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指有着异样的力度,让芸嫣想要退缩的手都无处遁形。只好紧随在宝音身后迎了出去,门外站着的人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跟在弘历身后的全副侧福晋打扮的娴雅。一脸的端庄肃穆,没有往日那种宜嗔宜喜的笑或是原本属于她的情绪。
“娴雅来了?”宝音很快回过心神:“还是过来瞧瞧我们的?”
弘历看了眼娴雅:“皇父宣我去养心殿,就是吩咐自今日开始娴雅不再是在皇额娘身边。一切都跟余下的皇子侧福晋一样,到了这儿来了。”
“奴才恭请福晋金安。”娴雅不慌不忙地上前给富察宝音行了大礼:“奴才伺候福晋来迟,望福晋恕罪。”
“这是怎么话说的,咱们说是福晋和侧福晋。都是皇父和皇额娘指配给四爷身边的人,行这么大礼我怎么担待得起。”宝音浅浅一笑:“芸嫣,还不把侧福晋搀起来。”
宝音看到娴雅不吝于沙漠中看到绿洲一般,可是周围人太多如果自己对她表露太多的信息只怕会让他们对娴雅心生反感。“侧福晋,快起来。”芸嫣上前扶起娴雅,娴雅的手跟从前一样温腻软滑。
“谢福晋。”娴雅再次磕了个头,这才婷婷袅袅地起身。退到一边跟芸嫣站在一起,微微垂下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
“墨菊,带着人下去将后面那间正殿收拾出来。这原本就是给侧福晋预备的,总算是派上用场了。”宝音仿佛看见自己嫡亲姐妹一样开心,紧握住娴雅的手不肯松开。
娴雅始终微微低着头没有丝毫的骄矜之色,脸上全是安静而娴静的笑容:“奴才多谢福晋恩典。”
“你们先说着。”弘历淡淡看了所有的女人一眼,转身走了。
“今儿晚上就在我这儿设宴给侧福晋接风洗尘,去跟那边侧殿的格格说一声叫她抱着小阿哥一起过来。”
“嗻。”墨菊赶紧答应了,因为福晋的脸始终是对着自己的。
娴雅解下身上的朝服,终于应付完了所有的礼节。只有自己居住在这么一间宽敞的殿宇中。四周放满了各色精致的陈设,还有时鲜的花卉点缀着整间屋子。看来她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只是不知道这心思中包含了多少真心。
“侧福晋。”两个娇俏的小宫女半是含羞地给娴雅行了个蹲安:“奴才们是福晋拨过来伺候侧福晋的。”
“无须多礼,起身吧。”娴雅点点头,只是穿了一件有些单薄的月牙色氅衣坐在妆台前的小几上:“叫什么名字,说给我听听。”
“奴才小名雨芯。”长得稍稍高一些的宫女先道,另一个接着说道:“奴才如霜。”
“我知道了,先给我匀脸。”娴雅自行取下手指上的护甲。
如霜赶紧端来一盆热水,接着又用怀裆围在娴雅的脖项下只怕打湿了她的衣襟。雨芯在后面散开了娴雅的两把头:“福晋的头发真好,就跟羽缎似的。”
娴雅抿嘴一笑也不当真,盥洗并不用她自己动手。今儿跟在四阿哥和福晋身后重新去每一个人面前磕头行礼。皇额娘也在永寿宫等着受了这个大礼,似乎上次他们大婚的时候都没在宫里。
原以为只是**中所有女眷的事情,谁知道到了永寿宫才发现皇上身边的二总管苏培盛也在那里候着,皇上势必就在永寿宫。果然,进了正殿才发现皇父坐在明间的宝座上。给皇父和皇额娘行过礼,皇额娘只是依礼点头颔首算是知道。随之命人赏给自己一个极大的紫檀嵌螺钿的首饰匣子。
“主子,格格?”刚在想就听见门外响起一声娇软的声音,雨芯和如霜跟着扭头。杏儿捧着那个紫檀嵌螺钿匣子站在门外。
“你来这儿做什么?”娴雅端着架子,看向杏儿的眼神平淡极了。宫门下匙,哪有东西六宫的宫女跑到阿哥所的规矩。
杏儿请了个双安:“回侧福晋的话,早间侧福晋去给主子娘娘请安的时候皇上吩咐说让原先伺候侧福晋的丫头跟着过来,算是主子娘娘给侧福晋出阁的陪房的。主子忘了?”
娴雅一下豁然开朗,果然是说过这句话。一直都有些昏昏噩噩,没完没了的叩头请安见礼。什么事都丢到了脑后,杏儿来到身边却是皇后对于自己最后的赏赐。尤其这话还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就是有人想反驳也是无从反对起。
“雨芯,带她下去。”娴雅淡淡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回侧福晋的话,这是主子娘娘早间赏给侧福晋的见面礼。奴才一并带了过来。”杏儿笑吟吟地将首饰匣子放到娴雅面前。
“嗯,下去吧。”娴雅表示知道:“下去好好梳头沐浴,明早让雨芯带着你去给福晋请安。”
“是,奴才告退。”杏儿跟雨芯双双行礼后退出了寝殿,如霜给娴雅披上外面的罩衫:“侧福晋,这会儿刚掌灯。只怕阿哥等会儿就过来了。”
娴雅换上平底绣鞋,慢慢在寝殿里走着:“今儿东面侧殿的芸嫣格格侍寝,阿哥不会过来的。”
“是。”如霜没好意思地笑笑:“奴才忘了。”
“今晚是谁坐夜?”娴雅抬起眼睛看着如霜:“你还是雨芯?”
“回主子的话,是奴才。”如霜赶紧道。
“嗯,先去梳洗然后过来坐夜。”娴雅挥挥手,如霜赶紧下去。
正文 第一卷 嫁入潜邸 第五章 侧福晋 2
长腿仙鹤掐丝珐琅的烛台上一支蜡烛火焰闪闪,照得寝殿里莫名带着一丝摇曳里的孤寂。纤长的手指按到紫檀匣子上的机括上,一声闷响匣子应声而开。顿时空旷的殿宇中俱是目迷五色的珠光璀璨。
满满一匣各色最为时新可喜而且小巧精致的首饰呈现在娴雅面前,这好像是姑爸爸多少次给自己这些首饰了。上次怡王福晋进献的全副点翠首饰也在自己这里,还有数不清的簪子对钗团花。只要是好看的,新奇的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自己。
明知道对于一个侧福晋来说这些东西或多或少带着僭越的罪过在里面,还是给了自己:“以后自然有用得着的时候,别人不配。”说这话的时候常带着一丝怅惘,或许是把自己当做最亲近的人了。
想了想,娴雅还是首饰收了起来。要是给人看见,不知道会说什么。说自己倒是没什么,倘或是将姑爸爸牵涉进去就是自己的不智。
“侧福晋,这是福晋命送来的银耳粥。”如霜捧着一盅精致的茶盅进来:“做得不好,请您别笑话。”
娴雅看着澄清的汁水内无数如牡丹花一样沉浮不定的雪耳,这一定是不俗的贡物:“福晋歇下了?”
“福晋这些时候有些心血不稳,夜里也就歇的迟了。”如霜将碗匙放到娴雅面前。
娴雅拿起银匙吃了两口,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唇齿间:“要是福晋没歇下,我能过去走走?”
如霜想了想:“您要过去的话,奴才先过去给福晋通禀一声。”
“去吧。”望着那盏银耳粥,娴雅吐出一直存在喉间不多的银耳粥。随后将银耳粥全数倒进一边的漱盂里,接着又将砚池中没用的墨汁倒进去。放下粥碗,如霜正好推门进来。
“福晋说,若是主子没歇下请去坐坐也好说话。”看见桌上空空如也的粥碗,如霜稚嫩的面孔上泛起一丝惊讶:每次去给东边侧殿或是西边侧殿送吃的,就没见人吃完过。
“给我换件衣裳吧,这么过去不恭敬。”娴雅看着镜中的倒影:“头发也不好散着。”
“嗻。”如霜赶紧过来给她拢好头发,紧接着又给她换上一件嫩绿色的袍子:“主子瞧这么着可好?”
“走吧。”娴雅掖了一块帕子在襟扣上,顺手捋了捋自己的耳坠带着如霜出了寝殿大门。
富察氏坐在炕上惬意地闭着双目养神,烟霞拿着美人捶坐在一边轻轻给她捶腿。如霜过来赶紧撩起珠帘,娴雅进去:“福晋金安。”
“还真过来了,正是闷得慌想找人说话来着。”宝音睁开眼:“芸嫣那儿四爷过去了,纹音那边有了小阿哥都是不得空。剩下你和我,两个人就这么闲着。”
“福晋说笑了,娴雅怎么敢和主子相提并论。”娴雅站在不挡住富察氏视线的地方,淡淡一笑:“就怕误了主子歇着,主子都有了小阿哥了。”
宝音抚摸着隆起的腹部:“你怎么知道是个阿哥?每次太医请脉都不说,问也问不出来。”
“看着就是,也不用别人说了。”娴雅嘴角微微笑着:“太医任是谁问都不会说的,只怕是主子太欢喜动了胎气。”
“坐下说话,站着显得生分。”宝音指着自己对面西边炕上:“你那边屋子(文)看着还好,要是觉着那儿不(人)好就和我说。这些奴才离了人(书)的眼还不翻天去,瞅着你性子好难(屋)免躲赖托懒。”
娴雅低垂着眼睑听着:“若是这样,娴雅必定告知福晋。请福晋为娴雅做主。”
宝音笑起来:“这些时候我精神短,都是高氏问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还是和我说得好。性子软弱,有人辖制她也是难免。”
“谢福晋。”娴雅笑起来起身请了个双安:“日后还请福晋福荫庇佑,先给福晋磕头了。”说着就势肃了一肃。
“一家子人,何必这么多礼。”宝音也不叫人搀起她,直是受了一礼:“今儿的银耳粥还不赖,有些意思了。”
“是,熬煮得很好。味儿也不错,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银耳粥了。”娴雅闲闲说道:“还是福晋这儿的膳房出息多了。”
“要是欢喜的话,以后常让她们给你送去。”宝音看看她身边如霜的神情,知道娴雅没有骗自己:“有了你啊,我能省不少心了。”
“福晋这么说,娴雅越发不已经敢当。”远远的传来宫禁内打更的梆子响,仔细辨别了一下已经是过了两更了:“时候不早了,娴雅不敢耽搁福晋歇着。奴才告退。”
“去吧,早点歇着。”宝音欠身笑笑:“只怕是咱们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得很。”
“福晋不嫌絮烦,娴雅少不得要来叨扰福晋的。”娴雅蹲下身端端正正行了个万福:“福晋早些歇息。”
“去吧。”宝音摆摆手,看向娴雅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脸上满是熟悉的微笑,似乎娴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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