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轩脸色一沉,道:“母亲,我想看会儿书,您……”
“我知道你不爱听,”镇安王妃打断他道:“诗君过门已经三四个月了,你却一次也没去看过她,你如今也不小了,娘还一心想早点抱孙子呢!”
浩轩无奈,说:“娘,正轩即位不久,权力未握,我实在无心考虑这些事。”
王妃不便再劝,毕竟儿子已是王爷,只是叮嘱道:“浩轩,娘知道你与皇上感情深,只是皇上就是皇上,人前千万不可直呼皇上名讳,以免落人话柄。”
次日上朝,正轩提议道:“明年二月的会试改期到今年十一月,众卿以为如何?”
众臣面面相觑,赵德出列奏道:“皇上,这八月秋闱刚结束不久,举人们正全力备考明年会试,这贸然改期恐怕会令天下举子不安哪!”
礼部尚书韩殷奏道:“皇上,我朝举子遍布天下,这赶往京城远者少则一月,多则百天,恐怕来不及啊!”
吏派各臣出列齐奏:“皇上三思哪!”
正轩怒道:“你们也不问问朕将会试改期的缘由,不由分说要朕三思,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朕就是个昏君,做什么事都不经过脑子?”
底下跪倒一片,高呼:“微臣不敢!”
正轩斩钉截铁道:“此事朕意已决,礼部传令下去……”
赵德打断正轩道:“皇上,老臣斗胆,还请皇上将缘由解释一二,省的老臣们担心哪!”
这个赵德!他根本没把正轩放在眼里!正轩气的恨不得斩了他,但也只能想想,还得解释:“正如韩爱卿所说,举子们赶往京城少则一月,多则须百日,二月会试,许多举子们未过年便得离家来京,且赶路时天气尚为寒冷,有些举子到京便病倒,苦读十年,一路奔波,却连会试也不能参加,这让朝廷失去多少德贤之士?朕决意将会试改期,试行一年,若效果甚佳,往后效仿之,若不好,往后还按旧制,如何?”
伊太傅点头微笑不语,文渊阁大学士张轶则称赞道:“皇上如此体谅天下书生,如此惜贤爱才,真乃大明之福啊!臣以为,会试改期确是好事!”
儒派众人皆称好,吏派众人无以反驳,武派则隔岸观火,最终,此事按正轩之意定下。朝议结束后,浩轩、太傅随正轩来到御书房,浩轩奇怪道:“方才朝上你怎变的如此决断了?”
正轩得意道:“哈哈!我终于也让赵德他们妥协了!这都是清……”正轩猛地住了嘴,又道:“这都是清妃的功劳!”正轩的欲言又止,令浩轩十分疑惑。这清妃,似乎与某个人有些相似,也许,只是名字有些相像罢了。
伊太傅呵呵笑道:“清妃娘娘果然是聪慧过人,皇上如能保持这样的决断,大臣们谁能不服?”
正轩笑道:“其实将会试改期,并不是真为了举子们,而是为了招贤,如今朝廷中的官员,多是吏派,我要在此次会试中,选出我自己的人,日后才能与吏派抗衡。”
伊太傅皱眉道:“这天子门生固然好,只是如今吏派权势重,众人皆依附之,恐怕很少有人敢与他们作对。况且会试中各派门生互相争斗,恐怕留下的多是有背景之人哪!”
正轩信心满满道:“太傅放心,这些清……清妃都想好对策了,只等举子们到京城相聚,我现在也觉得越来越有斗志了!”
浩轩只是一言不发,他对这个清妃,很是好奇。
第三十五章 蚕食夺权
政事处理完毕,正轩兴奋地一路快跑到清儿寝宫,见到清儿便抢过她手里的水壶扔在一边,大笑道:“今天真是过瘾啊!哈哈!这可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臣们第一次听从我的提议!你真该看看赵德的脸色,哈……”
清儿微笑着,正轩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个淘气小孩看见自己的恶作剧奏效,心中忽然又有些心疼,他以前该是受了多少委屈,出了一小口气才会高兴成这样?待正轩平静下来,清儿才道:“我想到宫里存放玩物之处看看。”
正轩为难道:“宝库一向是由陈蓉掌管,按理说你册封后可以到宝库挑选一些饰物,可她至今未安排,不知是何用意。”
清儿笑道:“恐怕她没想到我竟敢与她作对,故意不按常例待我。不过,一定要想办法进库房查看,否则我怎么查玉饰下落?”
“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把钥匙交给你?按常理该由皇后接管,可这后宫之事都是陈蓉说了算,我也不方便插手。”
“不方便插手并不代表不能插手,只要你态度强硬,谁也不敢不听。库房执事是谁?”
“好像也是陈蓉举荐之人,因为父皇在世时授意陈蓉全权处理后宫之事,如今后宫官人几乎都是她的亲信,这后宫就是她的天下,我什么也不是。”
“依附陈蓉者多是畏惧其权势,宫闱之中变幻莫测,只要他们觉得陈蓉大势已去,他们就会倒戈相向。我的时间不多,看来,我们得加紧步伐了。”
正轩不解:“时间不多?”
清儿掩饰道:“时间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绽。你在这等会儿,我叫长公公把宫里几个管事的找来,你向他们宣布以后宫里大小事都须向我通禀。”
众管事太监、宫女齐聚鸾凤宫,明朝后宫官人设六局一司,均为正六品。六局为: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其中尚宫总管六局事务;一司为宫正,掌管戒令责罚,宫中女官共七十五人,女史十八人。众人议论纷纷,吵闹一片,孙公公、长公公两人喊声“皇上、清妃娘娘到”,众人才安静下来。
正轩环顾众人,问:“总管尚宫是谁?”
众人低头不语,正轩疑惑的看着孙公公,孙公公胆怯道:“回皇上,万总管是皇太妃身边的人,他……可能替皇太妃办事去了,没过来……”
一股怒气直冲上正轩眉头,连个太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忍着怒火问:“宫正呢?”
孙公公脑门冒汗道:“回皇上……申史官是皇后身边的人,可能她也是帮皇后办事去了……”
正轩实在忍不住了,拍案怒道:“只听太妃皇后的话,我这个皇帝什么也不算是吧?!都不怕死是吧?你们有几颗脑袋我就砍几颗!”
众人吓得跪倒在地,郑尚仪战战兢兢道:“皇上,奴婢们有几个脑袋也不敢违抗皇上,万总管和申史官是听说清妃娘娘召奴婢们,才……”
清儿微微一笑,早料到会是这样,语气沉缓但不失威严道:“你们都听好了,皇太妃、皇后是主子,我也是。皇太妃年纪大了,万总管多上心是应该的,申史官虽然是皇后身边的人,但蔑视我就是蔑视皇上,身为宫正如何服众?长公公,从今天起,你暂时代行宫正之职,让申宫女到洗衣房做事,以作惩罚。”
众人面面相觑,正轩大声训道:“以后宫里大小事物都需向清妃娘娘通禀,清妃娘娘的话就是朕的意思,违者,轻则驱逐出宫,重则死刑!”
众人唯唯诺诺,再也不敢轻视清妃。但她们也畏惧皇太妃和皇后的权势,夹在中间叫苦不迭。
清儿又问:“郑尚仪,宝库钥匙由你掌管吗?”
“回娘娘,奴婢这儿只有第一道门的钥匙,第二、第三道门的钥匙分别由皇太妃和皇后保管。”
清儿皱眉,这可难办了,只好问:“那账目在谁手里?”
“在皇太妃手上……”
正轩见清儿皱眉,忙道:“郑尚仪,你去向皇太妃请示,就说朕要给清妃添几样首饰,请她打开宝库,以便清妃挑选。”
郑尚仪领命而去。不久,五六个宫女与郑尚仪一同回来,每人怀抱着厚厚一摞账本。郑尚仪回话道:“禀皇上,皇太妃说,宝库宝物众多,怕清妃娘娘进去转花了眼挑不出好饰物,不如先看看账本,挑好后她会着人送来。”
正轩正要怒骂,清儿拦住他,道:“把账本放下吧,我挑选后会报知与皇太妃。”待众人散去,清儿看着堆在桌上的上百本账本道:“要完全夺去她们的权势是不可能的,只能蚕食。”清儿招呼田蔺于静小玉,四人只得开始细细查找。
第三十六章 情缘未尽
清儿四人翻看大半天也只看了十几本账本,这皇宫宝物还真是多得不计其数。四人眼花缭乱,清儿只好带着她们出去散散步。走到莲花池,又见赵诗韵坐在那喂鱼。清儿正要走过去,却一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清儿心中大惊,神色紧张的转身要走。
“清妃娘娘,”赵诗韵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一见我就走呢?”
清儿无奈,只得回头应答:“我见皇后这么有兴致,生怕打扰了,所以……”
“哟,清妃娘娘也有尊重我的时候啊?你处置我的侍女之时怎么就没想过有没打搅我?”
“申宫女身为宫正却蔑视皇上和我,目无尊长,理该受罚。皇后娘娘应该不会为了一己私情而包庇她吧?”
“她是我的侍女,到底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昨日正好为我办事去了,你竟然不先问问我就擅自革她的职,你以为你是谁?”
觉得那身影慢慢走近了,清儿心乱如麻,无意恋战,道:“昨日皇上见她们未曾应召前来大怒,若不是我及时从轻论罚,恐怕申宫女性命不保了吧?皇后不但不能理解我反而如此责怪,真是令我寒心。我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皇后见了我烦心。”
清儿正要走,小玉突然喊道:“少爷!”
清儿脸色大变,使劲拽了拽小玉衣服,小玉不解,清儿姐姐不是一向与少爷关系好么?
赵诗韵见了浩轩倒不敢怎么放肆,客气道:“珉王爷,许久不见,我妹妹可好?”
浩轩只是点点头并不回答,他盯着清妃的背影,越看越眼熟。清儿急切离去的神情令赵诗韵生疑,她立刻喊道:“清妃娘娘这么着急么?见到珉王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清儿无奈,只得停下,心想,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慢慢转回身,看见熟悉的冰冷脸庞,清儿低下头,不敢直视那疑惑震惊的双眸。眼看浩轩一步步逼近,清儿进退不得,心里只期盼浩轩能先装作不意外,免得赵诗韵怀疑。已经能闻见浩轩的气息了,清儿依然低着头,看着停在身前的足尖。
“你到底,是什么人?”浩轩强装镇静,冷冷问。
田蔺、于静立即警觉起来,毕竟她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清儿。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