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慈善的婶婶,问艾米尔:
“我的小朋友,你今天吃过什么没有。”
“就吃过一点草料。”艾米尔说。
这时大家都从内心里可怜起他来。一个好心的从魏奈比来的小个子农民立刻涌出了眼泪。他看着这个可怜的,长着漂亮卷发的穷孩子孤孤单单地站着,心里真难过透了。
大家都开始把两奥尔、五奥尔和十奥尔的硬币扔进艾米尔的帽子。那个善心的小个子农民慢吞吞地也从裤袋里掏出两奥尔硬币来,但是还没扔出去就后悔了。他把硬币又放进口袋里,小声对艾米尔说:
“要是你跟我到我的马车那边去,你可以得到更多的草料。”
但是艾米尔现在已经有钱了。他的帽子里装满了硬币。他去给自己买了一大堆三明治、小面包、点心和果汁。
他把所有这些食品都吞下肚里后,又花了四克朗二十奥尔去坐旋转木马。以前他从来没坐过这东西,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玩儿的玩意儿。他坐在木马上飞转,头上的卷发随风飘起,围着他面颊飞舞。“这回我可逛上庙会了。”他想,“过去也有不少好玩儿的事情,但从没象今天玩得这么痛快。”
接着他去看吞剑人、吃火者和长胡子的妇人,看过以后只剩下两奥尔了。
“我可以再唱一段新曲、把我的帽子再装满。”艾米尔想,“这里的人都挺好心的。”
但是这会儿他觉得累了,既不想再唱歌了,也不想再要钱了。他把剩下的那两奥尔硬币送给了那个盲人老汉。就又逛游着去找阿尔佛莱德。
要是艾米尔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好人,那就错了。那天来侯尔特佛尔德平原的人中确有那么一个环家伙。当时。在这一带有一个可怕的盗窃犯在横行,他的外号叫“麻雀”。整个斯毛兰省的人都怕他。在《斯毛兰日报》和《侯尔特佛尔德邮报》上登着不少他的劣迹、无论是哪儿,只要有节日、集市或别的活动,只要有人和钱在流动,他总会在那里出现,并大偷特偷一场。为了不使人们认出他来,每次他都带着不同的胡子做伪装。这天他也早已来到侯尔特佛尔德,带着黑色的软阔边呢帽和短黑胡子。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麻雀”。正在那里溜来走去的,否则大家都会惊恐不安的。
不过。要是“麻雀”真正狡猾的话,他就不该和手拿步枪的艾米尔同一天来到侯尔特佛尔德平原,因为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艾米尔还在没精打采地寻找阿尔佛莱德。这时他走过长胡子的妇人的帐篷,从门缝里看到她坐在那里正在数钱。她大概想数数在这走运的一天中靠自己的胡子挣了多少钱。可能挣得不少,因为她满脸笑容地捋着胡子,一副得意的样子。这时她看见了艾米尔。
“进来!小孩,”她说,“你可以免费看看我的胡子,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
艾米尔当然已经看过她的胡子了,但是对别人的邀请他也不愿意拒绝,而且一点也不用花钱。他带着他的步枪和帽子走进帐篷来看这个花二十五奥尔才能看一次的长胡子。
“怎么能够长这么漂亮的胡子呀?”他有礼貌地问。但是那个长胡子妇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回答,因为就在这一刹那响起了一个可怕的声音:
“快把钱都给我,否则我要把你的胡子全都拽下来!”这是那个“麻雀”乘人们不注意时溜进了帐篷。
长胡子妇人的脸除了胡子盖住的地方外一下子变得惨白。在这个可怜的妇人正要把钱一股脑儿地递给“麻雀”的时候。艾米尔悄悄地对她说:“给,我的步枪!”
长胡子妇人接过艾米尔递给她身边的枪。帐篷里光线相当暗,人们看不那么清楚。那个长胡子妇人以为这是一枝真枪,一枝能射击的真枪,而最幸运的是“麻雀”也信以为真了!
“举起手来!要不就开枪了!”长胡子妇人喝道。这回该“麻雀”的脸变白了,他乖乖地把手举在空中,站在那里还直打哆嗦。当长胡子妇人呼喊警察时,整个侯尔特佛尔德都听到了。
警察来了。从那以后人们在侯尔特佛尔德或别的地方都再也没见过“麻雀”。斯毛兰省的偷盗活动也绝迹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因为抓住了“麻雀”,长胡子妇人在《斯毛兰日报》和《侯尔特佛尔德邮报》上得到了不少表扬。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写过艾米尔和他的“步枪”,因此该是有人讲出事情的真实经过的时候了。
“真走运,我把帽子和步枪都带到了侯尔特佛尔德平原。”艾米尔看到警察带着“麻雀”向拘留所走去时说。“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长胡子妇人说,“所以你可以免费看我的胡子。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但是艾米尔累了。他不想再看什么胡子,也不想再到别的地方溜逛了,就想睡觉。现在夜幕已降临到侯尔特佛尔德平原。想想,整整一天过去了,而他还没找到阿尔佛莱德!
艾米尔的爸爸和艾米尔的妈妈以及李娜也都累了,他们找呀找,到处找艾米尔。李娜则到处找阿尔佛莱德,现在都累得不想再找下去了。
“哎哟,我的脚呀!”艾米尔妈妈叫道,艾米尔爸爸气呼呼地点点头。“这就是这种节日的好处。”他说。“走,我们回卡特侯尔特去,在这里没什么别的事可干的了。”
说着他们拖着双腿朝树林边上走去,想套上马车回家。这时他们看到了友兰和马尔科斯都挂在同一棵树上,嘴里正在嚼着干草。
艾米尔妈妈开始哭起来,“噢,我的小艾米尔在什么地方啊?”李娜扬扬脖子说:“他除了恶作剧外就不会干别的,这个孩子真是个小淘气包!”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一个人往这边跑,气喘吁吁的,这是阿尔佛莱德。
“艾米尔呢?”他说,“我已经找了他一整天了。”“我才不管他到哪里去了呢。”李娜说着爬上了车,想快点回家。你猜她碰到什么事?她一脚踩到了艾米尔的身上。
车上还有点干草,艾米尔躺在草上面睡着了。当李娜踩在他身上时,他醒了过来。他认出是谁跑来了,身穿蓝制服喘着粗气站在那里。他伸出双臂搂住阿尔佛莱德的脖子说:“是你呀,阿尔佛莱德。”说完他就又睡着了。
后来卡特侯尔特人就动身回家了。马尔科斯拉着车,友兰被挂在车后,摇摇摆摆地跟着。路上艾米尔有时醒来,看看路旁黑沉沉的森林和夏天明亮的天空。他感觉到了干草、马匹和夏晚的气息,听到马蹄嗒嗒地响和车辆吱吱地叫,不过一路上其余时间他都睡着了。他梦到阿尔佛莱德很快就回家来了,回到卡特侯尔特,回到艾米尔身边。其实阿尔佛莱德也真的快回来了。
这就是七月八日艾米尔去侯尔特佛尔德平原逛庙会的那天。你猜那天还有谁找艾米尔来着,问问卡罗萨·玛娅吧!不,还是别问了。因为你一提起这事她就气得胳膊上出疹子,又痒又难治好。
现在你已经听完三月七日,五月二十二日和六月十日,还有七月八日艾米尔干了些什么。但是日历上还有不少别的日子,他几乎整年整天地淘气,特别是八月十九日,十月十一日和十一月三日。哈哈哈,我一想起他十一月三日干的事就憋不住想笑。但是我不能讲,因为我已经答应艾米尔妈妈了。不过吃了那次苦头后勒奈贝尔亚村人开始了募捐。他们挺可怜卡特侯尔特的阿斯文松家有这么一个小淘气,所以他们每人出了五十奥尔,装在一个小袋里送给艾米尔妈妈。
“这可能够你们把艾米尔送到美国去用的了。”他们说。这倒不错,把艾米尔送到美国去……但是由谁来当市政委员会主席啊,我是说到那时候。
幸亏艾米尔妈妈没有接受他们这个愚蠢的主张。她勃然大怒,把袋子一摔,硬币滚了整个勒奈贝尔亚。
“艾米尔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她说,“我们就喜欢他这个样子!”
不过她也有点为艾米尔担心。当有人来抱怨他们的孩子时,妈妈们常常这样。晚上当艾米尔戴着帽子、带着步枪躺在床上时。她走进来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艾米尔。”她说,“你很快长大了,要开始上学了。你这样一个小淘气包老搞恶作剧怎么行呢?”
艾米尔躺在那里,圆圆的蓝眼睛加上一头金色卷发,长得活象个小天使。
“哈哩嗒依,哈哩嗒哩嗒。”他乱哼道。因为这是他最不爱听的话了。
“艾米尔!”妈妈严厉地说,“你上学后,想怎么办?”
“好。”艾米尔说,“我大概不会再调皮了,……我想,当我上学的时候。”
艾米尔妈妈松了口气,“好好,我们就希望这样。”说着她朝门口走去。这时艾米尔把头靠到床架上,象个小天使似的笑嘻嘻地说:“不过也说不定。”
艾米尔的新花样
勒奈贝尔亚的艾米尔,就是那个住在瑞典斯毛兰省勒奈贝尔亚村卡特侯尔特庄园的小淘气包,你听说过他吗?啊!没有? 可勒奈贝尔亚全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小淘气的,这点我可以保证。他每年干的淘气事比全年的天数都多。他可把村民们吓坏了,因此他们募捐了一口袋钱送给艾米尔妈妈,并说:
“这些钱可能够您把艾米尔送到美国用的了。”
他们想:要是没有艾米尔在这里,勒奈贝尔亚村里就会安静多了。他们想得并不错,可是艾米尔妈妈却勃然大怒,把钱一下扔在地上,使那些铜币滚得整个村子到处都是。
“艾米尔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她说,“我们就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李娜,就是那个卡特侯尔特庄园的女佣人,这时插话说:
“我们也得想想那些美国人,他们又没得罪过我们,干吗要把艾米尔推给美国人!”
艾米尔妈妈严厉地盯着她。看了好长一会儿,使李娜感到她大概又说了什么蠢话,因此支支吾吾地想补充两句。把话说得圆滑些。
“可是,太太,”她说,“《魏奈比报》上确定登了那个可怕的美国大地震的消息……我是说要是再加上个艾米尔,那可负担太重了……”
“住嘴!李娜!”艾米尔妈妈说,“到牛棚里挤牛奶去,这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