、台、阁、轩、室一应俱全,且占地颇丰。府内随处可见往来巡逻的一队队勇丁家将,戒备极是森严。 
宽敞的偏厅中,左右两侧站着些打扮或文或武的客卿、家将,江紫台复命后也立于一旁。
整个偏厅里唯一坐着的人,就是案桌后、主座上的江彬。
黄芩立于堂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彬。
江彬,年纪四十有余,一张脸须得两边看:右半边,刀眉入鬓,虎目显威,英武之气极盛;左半边,骇然有个巨大的、有结有瘤的疤痕,奇丑无比,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但是,他却似是炫耀一般,头颈向右微微侧过,偏生将左半边脸毫无遮挡地显露在所有人面前,仿佛那处不是丑陋的伤疤,而是他的荣耀。
原来,几年前,河北群盗以刘六、刘七为首造反起事,后横行京师,京军不能自治,于是调戍边军队入京抗击。当时,江彬位列大同游击,随军入京,战斗过程中被一箭射中脸部,他拔箭再战,表现英勇。待贼乱平定后,戍边军队回调原处,喜好武力,时常做将军梦的武宗,就把江彬和武状元许泰一起留在了京师。此后,江彬攀附钱宁,进而被举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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