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不过告诉她千万别说“蚂的”,我还告诉了一些别的她也要当心的话。”
现在你知道六月十二日那天艾米尔都干了些什么,虽然并非什么都好,但是总得承认他干了几件聪明的事。想想他一下子挣了那幺多东西。一头挺捧的奶牛、一只呱呱叫的母鸡、一个漂亮的面包铲子、另外还有足够用来做个大干酪的牛奶。
唯一一个被他爸爸抱怨的就是那个旧绒面盒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小伊达那么喜欢它。她把她的顶针、剪刀和她从主日学校得到的一个小歌本,还有一小块漂亮的蓝玻璃和她的红发带都放在盒子里。当她刚得到这个盒子时,盒里还放着一札旧信,她马上把信倒在地板上。这天晚上,当艾米尔从木工房里被放出来走进厨房时,他看到那札信被扔在一个角落里,就拾了起来。这时阿尔佛莱德手里拿着蝇拍走进来,他在拚命地扑打苍蝇,好让李娜在厨房里过个没有苍蝇的星期天。艾来尔叫他一起来看信。
“什么东西都会有用的。”艾米尔说,“要是我需要给谁寄信时,这里已经有一大堆写好了的。”
信札最上面是一封美国来信,艾米尔一看到它立刻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看,阿尔佛莱德,我们这里有一封美国来信。”
阿德利亚是巴克赫尔瓦家的大儿子,很久以前就到美国去了。他走后就来过一封信,整个勒奈贝尔亚都知道这件事,大家还为此特生阿德利亚的气,并为他那可怜的父母双亲打抱不平。但是阿德利亚在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却不得知,巴克赫尔瓦家人对此也缄口不言。
“不过,现在可以知道了。”艾米尔说。这个聪明的孩子已经会认字了,手写的、印刷体的,他都认识。
他打开信封,大声念给阿尔佛莱德听,一眨眼的工夫就念完了,因为那封信特别短,上面写着:“我看到一只熊,寄给你们地址。再见。”
“这封信,我想没什么用。”艾米尔说。不过他还是应该等等再说这话更好。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六月十二日正在接近尾声。夜晚为卡特侯尔特人带来了宁静,既包括人也包括动物,就是不包括李娜,她正在牙疼,并躺在沙发床上呻吟和呜咽。六月的短短的夜很快过去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艾米尔的生活中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6月13日 星期天
艾米尔帮助李娜三拔牙,
又给伊达涂了个小鬼脸
不管是星期天还是平常的日子,总得有人为奶牛们挤奶。早上五点钟,厨房里的闹钟又响了。李娜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差点被牙疼折腾得又晕过去。她向橱柜上的镜子里看了一眼,吓得尖叫一声:“上帝保佑!”她右边的腮帮子肿得象个发面馒头似的。挺吓人的。李娜开始哭了起来。
也真够倒霉的,今天整个乡的人到教堂做过礼拜①后还要来卡特侯尔特喝礼拜日咖啡。
做礼拜:基督教徒星期日到教堂聚会听牧师讲道。“我脸的两边不一样是不能见人的!”李娜嘟哝了一句就抽泣着去挤牛奶了。
不过她倒不必为脸两边不一样难过多久。正当地坐在小凳上挤牛奶时,飞来一只马蜂,在她左边脸上蜇了那么一口。这回她该满意了吧,因为她左边腮帮立刻也肿了起来,和右边的一样圆,一样高。这回她的愿望实现了,脸两边一样了,但是她却哭得更凶了。
当她回到家里走进厨房门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在桌子旁坐好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当他们看到李娜脸上一边肿起一个大馒头,两眼哭得红红地走进来时,一个个眼睛都瞪得象铜铃一样大。可怜的人儿,她那副样子可真叫人难过。所以艾米尔笑起来就不对了。李娜走进来对,他手里拿着杯牛奶正要喝。他从杯子沿上看到李娜的那副狼狈样就忍不住猛地一喷,迸发出一阵大笑。喷得牛奶飞溅过桌子直落到艾米尔爸爸漂亮的教堂日礼服上。从阿尔佛莱德那边也传来了轻轻的笑声,李娜真倒霉!艾米尔妈妈严厉地盯了艾米尔和阿尔佛莱德一眼说,这真没什么可值得笑的。当她给艾米尔爸爸擦干净衣服,抽空儿又打量了李娜一眼时,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艾米尔笑成那个样子,但是她还是挺可怜李娜的。
“可怜的孩子。”她说,“你这个样子可不怎么好看,也不好见人。艾米尔,你快跑去见卡罗萨·玛娅,求求她来帮助我们上上咖啡。”
星期天做完礼拜后,教民们一起喝喝咖啡在勒奈贝尔亚是很受欢迎的,因此当他们接到艾米尔妈妈的邀请信时都很高兴。
在信中她这样写道:
“亲爱的夫人和先生们:
敬请本星期日光临寒舍品尝咖啡。顺致友好的敬意!
阿尔玛和安唐·斯文松
于卡特侯尔特、勒奈贝尔亚”
现在做礼拜的时间到了。艾米尔妈妈和爸爸出发了,因为她们得先去教堂做礼拜,否则还怎么谈得上礼拜日咖啡呀!
艾米尔听话地到卡罗萨·玛娅家送信去了。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当他拐进森林,走上向卡罗萨家的小道时,他高兴地吹起了口哨。卡罗萨·玛娅住在森林里的一座老房子里。
要是你在六月的一个星期天早上曾经到过斯毛兰省的森林里,你就会想起那幅景色:杜鹃咕咕地叫,画眉鸟在歌唱,你会感觉到脚下那铺满松树叶的小路是那么柔软。柔和的阳光照到脖子上使你感到那么惬意,你会喜欢从松树和杉树发出的清香味儿,你还会看到野草莓在林间空地上开着白色的小花。艾米尔正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森林里,所以他始终也不慌不忙,最后终于走到了卡罗萨,玛娅的小房子前。它既很小又有点摇摇欲坠,灰灰的颜色掩盖在松树丛中,几乎看不出来。
卡罗萨·玛娅坐在房里,她正在看《斯毛兰报》,对上面登的消息又满意又吃惊,看起来一副挺得意的样子。
“伤寒病已经传到扬舍坪了。”她没向艾米尔打招呼就这么说,并把报纸伸到他鼻子下面让他自己看。报纸上确实登着两个扬舍坪居民得伤寒病住院的消息。卡罗萨得意地点点头:
“伤寒是一种可怕的病。”她说,“很快就会传到勒奈贝尔亚来的。相信我的话!”
“为什么它会跑到这里来?”艾米尔问道。
“它们就象蒲公英种子一样能飞遍整个斯毛兰省。你站在这里的这一小会儿,”卡罗萨说,“就能飞来成公斤的伤寒种子,上帝会帮忙它们扎根。”
“这病是什么样子?是和鼠疫差不多吗?”艾米尔又问。卡罗萨·玛娅讲过鼠疫的故事,她知道许多关于疾病瘟疫的事。她说过鼠疫特别可怕,很久以前斯毛兰全省的人都为此而死光了。要是伤寒也同样可怕,那可不得了!
卡罗萨·玛娅想了下,“对,可能和鼠疫差不多。”她津津乐道地说,“我也不特别清楚,但我记得初得时脸色发青,接着很快就死了。这可是要命的病,咳咳咳!”
后来她才听艾米尔讲了李娜的牙疼和她那肿得象发面馒头—样的双腮,还有礼拜日咖啡等事。最后她答应一有空就尽快动身来卡特侯尔特帮忙。
艾米尔一回到家,就看到李娜坐在厨房前的台阶上疼得大声呻吟。阿尔佛莱德和小伊达站在旁边都毫无办法。“恐怕你还得去找找铁匠派莱。”阿尔佛莱德说。派莱是勒奈贝尔亚村的铁匠,他可以用那把大得可怕的铁钳子帮那些牙疼得没办法的人拔牙。
“拔一颗牙要多少钱?”李娜抽泣着问道。
“一个小时收五十奥尔。”阿尔佛莱德说。李娜听到说拔牙要这么长的时间和这么多的钱,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但是艾米尔使劲想了想后说:“我想,我会把牙拔得快些,省钱些。我知道一个办法!”接着他向阿尔佛莱德、李娜和小伊达介绍了他的想法。
“我只需要两件东西,卢卡斯和一根长长的、结实的熊毛绳。把绳子一端拴在李娜的病牙上,另一头拴在我的腰带上。我骑上马那么一跑,噗噜一声牙就拔出来了!”
“噗噜一声,哼!谢谢你吧!”李娜气哼哼地说,“马还不把我也拖跑了!”真不巧,她一下子又碰着了那只病牙,立时疼得死去活来,这使她改变了主意。她用力叹了口气,“我们还得试试,上帝保佑我,可怜的人。”说完她就找熊毛绳去了。
艾米尔马上按他说的那样行动起来。他把卢卡斯牵到厨房门前,等绳子拴好后他骑上了马。可怜的李娜被拴在马尾巴后面,一面呻吟一面发牢骚。小伊达害怕了,但是阿尔佛莱德满意地说:“现在我们就等着噗噜一声了。”
这时艾米尔开始策马飞奔。“嗨,马上就会听到了。”小伊达说。
但是这一声却始终没昕到。因为李娜也跟着马一起飞跑起来。绳子刚一收紧,她顿时对即将到来的噗噜声害怕得要命,极端后悔,因此她拚命跑得和卢卡斯一样快。艾米尔叫她停下也没用,她照样跑着,绳子又松弛下来,所以噗噜声始终没发出来。
但是艾米尔既然决定要帮李娜拔掉那颗牙,他就要干下去。只见他策马向附近的篱笆墙冲去。卢卡斯一蹦跳了过去,吓得几乎掉了魂的李娜紧跟在后面竟也跳了过去。小伊达站在那里,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李娜那圆滚滚的双腮,发疯似的双眼,嘴里还挂着那根熊毛绳子跳越篱笆墙的情景。李娜还喊叫着。 “停下,停下,我不想听什么噗噜声了!”
事后,她又为自己愚蠢地破坏了这一切而后悔,因为这时那颗牙又疼起来。她带着这颗病牙又坐回到厨房前的台阶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艾米尔没有灰心。
“我再想个办法。”他说。
“对,想个别那么快的办法。”李娜央求他说,“这坏牙用不着嗅噜一下拔出来,可能你会慢慢把它搞出来的。”
艾米尔想了下,又想出个办法。
他让李娜紧靠着一棵梨树坐在地上,阿尔佛莱德和小伊达好奇地看着他们。随后他用一根粗绳子结结实实地把李娜绑在树干上。
“这回你就跑不了那么快了。”说着他抓起那根仍然拴在李娜嘴里的熊毛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