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嗓子:“就是郭侍郎家的三小姐。她人可好啦,天寒地冻地每天跟着我们家二少爷,月还没有上柳梢头,就人约黄昏后了,一起吃个饭啦,听个曲儿啦,拉个手儿啦,拥个抱啦什么的。身体也好,寒风凛冽地跟着二哥到处乱窜,也没被冻死!真是生得伟大,活得光荣!”
二哥咬牙切齿地狠狠瞪我。
父亲问:“多久啦?”
我忙道:“也没多久,两三个月吧!”
父亲气:“胡闹!怎么早不说!为父不在家,你也应该请大哥做主。怎么能让人家姑娘没名没分地整日跟你抛头露面?至少应该定个婚啊!”
二哥转怒为喜:“父亲同意啦?”
父亲:“为什么不同意?这是好事!”
二哥道:“孩儿素闻郭侍郎与父亲不和,每次孩儿上门,他都避而不见。况且情儿还是庶出,孩儿怕”
父亲打断他:“明日为父亲自上门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为父与郭侍郎,倒是从未有过过节,只是他是徐右相的门生,不便与为父亲近。如今为父已无官职在身,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顾忌。”
二哥忙跪下:“谢父亲成全。父亲的话在理,虽然孩儿上门郭侍郎不见,但是从未阻止过情儿和孩儿来往,父亲出面,他肯定会答应。此事全靠父亲周旋!”
为什么会这样?我本想给他一刀的,怎么到头来反拉了他一把?
他得意地冲我扬眉示威,气得我牙疼!
大哥欢喜道:“如此甚好!”
兰姨忧心:“子旭也该寻门亲定下,已经不小了。”
大哥一时伤身:“孩儿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兰姨叹:“她都去了七年之久,旭儿何苦为她如此!那日并不是你的错啊。”
哦?她是谁?
大哥:“话虽如此,孩儿终究放不下!”
有故事!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大哥都二十四都未娶亲,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应该是孩子都会打酱油才对啊,他却连个侍妾都没有,韩家又不是娶不起媳妇,他也不是要工作不要生活得人啊!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时很恶劣地想他是不是某项功能不行。
次日我早早起床,守在大哥门前。
他开门看到我笑靥如花地站在他门口,甚是不解。
我谄笑:“大哥,今日狩猎带我去吧。”
他大惊失色:“还去?要是遇到像上次那样的事,父亲非得拆了我不可!”
我一头雾水:“上次怎么啦?”
他切齿:“不记得啦?上次带你去狩猎,你同孟将军家的幺子争一只斑鹿,把他射与马下,虽没死,一条腿却瘸了。那时父亲位高权重,孟将军只得忍气吞声。如今我们家今非昔比,要是你再出事,谁保你?要是真有什么事,还叫祖母活不活啦?”
啥?这个韩子嫣还真是人憎狗厌!韩王爷的忍劲太强了,要是我女儿,早被我打死了!
我忙撒娇:“嫣儿保证,一步都不离开哥哥,绝对不惹事生非!大哥也知道嫣儿落水后,很多记忆模糊了,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皇家围苑是什么样子。”我卯足了劲摇他的胳膊,“大哥你一直最宠嫣儿了,就再多宠这一次吧!”
大哥无奈,只得点点头。我贼乐。
“大哥,你们昨天说的她是谁啊?”在路上,我忙切入正题。
大哥若有所思:“是大哥曾经定下的未婚妻子。”
见他肯说,我忙追问:“她出事了么?”
“死了。”
我失色:“为什么啊?”
他陷入沉思:“七年前,开春,落影湖湖面刚化,我们一群人计划着去划船。她本不想去的,挨不过我的纠缠,也就去了。她本生性活泼,跟你一样,一刻安静不得,在船上左窜右窜,不慎落水,救上来后就一直高烧咳嗽,没过几天便去了”
肯定是感冒高烧引起了肺炎,真是红颜薄命。
我安慰:“大哥,她也不想离开你的,只是天灾**世事难料。至今你还如此牵挂她,她肯定走得不安的。”
大哥苦笑
我继续胡编乱造:“有种说法不知大哥听过没有,传闻人死后,无论是在上天堂还是入地狱的路上都是不能回头的,如何凡间的爱人为他悲痛欲绝,她会感觉到,忍不住回头观望,就上不得天入不得地,痛苦地浮着,跟爱人一起痛苦。”
大哥大惊:“是真的么?”
我笑:“传闻而已”
大哥还是怅然若失。
皇家的围苑不一会而就出现在我面前,放眼望去,树木高大参天耸立,昨夜的霜还挂在枝头,让我想起以前去黑龙江看过的冰林。一块空地用竹栏围起,数十匹膘肥体壮的马儿在悠闲地啃着见底的草根。
一群俊男靓女已经聚集于此,穿红戴绿,跟选美似的。大哥的那群狐朋狗友看到我,先是一阵失神,眼里写着惊艳,然后估摸着是想起了韩子嫣以前的所作所为,又是一阵惊恐。当然也有不怕死的,从一见到我眼睛就掉我身上了,挪不动半分。大哥咳嗽,众人回神,尴尬地咳了咳。
我偷笑。韩子嫣这副皮囊的确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特别是那双眼睛,妩媚而勾魂,有时我看镜子都会失神感慨,何况这群血气方刚的青春期少男!
只见一袭白衫的佳公子,一套红袍的俏佳人向我们走来,是徐家兄妹。大哥跟他们点头问好,就跟他的那群狐朋狗友挑马去了。徐忆相今日鬓发高束,以白玉簪挽起,红色的骑袍显得她有种淡淡的英气,真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啊,我暗赞。
她冲一笑:“子嫣你来了,我先去挑马,回头找你。”说着便飘然而去。
徐忆尹看到我,眼里放出惊喜之色,赞:“子嫣越发国色天香了。”
我谦虚:“哪里哪里!”
他靠近我:“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愣:“什么?”
他提醒我:“上次在马车上说的啊!”
我抿想:“到底什么啊?上次我们在马车上说的可多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成么?”
他气得跺脚。
我大悟:“你说让我考虑考虑嫁给你,可是的?”
他乐,点头。
我严肃:“还在考虑呢,侯着吧!”
他气得差点破口大骂。我哈哈大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本王也乐乐。”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上官博亦那张冰山脸。
徐忆尹行礼。我只感觉乌云瞬间遮蔽了明日,天地间一阵灰蒙蒙,乌鸦排队群群而过,还哇哇惨叫!心情一下子阴霾到极点。早上出门时不小心被门槛拌了一跤,平儿一脸紧张地让我今天别出门,说今天肯定百事不顺。我不以为意。果然被平儿那张乌鸦嘴说中了。
见我不说话,他不悦:“怎么,本王打搅你们啦?”
知道还问!
我忙陪笑:“殿下此言令我等惶恐!我们只是聊些私事,说出来怕辱了殿下的圣听”
此言一出,我发现上官博亦那张冰山脸更沉了。
我冷汗流下,示意徐忆尹开口,他却抿着嘴在一旁看好戏。
上官博亦看向徐忆尹:“素闻徐将军箭法超群,百步穿杨。今日本王命人放了一只五彩斑鹿,徐将军若得之,本王一定重赏。”
徐忆尹道:“臣一定全力以赴!”
上官博亦哼了哼:“那你们继续聊‘私事’,本王就不打搅了”
听见他说要走,我暗乐,忙道:“殿下走好!”
上官博亦盯着我,那眼神里的寒气扫得我四肢发凉:“你就这么希望本王快走?”
我后悔不跌,言多必失,果然言多必失!
徐忆尹解围:“殿下多虑了。”
见他走远,我长舒一口气,差点跌坐在地上。
徐忆尹鄙视我:“瞧你这点出息,吓成这样!”
我气:“他那张冰山脸,正常人都怕,是个人都怕!你不怕?”
他骄傲:“我怕他做什么!”
我窃喜。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被我算计去了,抬脚想踹我。
“刚才他叫你将军,你是什么将军?”我好奇。
他说了一个官职,我没听懂,又问:“是几品?”
他气得想拍死我:“将军不从品!”
今天才知道,这个整日只知道骑马射箭、喝酒逛窑子的富贵闲人也是有官职的。我想问他那官职是不是他老爸给他捐的,估计此话一出,今天肯定会不得善终,缩了缩脖子,忍住了。
锣鼓喧鸣。
众人上马,男男女女若干人一字排开,徐忆相也在,在那群贵族小姐中,显得鹤立鸡群,甚是耀眼。
唯有我一个人站在场外。
徐忆尹冲我喊:“还不快打马过来!”
我问:“过去干嘛?”
徐气:“你来干嘛?”
我哦了声:“我来看看。”
大哥轻斥:“别胡闹!快上马过来,马上要开始。”
我从实招来:“我不会骑马。”
男人们惊,女人们鄙视。
上官博亦一马冲过来把我掳上他的马,我大叫,他冷冷道:“本王带你!”然后朝场外的旗手一挥手,“可以开始了。”
我看到徐忆尹眼里恼火中烧!
旗手一声令下,众人打马冲出去。不是打猎么?怎么搞的跟赛马似的!
耳边的风呜呜地鸣,我惊魂未定,上官博亦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下次再让本王看到你勾搭徐忆尹,后果自负!”
我不甘:“我哪有勾搭他,明明是他勾搭我!”
呸呸!说什么呢,搞的我们跟一对狗男女似的!
上官博亦好笑:“你是在暗示本王去解决他么?”
我刺激他:“有本事你去呀,把他和他那个右丞相的老爹一起解决了!”
他冷笑:“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你可要瞧好了!”
行至林深处,上官博亦放慢马速,马儿悠悠地恍。他双手紧紧环着我,一言不发,耳后吹来阵阵热气,他好像情绪很起伏,有极力克制住了,环着我的双臂紧了紧,又紧了紧,好像生怕我会凭空消失似的。弄的我骨头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