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去夺下字条,大手一挥:“知道了,香香姑娘你请吧。”
她咬着下唇一扭一扭走开,不忘回头朝着黑寐投以勾人的眼神。我一阵鸡皮疙瘩,直觉有问题。打开纸条一看:子时,城南斜柳巷,不见不散。
我将字条揉成烂泥,对着黑寐“哼”了一声,拉上他继续前进。有我在,莺莺燕燕统统滚开。
“姑娘,算个命吧,预测你以后的人生。”我被人叫住。
招牌式的算命先生大旗竖在一边,上面写着“神算子”三个大字,一张简单的桌子,还有一个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一顶黑帽子压到额头,把头发全遮住,只剩几缕白头发飘着。左颊上一道大伤疤,眼珠翻得快斗鸡眼了,鼻子旁边一颗大黑痣,鼻子下面一大撇胡子,下巴上密密麻麻一大片胡子,两块胡子随着微微颤抖的嘴也颤抖着。
难道算命先生都是这形象?只是看他的手,皮肤还是很嫩的。强光闪过,莫非我碰上高人了?电视剧里面算命先生或者大师尼姑说的话都奇准无比。那就算一把,说好的就信,说坏的就自动过滤。
我对着黑寐指指算命的,然后兴奋地坐下。
“姑娘,你印堂发黑,乌云聚顶,运程不妙啊。”算命先生眼睛又翻了几下,一语惊人,声音十分难听。
“什么?”我心略沉了沉,还是挤上笑容。
算命先生随意摆弄了几下眼前的卦,皱眉:“姑娘,最近不宜远行。”
我心咯噔一下,我正要离开明遥呢,小心地问道:“如何破解?”
算命先生捋捋下巴的胡子,意味深长道:“姑娘与黑犯冲,应忌黑,短时间内不要外出,自可逢凶化吉。”
黑?黑寐?我看着眼前的算命先生,越看越疑惑,那皮肤,明明不该是一个老先生该有的。
“你直接说,她应该离开我。”一直沉默的黑寐忽然冷冷冒出一句话。
他拿起桌上一个铜板,轻轻一弹,那人帽子落地,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几缕白发孤零零地飘在地上,可怜地被风出来吹去。
算命先生惊魂不定地看着黑寐。
我呆了呆,然后咬着牙,用力把他的帽子、刀疤、黑痣、胡子,全都扯掉,不停听到他低声哀嚎。重重哼了一声,声音诡异道:“永乐,呵呵呵呵,原来是你。”
永乐捂着脸看着我,战战兢兢道:“简萧,是他们逼我的,不是我自愿的,你找他们去。”
我继续狞笑着:“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是不是也是你们安排的?说。”也只有这几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才想得到这么低劣的方法。
他很不情愿,扭捏地点了点头。
我啐他:“这么烂的招数也想的出来。”什么智商,脸都被他们丢光了。我走上去一顿狂揍,发誓以后再也不帮他们干活了,没良心的东西。再按住他的人,拿起桌上的笔,在他脸上画了两只乌龟,他颓废地倒在椅子里。
装神弄鬼,原本就是这几人的专长,我差点忘了。今天回去好好跟他们三算总账!
发泄完,我摸着胸口,对着黑寐嚷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过得就是这种生活,以后一定要对我好一点,这都是因为你。”
“回到谷里,除了我,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我满足地不停点头,不过细细品一下这句话,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什么叫除了他?难道他就能对我怎么样了?看来我的妻纲贯彻得非常不够啊。
楚帘说最后几天要再尽一下师父的义务,教我鞭法的最后精髓。我重新拿起我的鞭子,居然有些感慨,我有多久没练了?
“收你这个徒弟真是失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什么时候才能出师?”楚帘哀叹着。
我抹了把汗:“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吗?”
“管他三天还是两天,加起来都一样,你年纪轻轻别这么迂腐。”
我哈哈笑起来,挥着鞭子舞了两下,严肃道:“其实你徒弟还不错的,尤其是轻功,简直身轻如燕,踏雪无痕,堪称天外飞仙。”
楚帘鼻子里大大的嗤了一声,显然非常得不赞同。我的轻功不错,还不都是飞天绝尘这门绝技的功劳。想到飞天绝尘,就想到白手帕和周不通了。
“对了,徒弟,你当真决定以后隐居不问世事?”
“当然,世事也用不着我来问。”
“真的能放下外面这个花花世界?”
“花花世界关我什么事,隔几年出来一次看看,和你们聚聚,这不是挺好?”
楚帘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摸着下巴道:“果然不一样了啊,修为境界如此高深。”
我拽拽地一偏头,斜着眼睛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虎师焉有犬徒。”
楚帘被我的一句马屁逗笑了。
逮住这个机会,我笑得一脸猥琐地问楚帘:“小师父啊,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小师娘?老大不小了,上进一点。”
楚帘揉揉我的头,瞪眼道:“什么时候师父的事情要你管?你这个徒弟未免也管的太宽了。”
“是啊是啊。”我满眼的笑意,“也不知道上次是谁追去了翠高楼?我肯定听错了。”
楚帘睨着我不说话,眼神略带鄙视。我真的很想在走之前多撮合几对,尤其是楚帘。懒懒道:“小师父,要不要徒弟帮你一把,你徒弟其他特长没有,妙招还是很多的。再说她是黑寐的小师妹,资源有利,近水楼台。男女要搭配着,生活才有味道嘛。”
“我的事你别管。”
“此言差矣,你的事徒弟我不管谁管?先师父之忧而忧,后师父之乐而乐。”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半躺着翘起二郎腿晃了几下,好舒服,家里干了那么多活又练了很久武功,早就累的不行了。
“看看看看,注意点形象。”楚帘指着我,“时刻保持淑女风范啊,难道你想让他看见?”
我又舒服地晃了两下,抚了下刘海眯着眼得意道:“哈,他看不见,他不在,他出去了,就算以后看见他也上了贼船,咱不怕。”
楚帘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出恶作剧般的笑声。我迷惑地看着他:“笑什么?说。”
他指了一个方向,笑不可遏:“他刚才,刚好回来,现在,进去了。”
脑子有几秒的停滞,瞬间满脸黑线,赶紧爬起来整理好衣服,我的敏锐度跟高手还差很远,愤愤地追问:“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不是提醒你了吗?”楚帘一脸的问心无愧。
那算什么提醒,明明就是嘲笑。我深呼吸一口气,抽出鞭子,大刑伺候。好像我们师徒总是乾坤颠倒,每次都是我这个做徒弟的用鞭子伺候师父。
楚帘一看我又抽出鞭子,心知不妙,一下窜开已经是老远。
我盯着地面发了一会呆,果断决定将这个小细节忘记,欲盖弥彰的道理我懂,更何况我在黑寐眼里的形象也不见得有多高大。
据我的观察,黑寐对我态度无二,想必也没放在心上,我笑眯眯地放下心来。
之前去踏风山庄找过苍悦,没有见到。想着离开前怎么也得见一次,便又硬拖着黑寐陪我去。
一阵热闹的喇叭声,长长的迎亲队伍穿过大街,所有人纷纷让道。
我看着那大红色轿子一颠一颠,忽然觉得坐上去感觉肯定很不错。故意咳嗽了两声,引起黑寐的注意,然后朝着大红的迎亲队伍努努嘴,饱含深意。
他看了迎亲队伍一眼,又回视我。我开始幻想他成亲时候的模样,冷然脱俗的气质加上热情洋溢的大红袍,不知道会是多么旖旎的景致。
撇嘴扼腕道:“哎,新娘子真漂亮。”其实我一眼都没瞧见。
见他不理会我艳羡的表情,我又咂了下嘴,假惺惺道:“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一天。”
也不能怪我担心,看他一贯的样子,我还真怕连个婚礼的形式都没有,跟他回去就算礼成了。聘礼什么的不要,起码的婚礼总该有吧。
我一个好好的大姑娘,这么容易就跟了他,说到底是我吃亏。
他如瓷般的皮肤微透,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光,幽似海的双眸专注在我身上,我朝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终于从他嘴唇里听到我想要的一句话:“什么都不会少!”
我顿时绽开笑容,阴暗的天色也阻挡不住我笑容的光辉,这男人还不是很木嘛。我指着他的胸口:“喏,你说的,可不能抵赖。谁知道你在什么山里的老家是不是穷困潦倒的山沟沟,我肯跟你回去你就该偷笑了。”
教育应该时时抓紧,刻刻不忘。
“嗯。”
我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了很多。妻纲要一步步慢慢贯彻,虽然我有种颓废的预感,我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当不了大女人,一辈子都要被他压着。
旁边就是武林大会群雄聚集的专属大客栈之一,我在门口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走上去打招呼:“随庄主,踏风公子,好久不见。”
“简姑娘,的确很久未见。”随庄主微微笑着,一如既往地威仪有礼;踏风公子冲我点点头,笑得似乎有些勉强,我微诧异。
随庄主瞥向我身边的黑寐,视线略停顿久了些,我笑着介绍:“我朋友黑寐。”
“黑公子。”随庄主点了下头,我又开始怨念黑寐的名字,实在太慑人。
悄悄问踏风:“苍悦在庄里吗?我这就去找她。”
闻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和爹过来通知各路英豪更换大会场地的事情,等会结束后再和你细说。”表情竟有一丝苦涩,和他俊逸的外形极不相配。我愣了一下,直觉有异常。
随庄主大步踏进客栈,抱拳朗声道:“各位朋友不好意思,随某来迟了。“
踏风山庄是武林大会的发起人,随庄主也就是领袖级人物。他一出现,自然是众人的焦点,一时间寒暄客套了起来。我拉着黑寐,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等踏风。
应该是之前决定的场地出了问题,临时决定换地方,随庄主带着踏风亲自来通知各位参见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众人当然也是非常明白事理,场面十分融洽。
随庄主在这一楼通知完,便和踏风前往后面的楼层通知各路英豪。
忽然传来一阵笛声,甚是低沉,却低而不断,舒舒缓缓地像在低吟,勾住了所有人的心。什么曲子我当然听不出,只是觉得像魔音一样盘旋着在周围,听着听着眼皮沉重了起来。
很快地,又有一个琴音加入其中。琴声颇为激昂,和笛音的婉转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