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还要浪漫、热情,天天相依偎,努力工作养家,不时还要任其使泼撒娇,不能有情绪,反而要安抚妻子不愉悦的身心,然後每一分钟被质询一次「你爱不爱我」之类的疲劳轰炸。男人怕的不是与心爱的女人结婚,怕的是不断被索取压榨一空的身心,直到老死。」
「听起来好可怕。」她咋舌:「一直以来我都不以为婚姻是个良好的制度。」
「因为太过仗恃「夫妻」身分而对另一半要求过多,才是婚姻衍生出的危机。」
富蔷吐出一大口气:
「幸好我是不婚的。」
陈善茗已将车子开入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直到停好车,他才看向她:
「我有预感,你会结婚,而且很快。」
宣告完,他迎上前在她微张的小嘴啄上轻轻一吻,微笑道:「下车吧!」
※ ※ ※
这样算不算初吻被偷走了?
富蔷百思不解。其实被这麽帅的男人「啄」到是挺荣幸的,但「吻」的解释应该是更深刻一点的,不然叁年前A学长「啄」她的脸颊岂不是叫初吻?
是要界定在第一次有男人以嘴巴贴近脸孔的任何一部分便叫初吻,还是吻得死去活来超过一分钟才算是?
那麽……还是当成不算数好了。
「小蔷,发什麽呆,资料归档完了吗?」富蓣死气沉沉的声音敲入富蔷脑袋。
「快好了。」
「今天早点做完,我替你约了八楼的李先生吃饭,这人品行良好,所以找这次不暗你去了。」从昨日纵容小妹出去摸鱼兼送花被逮个正着之後,大老板当然会炮轰得她灰头土脸。
可怜一世强悍的她,在理屈的情况下,屁也不敢放一个,站着挨刮。
现在的钱之难赚由此可见一斑。为了五百元,这个月恐怕会一直面对大老板的棺材脸了。
唉,钱不好赚哪!
「与李先生吃饭?可是总经理每次都会出现呢!不然就会在下班时拖住我不放。」她是无所谓啦,反正有得吃就好了,但近来她有些怕大老板的笑脸了,可能是昨天被逮个正着,会心虚;也有可能是他破坏的心态太明显,简直是一肚子坏水,往往害得她吃不到叁口美食就宣告晚餐已用毕,可以结帐离开了。好可恶,好浪费!
「我想他今天会没空,刚才进去时正好听到他约了一名美人共进晚餐,所以你放心。」
「哦。那就好。」
四点五十分的光景,下班的气氛渐渐弥漫,恐怕不见有几个工作得浑然忘我的人。都在等下班了。
泡来一杯香片,才想好好呷它几口哩,公司柜台小姐已由内线呼叫着:
「富 书,外找。」
富蓣眨了眨眼,捧着五百西西的大茶杯就走了过去。奇怪,会有什麽人来找她?
可能是全公司的人都闲闲地在等下班,因此访客的莅临益加显得受注目,大小不一的低呼声都来自一点
哗!是男的耶!有男人来找富 书耶!这种念头不奇怪,四年来嗜钱如命的富小姐从不曾有人来找过她,众人几乎要以为富小姐包准会抱着金山银山过一生了。而这种女人是不能以平常女人去看待的。
不是说她长得不好,而是天性如此,长得国色天香也可能视男人於无物。
见到来人,富蓣自己也吓了一跳。是康恕馀!
今天他并没有穿工人服,以他手上拎着一份披萨的情形来看,他穿某披萨店的制服并不奇怪。楼下的道路已施工完毕,看来他又找到了新差事,但是
「我没有订披萨。」她连忙声明。
「我知道,这个请你。还有,我今天特地来还七千元的。」他将食物交到她手中,并且由口袋中掏出一团皱皱的钞票。
「你那麽快就有七千元了?」她低呼,接过钱的同时,手上一大杯香片送到他手中:「来,给你喝。」
康恕馀正好也喝了,呷了两叁大口,杯子已然见底,并且再接再厉地喝个涓滴不剩。
五百,七百五,一千,五十……一张张算下来,正好七千元。但也因为这笔小钱由大部分的散钞凑成,致使生平视财如命的富蓣并没有露出太过晶亮的金钱光辉,反而看向赏心悦目的钞票男:
「给我钱之後,你身上够不够用?」
他笑,为她的关怀没来由地感到窝心:
「够了。」
「你现在在哪边工作?」
「暂时在各个食堂帮忙,没有正式的工作。」他的回答坦荡,没有一般游手好闲人士该有的卑屈。
但不识相的尖刻声插了进来
「富 书,你男朋友没正当工作啊?」此姝乃是最近刚失婚约叁十八岁欧巴桑,心理尚不平衡中,见不得鸳鸯成对在眼前游来游去。
富蓣怒火指数冲上最高点,冷冷射过去一眼:
「他有工作,你又不是瞎了眼怎会看不出来呢?还是长了什麽眼,所以看人低?」
失婚女黄小姐冷笑:
「堂堂一个大 书,配个工人,眼光真好啊!原来新时代女性都喜欢养丈夫的哩。」
「我养丈夫并不辛苦,辛苦的是阁下,养了丈夫情妇一家子五年才发现,真是人辛苦了。」要比毒嘴,她富蓣还会比输吗?
「富小姐 」康恕馀反而始终如一地心平气和,但他并无法介入太多,话才起了头便被打断。
「阿康,请你别介意。要知道每家公司总会不小心地养出一两头恶犬,如果我们跟狗一般见识就太没水准了,所以别介意。这世间只要不偷不抢,努力工作,任何人都可以抬头挺胸,不必理会市侩者的异色眼光。通常自以为高级的人,以为穿了套装就能当「人」的家伙,往往不晓得自己原来是禽兽的本质,我们应该可怜她。」
「富蓣!你说谁?」黄小姐发飙了。
「我指名道姓了吗?」她耸肩。
「你 」
众人终於出面协调:
「好了啦,同事之间何必扯破脸成这样子。」
「对呀!她有大老板当靠山嘛!本身姿色吸引不了大老板,改派妹妹来搔首弄姿,我哪惹得起她!」黄小姐似乎想把她失败的婚姻怨,尽数丢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人愈多。她愈张狂。
「你这个 」
「发生什麽事?」
大老板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转眼间已踏入了是非处的中心点。识时务的人皆回到本位准备下班,顺便拉着耳朵接收最新战况。
老鼠见了猫,黄小姐只敢流泪以示委屈。
「富 书?」陈善茗问向没哭的参与人。顺便瞄了下外送小弟打扮的端正男子,轻轻颔首以表礼貌。
富蓣笑了笑:
「老板,现在下班了,咱们来谈私事。」
「什麽?」陈善茗警戒着她算计的眼光。
「你不是想追我妹妹吗?现在,我免费奉送她给你当女朋友之一。」
这种事还能「奉送」吗?每一个人都万分疑惑。
「为什麽?」受 赠者并没有欣喜若狂 老实说他想交到手的女朋友从来不须被「恩赐」。
「因为身为你女朋友的大姊,我才能符合黄小姐期望的作威作福、欺压良民。我怎能让她失望呢?」
「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上司吗?」
富蓣冷然道:
「不好意思,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下属。下班了,再见。我相信明日起,黄小姐会对我表现基本的礼貌,毕竟我身分不同了嘛!」
不想多待,拿着皮包,她挽着康恕馀大步走出公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受侮辱者是她哩,反倒要康恕馀以一贯的平和来安抚她的怒气。
「谁来告诉我事情的起因?」苦命的老板只能在公事繁忙之馀担任调解人一职。
就见黄小姐哭天喊地以哭调陈述种种扭曲的事实。
富蔷趁此越过上司的拦截线,约会去也。真是的,大姊在胡说些什麽嘛,当他女朋友…
…之一?
就算是「唯一」她也不要,何况「之一」?拜托,那个花心大少!下辈子吧!
※ ※ ※
富蓣这个女子,中等姿色,独立自主,有泼辣与斤斤计较的恐怖特质,几乎可以说与全台湾其他寻常女子相同,但她也是可爱的、正义的,努力在正直与贪小便宜的中间寻到了一个平衡点。
她极节 ,可以说是只赚不花的;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而且世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财源广进的命,能够赚多少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所以她只能从支出上去计较,累积自己的财富梦。
最大的本事是锱铢必较;最痛恨的是看到别人浪费。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五年前中了一万元的发票,虽然被扣了两千元的税,但也足够她开心到现在,并且列为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这个女人 其实是乏善可陈。
对她的本质渐渐有所了解,康恕馀反而日渐被她吸引。
精明的女人、强悍的女人、尖牙利嘴的女人,乃至於主动向男人搭讪的女人,都是他敬谢不敏的。而这些,富蓣皆有纪录。
会被女人吸引 甚至是富蓣这种女人,他曾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但今日,他更加深切地明白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再也找不到比她特别的人了。
她或许嗜钱如命,但不会因他人看来脏污或在基层工作而以有色眼光待之。这种事在民主时代应是正常的举动,但人类往往在心中自制了层级去区分别人的尊贵或低贱,不曾认为旦凡努力工作的人,皆是值得钦佩的,反而划分了有无前途、黑手白领的高低层级,并且对待的方式也大有不同。
在男女之间的交往,也造就了一些永无终止的抱怨 男人永远觉得别个女人比自己的女人美;而女人永远觉得别个男人赚的钱比自己男人多。
爱情是值得憧憬的,他亦然。但有太多的附加的要求使爱情蒙尘,让人往往在深交後,忘了最初的悸动感觉。
他不知道日後富蓣会不会一如寻常女子一般,对男方要求愈来愈多,但他至少可以肯定,在富蓣的「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的原则下,她并不在乎她的男人是医生或是技工。
晚餐,他们坐在公园的路灯下吃着已冷的披萨。这次富蓣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大手笔」地买来两杯泡沫红茶饮用而不感到心痛,这辈子第一次掏出宝贵的钱来讲一个外人耶。
不过那也很正常,因为这个钞票男常送她东西吃。实在太好了,教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