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不声不响给她挪着膳盘,只是不失偷觑皇太后盛怒地颜色不敢答言。
“这事啊要是换在先帝的时候,只怕别说是妃位就是她的性命也未必保得住。那日老五进来给我请安,听说他兼着宗人府的差事我就顺嘴问问他一般人家出了这种事该怎么处。”皇太后端起粥喝了一口,直待咽尽:“老五问我是谁这么大胆子,这在咱们旗人家是要休出门的。我碍着皇帝面上没好说是她,只是随口问问这才作罢。”
“皇太后疼爱顾惜皇上和五爷,满朝上下谁不说是。家和万事兴,您说是不是?”娴雅笑着又给钮钴禄氏面前挪了一盘冬菇面筋。
“正是你这话,先帝爷比不得康熙爷有二十四个皇子。只有皇帝跟老五这两个儿子成人,小阿哥小呢外加又跟着他亲娘,我管不到那儿去。不盼着他们好难不成还想着别的。”钮钴禄氏茹素,娴雅挪来的这一样香菇面筋很是对了她的口味:“将来见了先帝,总不能落埋怨。”
娴雅面带微笑地听着,并不插话。只是眼瞧皇太后心仪那道菜又不能说出来,便将那道菜挪到皇太后面前。
皇太后几乎是笑着用完这顿饭:“你也别回去吃了,要是不嫌我吃过的就在这儿吃吧。”
娴雅笑着福了一福:“奴才谢皇太后恩典,算是借老太后的寿吧。”
一边站着的杏儿赶紧拿过娴雅的碗箸,放到娴雅手边。娴雅没敢坐,站着一面陪着皇太后说话一面用完这顿饭。
皇太后眼瞧她吃完,复又顺势打量着她隆起的腹部:“问过太医不曾,这次是个什么?”
“没敢问,怕。”娴雅抿嘴一笑:“总是皇太后的孙儿孙女。”
皇太后笑起来:“这话虽说矫情却也不假,皇帝膝下阿哥格格都有。你也看见了,到底是不尽人意。不管你生的什么都好,只要是壮壮实实的。别跟个药罐子似的叫人不省心,别说你心疼。就是我看了也不舒坦。”
“奴才时时处处小心着,不敢丝毫懈怠。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怕怠慢了他。”娴雅指着肚子:“皇太后知道的,上次就是特别能吃。这次又是这样子,简直是闲不住一会儿。过会儿就饿了,非要吃饱了才睡得着。”
“这是好事,你养好了身子才能让肚子里的这个养好了。你看二阿哥,每日病病歪歪的。皇后急得跟什么似地,皇帝心里也是不舒服。早间看到皇后眼圈都是黑的,想来又是昨晚上没歇好看顾着永琏。她身子弱,养的孩子又是这样子。哎,不叫人省心。”
“皇太后宽心,有您和皇上福荫庇佑,二阿哥一定是勿用沾药,不日康复的。”娴雅坐在皇太后手边的椅子上:“奴才从自己宫里带了些新做的蜜饯点心来,他们用心巴结差使做得还算干净可口。请您尝尝,这是今年新下的果子做的。”
“这个好,正想吃这个。”钮钴禄氏看她打开蜜饯盒子,顺手拈起一块蜜樱桃尝了一口:“只怕这樱桃还是宫里结的,酸甜正好。”
娴雅起身笑道:“到底是皇太后,一吃就知道。奴才那天吃过一个,愣是没觉出这是宫里园子里结的,还问他们哪儿来的这么正的味儿。”
“我吃这个吃了好多年,才算是品出来。”皇太后复又拈起一粒海棠果:“等你住久了就和我一样了。”
“是。”娴雅看看一边滴答作响的西洋宝石钟,估摸着皇太后该歇晌了:“奴才扰了皇太后半日神,可是该打?”
“瞧瞧,我都说话说忘了时辰。该歇晌了,你也回去歇着。园子里虽说凉快,到底是六月天。你从宫里过来只怕也是累了,好好回去歇着。明儿再来,要么是太阳还没出来时候过来,要么是等着太阳落山再来。那时候凉快,可别跟今儿一样这时候过来。倘或受了暑,可是怎么好。记下了?”钮钴禄氏微笑着看她。
“皇太后体谅奴才,奴才不知怎么报答皇太后天高地厚之恩。”娴雅几乎又要行礼,皇太后一把拦住她:“要是再行礼的话,我就不许你到我这儿来了。哪有这么多礼数讲,好生养好自己是正经。这比日日给我磕头请安要好得多。”
“是,奴才记下了。”娴雅笑着一福:“奴才告退。”
“嗯,带着丫头们先走吧。”钮钴禄氏点头:“回去路上小心,要是有什么你那儿没有的就要人来和我说。”
“是,奴才记下了。”娴雅点头后,带着宫女们退出了皇太后寝宫。
娴雅扶着如霜的肩慢慢走着,心里却在不住忖度皇太后方才说过的话。如果依着皇太后的心思,怕是永璜在皇太后面前或者说是皇帝面前说的话没有牵涉到自己。那么午后见了皇帝自然是问心无愧的样子,即便是皇帝会不经意间流露出那个心思的话只要自己小心应付就好。
只是皇帝若是当着面袒护高芸嫣,而高芸嫣在皇帝面前叫下撞天屈,以自己的本事未必能够让皇帝相信自己如同相信高芸嫣一样。这就是自己必须要提防的事情,毕竟高芸嫣在皇帝面前有着皇后都没有的特例。这恰恰是自己跟富察氏都不具备的。只是皇帝看不到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高芸嫣是怎样一副嘴脸。不过也不再奢求如此,自己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
很多人都告诉自己,在宫里要想抬头做人就要有儿子而且是能够平安长大的儿子。
大家看得高兴,别忘了用一点小小的鼓励奖励湘灵哦!说好了今天双更的
正文 第二卷 初为娴妃 第十九章 杏花春馆的午后
第二卷 初为娴妃 第十九章 杏花春馆的午后
如霜拿着件轻薄的寝衣进了内寝殿,蹑手蹑脚地只怕惊醒了午睡中的娴雅。撩开一侧绣帏,却看见双目炯炯的娴雅盯着帐顶发愣。
“主子,您没睡着啊?”如霜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热么?”
娴雅摇头:“什么时辰了?”
“主子歇下还没有半个时辰,一直没有睡着?”如霜看她毫无睡意:“主子要不起来吃点什么?”
“你不说还罢了,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些饿了。”娴雅披着外衣起来:“好热,比宫里还要燥些。口渴的利害。”
“主子先喝点酸梅汤,这就去给您拿点新鲜点心来。”如霜端来一盏用凉水镇着的酸梅汤:“主子有心事?”
“等会儿只怕皇上过来,我这样子怎么见人?”娴雅有些心烦:“你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自从娴雅有孕以来还没见过她这么心烦意乱的样子。如霜有点惴惴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弄得她心神不定,从皇太后的长春仙馆回来都一直是在笑吟吟地。怎么在床上一阵翻腾就变得这样子烦躁易怒起来,别是什么事儿又惊扰到她了。
“主子,瞧您说的。你这时候可是比那时候皇后有喜或是别的妃嫔可是好看多了。”如霜给她披上一件淡绿色的氅衣:“您瞧瞧,这可是别人没有颜色。谁穿上也没有您穿的好看。”
娴雅脑后梳着的燕尾很是精神,如霜蹲下身给她穿上平底绣花鞋。脚面有点肿,穿进去的时候如霜都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涩:“主子,脚疼么?”
“还好,只是觉得浑身没力气。”娴雅靠在床架上:“高贵妃来了不曾?”
“主子,您真信贵主儿会来?只怕也是面子上的话,奴婢小时候常听奴婢的额娘说起一句话。”如霜想说又怕出言不逊,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怎么,这话就这么不好听?”娴雅脸色比方才好了不少:“定然是刁钻古怪的话。”
如霜答应了一声,先自笑起来。望着娴雅半晌:“奴婢的额娘说,那叫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娴雅闻言顿时不可遏制地笑起来:“这话有意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可比常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象形多了。”
如霜也是捂着嘴笑起来:“奴婢方才想起这话就想说,只是觉着大不敬才没敢说出来。”
“倒也是像她。”娴雅扶着如霜的手起身:“皇太后和我说皇后身边的二阿哥身子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如霜迟疑了一下:“主子可知道太医都不怎么开方子了,皇后主子每日在慈航普渡那儿的佛堂诵经念佛,宁可用自己的阳寿换取二阿哥多活一纪。别说是二阿哥瘦得没了样子,就是皇后都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娴雅慢慢倒了窗下的紫檀交椅上坐下:“什么病,这么厉害。太医不肯开方子,难道皇上就没下旨叫外省官员推荐名医进京?”
“奴婢听人说,确实有人推荐过名医。而且不止是一个,连皇后的弟弟傅恒傅六爷也荐了两个。一点用都没有。”如霜压低了声音:“高贵妃的哥哥高恒也荐了一个进来,开了两剂药才开始吃就是不好。”
娴雅心猛地跳了一下,永琏真的活不长了。高恒是什么人,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算是自己在深宫都偶有耳闻,皇上怎么会相信他能给永琏荐来的大夫有用。
高恒除了倚仗妹妹是皇帝的宠妃,靠着这条柔软有力的裙带几乎要盖过皇帝嫡亲内弟傅恒的风头。再加上老父高斌在河督任上多年,靠着敛财有道积下的家私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完。这样子权势喧天,难怪有人将他比作当初的年羹尧。
“主子,桂花莲子汤。”杏儿端着一盏汤放到娴雅手边:“您腻味冰糖,奴婢只用糖腌的桂花做引子。还好是当年的莲子,香糯得紧。听说是福海里面结的。”
娴雅接过来喝了一口:“是不错,香甜可口又不腻味。等会儿没事的时候,你们三个人和嬷嬷一起到后面吃。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许多。”
“方才如霜说什么,主子笑得那么好?”杏儿铺陈好被褥,正好如霜叠了一摞衣裳进来。
“是她说了一句俚语,虽然粗俗却是像得紧。”娴雅几乎将一盏莲子汤吃完,这东西很开胃好像心头的烦闷也随之减了不少。
“如霜这些话最多,上次还说了句什么把我和雨芯笑得肚子都痛了。”杏儿抿嘴笑道:“主子要是多听她说上几回,只怕会笑坏的。”
“那可不成,皇太后常说我是油嘴滑舌。这要是听了你们的,以后还被人说成是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