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江湖_by春从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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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江湖_by春从春游-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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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昏迷甚久,还需沐总管前往诊视。”
沐惜追闻言,一时怔住。
他惊讶的不是从苍迹口中听到君临这个名字,而是苍迹说出这个名字时的平静。
不是不关心,却也仅仅是关心,那不像是对待情人用的语调,他忽然想起了苏青弦。
如果昨夜够清醒,沐惜追早该想到了──端看长久以来苍迹对苏青弦的默默守护,任谁也感觉得到苍迹用情颇深,唯一不知道的怕是只有单纯、迟钝的苏青弦而已。
现在两人只不过是去了趟江南回来,苍迹怎会在一夕之间改变心意?
究竟,内情如何,事实又是什麽?
思绪及此,那些翻山倒海般几欲把人淹没的痛楚突然消弭不见,宛如什麽也不曾经历过一般,沐惜追恢复了往常的镇静。
随苍迹一同来到客苑西厢,沐惜追听见屋内两人正在说话。苍迹推门进入,姿态仍是一贯的冷凝从容。
君临已醒。映目一道穿纱屏风,将人隔在日月天河的两端。
沐惜追为君临悬丝诊脉,几乎是与此同时,盘旋在心中的疑惑稍解:由脉象观之,君临分明饱受情毒之苦,但他似乎并不想让苍迹知道,因而对前来诊视的医者心怀戒备,连交谈也带著像对陌生人一样的莫名敌意。
苍迹开口询问时,沐惜追顾及君临的想法,只约略说了大概,并未当场将实情全盘托出。
君临听闻庄里有荷塘的时候显得兴奋不已,从榻上下来就一径往外走,想去後苑一探究竟。
沐惜追静静的垂首而立,银白的发如雪崩落,不著痕迹的掩去半边清颜。
但君临到底还是在他面前顿住了脚步,惊愕的表情自他如秋水轻漾的眸中一闪即逝。
“你……”
沐惜追低低的应和一声,并不动声色。
“抱歉……在下失礼了。”
所幸,君临只是自嘲似的说了一句,而後与苍迹出了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被人盯著打量的感觉并不好受,所以沐惜追选择主动开口:“兄台为何这样看我?莫非我们以前见过面?”
莫刀果然窘迫起来,半晌支吾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沐总管真的与我认识的一个故人很像。”
沐惜追仍是淡笑著附和几句,旋即稽首一礼,转身离去。

苍迹不是傻瓜,傍晚沐惜追的言而未尽自然瞒不过他。因而当苍迹深夜来访,沐惜追并未感到意外,对君临所中之情毒亦不再讳言,悉数据实以告。
“若惜追猜测无误,此毒名曰死亦合欢,乃是世间罕见的媚毒,服毒後的十二个时辰内若无解药,情毒就会滞留体内,药石罔效。”
正所谓毒必有方。想来对君临下毒的人目的不在取命,而在虏情,所以只要药性发作时及时纾解,情毒的效用就会减弱,一次减半,直至完全清除,反之则情毒加倍汇聚。
对情况愈是明了,苍迹的面色愈发阴晴不定。沐惜追一句“庄主若有心,近日就多陪著公子”的含义不言而喻,但真要做到,却也不如想象中那般轻易── 
此後的两三天,苍迹与君临两人几乎是同寝同出,倒也未曾发生什麽麻烦。唯一的意外,便是君临不知何时招惹了北八省武道联盟的盟主霍丹,以至於和莫刀在山庄百里外的峡谷遭遇埋伏,若不是消息传至,苍迹及时赶往救援,後果实不堪设想。然经此一役,莫刀受了严重的腿伤,很长时间内将无法下地。
关於君临和莫刀会突然出现在峡谷的原因,沐惜追心里是约略明白的。峡谷险关乃是山庄往南的必经之路,两人出现在那里,定是打算离开寒剑山庄,其中缘由只怕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尽管早有预感,并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想到却还是躲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还未走到行书苑,沐惜追就看见了君临。
巨大的明轮下一道仙姿飘尘的身影倚栏而立,那人白衣连袂,颜容绝色,只消凝注片刻,便疑似过了千年。
“沐总管总算回来了,不枉费我一番苦等……怎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一声清雅的低唤让沐惜追回过神来。
“寒舍简陋,蒙公子不弃,里面请吧。”
不露声色的迈开步伐,弥散在空气中的异样情愫瞬间消敛,周围气息如无波之水,脉脉而沈静。


第十一章 天波又见孤鸿

沐总管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
过去荷风相随的那段日子,我不信你一点都不记得。
既然你说自己不是他,那敢让我亲身一试吗?”
慕风,有必要伪装得如此彻底吗?为什麽不肯认我?要你认我有这麽难吗?
你果然不是他……
方才有失礼得罪之处,还请沐总管见谅。
──君临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所有坚强的、矜持的、伪装的防线悉数崩溃。
从一开始的咄咄逼人到後来的柔情攻势,君临试图逼他承认慕风的身份,但终究还是失望而归;控诉般的字字句句在耳畔反复回荡,险些就要让人把持不住……没想到,原来他还是太低估了自己、原来这颗心在那人的百般诱惑前还能游刃有余。
窗外月色微茫。沐惜追待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颓丧之感有如潮涌浪袭,一点一点将他吞噬在无边的寂寞里。
曾经他们在这样的月下吟风弄月、煮茶抚琴,曾经他们在这样的夜里缠绵悱恻、共枕而眠……然所有的一切早自他被丢落山崖的那刻起便消逝无踪了,失去的太多,现在他拥有的只剩下回忆,也只能是回忆。
无论如何否认,君临都已走上了与他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即使此刻他在他的身边停下来了,可他终要继续前行、而他甚至抓不住未来的半点光影,不知生命何时终结,不觉喜乐不察痛楚,或如黎明前的日月,纵使片刻交辉,最後仍要诀别、阴阳两隔。
……与其再一次彼此伤害,不如就这样把手放开,即使是痛,一人承担足矣。
後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内情无人知晓。众人只知道两天後南北庄主被发现困在专司诱敌的地下密室,彼时苍迹的腿骨受伤,是山庄总管沐惜追亲自将人背回房间的。
从那以後,君临和苍迹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弥漫在两人周围的,满溢的全是幸福的味道……沐惜追远远看著君临微笑的模样,只觉得过去的数十个寒暑,仿佛就在那样和煦的笑颜里渐渐淡去,不留半点痕迹。

对於如今风声鹤唳的皇城而言,七月无疑是不平凡的一月。
此前燕亲王遇刺重伤,被送往瑶母山疗养,燕国府为捉拿刺客一事已然闹得满城风雨;不料到了七月中元,燕亲王毒伤未果,猝然辞世,所有医官引咎自杀,消息传出,朝野震颤。
不出一月,燕国府发生内部权变,兄弟反目,在玉佛山引发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械战。城内人人口耳相传,道双方正胶著之时,朝廷领兵介入,指控小王爷苏青澜勾结袁相、秦觉、赵广等人意图谋反,苏青澜被逼无奈,当场跳崖;苏青莲则因持待罪之身戮力请缨,燕国府蒙皇恩特赦,得以逃过一劫。
无论皇室权争如何覆雨翻云,这件事本与寒剑山庄无涉,只是但凭苏青弦与苍迹的多年交情,寒剑山庄也断然不会置身事外,更何况连栖凤山庄也因君临与小王爷的旧情而被卷入其中。
就在苏青澜跳崖之後,君临於混战中杀了北八省武联盟主霍丹与朝廷众多兵卫,幸得苍迹及时援手,方才顺利脱身,却也因此沦为朝廷钦犯,更有北八省的门人虎视眈眈、穷追不舍,一心要为霍丹报仇。不久之後栖凤山庄易主,封妃对外界宣告与君临断绝母子关系,苍迹也就此与君临失去了联络。
日复一日,沐惜追眼睁睁看著苍迹一点点变得沧桑而落拓,却什麽事也不能做,什麽话也不能说。他明白这种为情所困的痛楚,是那麽轻微淡渺,可又无孔不入。
数月以来,他陪著苍迹由南到北,踏过了不知多少山山水水,每每总是慢了一步。君临宛如一只万花丛中翩飞的蝶,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但永远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
时近年关岁末,四年一次的刀剑盛会召开在即,接到请柬的各路豪杰陆陆续续往至寒剑山庄,更多没有收到请柬的人则齐集在皇城天波楼内。
传闻本次盛会将祭出当年威震武林的离魂刀,因此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天波楼作为历届武林大会的举办地,在皇城原就颇负盛名,近来更是车龙水马,放眼皆是一派热闹繁华之景。
时值正午时分,天波楼外快马长嘶,倏尔几人翻身下马,风尘仆仆的踏进楼来。
“有什麽好吃的尽管端上来,动作要快!”
为首的男子一声吆喝,中气十足,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在他身上打转。男子毫不避嫌的将手里的菱形柬帖往桌上一放,旁若无人的喝起水来。
几个眼尖的瞥见那正是刀剑盛会的请柬,先是面面相觑,而後低声窃语。其中一个人道:“我认得那个穿黄袍的,上回武林大会,他就站在莫龙吟身边,叫路远平,是青云堡的大弟子。”
“这麽说来,他们是青云堡的人了?”
“既然有请柬,怎麽不到寒剑山庄去,偏要跑到这里跟我们挤,嫌钱多没地方使啊?”
“哎,你们有所不知。”说话的人故弄玄虚道,“我问你们,这回刀剑盛会最引人注目的是什麽?”
“废话,当然是离魂刀了!”
“喏,离魂刀原是他们青云堡的世传圣器,却被莫龙吟以一招之差输给了寒剑山庄,这梁子结的,别说已经过了七年,我看就是再过一百年,这口气他也咽不下!”
“也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挺不拿这请柬当回事,与其如此,还不如送给我们呢!”
“你眼红啊?”
“你懂什麽,这叫物尽其用!”
……周围私语声一片,青云堡的数名弟子置若罔闻,酒饱饭足之後便径自往楼上走去,不料刚踩上木阶,一人蓦地自梯台转出,与路远平擦肩而过,两人险些撞上。
“喂,你走路不长眼……哟,哪里跑出个这麽美的公子,以前怎麽没见过你?”
两种截然相反的强调出自同一个人口中,前者辛辣後者轻佻,听来颇具讽刺感,但楼中众人皆无暇顾及,只因眼前之人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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