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整我们么?我抬眼,满场只有徐忆尹含笑听着,其他的都跟我一样,一脸不耐烦,一脸忍饥挨饿的痛苦。高台上的上官博亦也是悠然自得,不会是刚才开小灶去了吧?太不够意思了,一有好事就忘了我。
只是徐忆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修为?也学会了不食人间烟火?
我终于明白度日如年这个成语是怎么得来的了,那安逸王那什么该死的欢迎词念了五分钟左右,我感觉他念了五个世纪,终于他一声令下可以开饭了,我和众将领像得到特赦令,扑向那向往许久能看不能吃的满桌佳肴了。
夹起一块红烧鸡正准备往口水快流下来的嘴里送,徐忆尹突然移坐过来,一把打下我的筷子,我看着那美味的鸡肉在我筷间滑落,在桌上蹦跶几下,直径和大地母亲亲吻了。我豁然起立,勃然大怒,厉声:“你干什么!”真是的,我都快饿得要死了,为什么吃个饭就这么多灾多难?
全场肃静,都齐刷刷看向我,我讪讪地坐回去,心里有气无处发,抬头就看见坐在首席高台的上官博亦狠狠瞪着我,好像我丢了他多大人似的。
我火更大,这人!我放弃中吴好吃好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跟随他来这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鬼地方,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他竟然不感到内疚,还敢瞪我!
我狠狠瞪回去。
徐忆尹用肘子戳我,我怒:“干什么!”
他端了一碗汤递给我,好脾气笑笑:“你饿得慌,空腹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对胃不好,先喝点汤垫垫,再吃点青菜,回头再吃肉。”
我瘪了瘪嘴。嘟囔着说对不起。接下那碗汤独自埋头喝了。他则在旁摆出一脸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又往我碗里夹了几筷子青菜:“多吃点青菜。这个对身体很好地。回头也好消化。”我更不好意思了。感激地看他一眼。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高兴地笑笑。不知道在乐什么。
丝竹声悠悠响起。一阵香气缓缓袭来。伴随着一声声清脆作响地铃铛声。一群歌女逶迤涌入院子。她们都是一个鼻环挂上一串珠链别在后面地发髻上。摇曳生辉。上身穿着无袖丝衫。露出一段浑圆地玉藕。丝衫是超短设计。把精致地小蛮腰突出来。腰间都带着颜色不同地腰链。五彩缤纷。下身是一色大红拖地地长裙。盖至脚踝处。脚踝处都系着小巧地铃铛。举步则发出悦耳地叮当声。
她们有地抱着琵琶。有地敲着手鼓。整个晚宴顿时活色生香。
这些节目电视里再寻常不过了。而且比她们这个精彩多了。我觉得甚是无聊。埋头吃菜。把自己空旷地胃先填满。物质满足了。才有精力去追求精神享受啊!徐忆尹则看地嘴巴都合不拢了。筷子不知不觉掉在桌上。我仔细看了看他地下巴。还好。口水暂时还没有一并下来。也不能鄙视他。他们长居自诩文明礼仪之邦。哪里见过这么原汁原味地异域火辣风情?
我都快搞饱了。桌上地才被我吃了一大半。他地筷子还没有捡起来。
我推他:“捡起筷子,擦掉口水,赶紧吃几口,回头饿死了没人可怜你!”
他捡起桌上的筷子白了我一眼:“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扫兴!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变俗了,你只会破坏风景、破坏情趣。”
我嘿嘿笑:“过奖过奖。”
他捏我的脸,扯我的脸皮:“这是什么做的?”
我拍掉他的手:“不用疑问,原材料和你的是一样的!”
他胡乱吃了几口,还意犹未尽向我道:“幸好来了,他们西记的女子跟我们东盛的真是不一样啊。”
我冷笑:“有什么不一样?吹了灯,都一样!”
他气的想拍死我:“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我不乐意:“你做都做了,我说说还不行啊?”
他气得半死。我提醒他:“别老当自己是一闲人,想想自己是来干什么来了,别一天到晚只知道想女人,你也就这点出息。”
他作势要奔过来掐死我,我赶紧转换话题:“你要是真喜欢,回头带几个回去不就结了?”
他脸色缓和,一脸兴奋:“可以么?”
我冷笑:“怎么不可以?你先帮人家西记把大理驱逐出境,回头叫人家安逸王送你卡车他都乐意。”
他不解:“什么是一卡车?”
我解答:“就是一个营。”
他不高兴:“我要那么多干嘛?我回去又不开妓院。”
我愤怒,大声:“你今天是怎么啦?你能不能不要一看到女人就想到妓院?”就在这时,管弦声嘎然而止,整个晚宴上空都飘荡着我那句平地一声雷。我抚额,今天是命中该有此劫,都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果然不假!
安逸王及众将领脸色暗了又暗,众歌女脸色变了又变,上官博亦再次狠狠瞪我,我这次理亏,不敢再瞪回去,埋头吃菜,装成一只鸵鸟。徐忆尹则在一旁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他最喜欢这出了。()
第044节芳信献舞
一声悠扬的手鼓声,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一缕勾魂的歌声。众人及我都抬头,只见艳明的月光下,那所谓的芳信公主踏歌而至。她边歌边舞,两手化作双碟优雅纷飞,不断地有节奏地敲打那手鼓,手鼓发出悦耳的音声。她现在是一身红装:水红色的鼻链摇曳动人,紫红色的超短无袖丝衫,露出修长的双臂,双臂上轻腕着酒红色的手链,楚楚动人,粉红色的腰链凸显得她的腰细致有力,朱红色的长裙,随着她的舞步在她的脚踝处翻滚,脚踝处系着橘红色的脚链,连那手鼓都是淡淡的嫩红色。这么多的红色,一片妖娆,连月光都因她而暧昧起来。
我忍不住对她这身打扮称赞。虽然不知道她人品如何,但这身打扮我喜欢,我一直比较喜欢妖艳的东西。
身边的徐忆尹也忍不住,轻声“啊”了一声,那声“啊”,惊艳之情溢于言表,我转眼看他,还好这次只是嘴巴张得老大,筷子没有掉下来,我很满意。再抬眼看上官博亦,他悠闲地喝着酒,一脸冷淡,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表现让我更满意,心情由刚才的阴霾顿时转晴。
从这公主今天下午看到上官博亦时的反应,我敢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肯定她这样精心打扮绝对不是为了给西记女儿争光、向我们东盛及中吴众将领展现西记女儿风情的一面,而是为了惊艳上官博亦,因为她现在虽是眼波欲流还满,但总是有意无意飘向高台上的上官博亦。虽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徐忆尹轻声赞:“太美了!真是太漂亮了。”
我满心含酸,没好气:“漂亮你娶回家当老婆好了!”
他还停在对芳信公主的惊艳中,根本没有听到我讲什么,继续感叹:“这要是在万花楼,只有花魁才可以穿这么多红色,回头我也要弄一套送给琼枝。”
那什么琼枝应该是万花楼的花魁,而且是他相好的。我抚额,今天才明白了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什么叫“三句话不离本行”。
他哪里是来驱除鞑虏的,他明明是来侮辱妇女的!
那芳信公主边歌边舞已经到了上官博亦身边,半跪在上官博亦脚边,高举一杯酒敬上官博亦。上官博亦还是面部表情缺缺,拿起那杯酒一饮而下。安逸王豪爽大笑,而芳信公主则羞赧一笑,起身轻轻坐在上官博亦身边。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堵,很慌乱,拿起酒杯自斟一杯准备自饮的,猛然想起自已以前好像酒精过敏,叹口气,轻轻举给徐忆尹。徐忆尹愣一下,接过,痛快饮下。我再也没有往高台望去,低头慢慢捣菜吃,一时觉得很落寞。
现在才觉得自己此行太冒失了。我跟他上官博亦算什么啊?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就跟着他千里迢迢抛家弃口来到这西边蛮野之地。连那么放不下地徐忆相和苏航为了他也狠心抛下了。值不值得?若将来有个好结果也就算不枉此行。可是若始终无法修成正果。我地情又该放在何处?若将来他和这公主两情相悦。打了胜仗。携着娇妻衣锦还乡。我跟在后面连句指责地话都说不出来。人家对我根本连始乱都没有。哪里来地终弃?到时一切都是我地错。错地只有我!
同样地夜晚。去年我还是在东盛时。跟大哥他们一起。如今我一个人在西记人生地不熟之所。那时地上官博亦也是像现在这样冷傲。那时地徐忆尹也是像现在这样爱闹。可是我怎么觉得像是若干年前?怎么感觉我们那时那么年轻?
同样地月光。我怎么觉得凄淡了好多。同样地佳酿。我怎么感觉苦涩了很多。同样地人。我怎么一瞬间感觉离我远了那么多?
上官博亦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多深地感情。我突然之间没有了底气。不敢确定。
如果他爱地不如我地多。爱地不完整。我宁愿不要。这个念头让自己吓了一跳。爱?我对他。是爱么?
我想应该是。曾经我也是爱过地。但是这种强烈地思念我却是从来没有过。所以我确定我应该是爱上了他。比以前爱过地那些人更甚。如果不爱。怎会让思念痛入骨髓?如果不爱。怎会在他没有消息是牵肠挂肚一刻难安?如果不爱。怎会在见到他安然无恙时释然雀跃?如果不爱。怎会在每个受伤痛苦时第一个想到他?如果不爱。怎会这样义无反顾跟他来了西记?
只是他什么时候住进了我的心里?是南海为我挡了一刀以后么?还是在中吴宫里相伴的那些岁月?或者更远以前?
我想知道,也想确定,他对我,也是爱么?
月色太美,惹人沉醉,我想的太多了。
徐忆尹又推我,我回过神,不解:“怎么啦?”他手里拿着一根白玉簪,向我道:“刚才不小心从头上打了下来,你帮我带上吧。”
我笑:“俯首过来。”他当真把头伸过来。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佩戴簪子的,就按照我自己的理解给他带好。他问我:“你为什么总是只带这支金钗?”他指了指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