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了?噎到了?」
「咳咳咳……」
「来、喝茶喝茶!」
「咳……」
一边咳著,一边为不祥的预感发起抖来。如果这样就能了事的话就好了……到目前为止有两
起事件——
第一起事件是早上来接我。
第二起事件是这个便当。
俗话不是常说吗:有二必有——
下午三点五十分——
动汤不安的一天终於要结束了。
好不容易度过最大的难关——也就是把便当还给相马并道谢。总算是平安度过了到放学的
的班会为止的这一段时间。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从位子上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我想去书店。」
那家伙的确是这麼说的。
接著先绕到电玩中心一下,再去车站後面的卡拉OK——对以为暴风早已过境而大意疏忽的
我而言,这是个晴天霹雳到让人站都站不起来的事件。
「什、什麼?」
「今天找送你回家,所以就顺便跟我一起去吧!」
你说什麼——!
相马把脚踏车钥匙拿到我眼前,一面摇晃著钥匙,露出充满自信的一笑.这个无懈可击的回
答,看样子是相马老早就准备好的说词。
我无法作出仟何反应,僵直在那边。
「而、而且我请你喔!」
就在和我的视线齐高的位置,相马竖起握著钥匙的那只手的大拇指,比了一个「就交给我
吧!」的手势。我想都不想——
「 哼!」
「啊痛痛痛痛痛痛!要折断了啦!」
握住那只指头反折下去。
「我就是要折断你的手!啊!我怎麼会对女生做出这种事……!」
我稍稍远离痛得挣扎不已的相马,用手用力按著晕眩的太阳穴。
这是怎么回事……当年目睹从海的另一端过来的元寇(蒙古军船团)之九州人,心情想必
和我现在一样的。
在接送、便当之后,是一起上哪逛逛然後回家?这根本已经不是跟不跟得上那家伙步调的问
题,找现在甚至有被欺骗的感觉。要是就这样兴高采烈跟著她去,到时候那边会有一堆班上的男
生,「哈哈!被骗罗!」「笨蛋笨蛋、到这来的家伙要汇一万元!」「这是最後通牒!您加值服务
之通话费尚未缴纳、诸尽速汇款!」「要是没有收到汇款的话,将由本公司的顾问律师回收.」
诈骗啊……可恶!我才不会上当!
我抬起头瞪著相马。
「为什么我非得和你一起玩、一起回家不可?」
接著,用强硬的口气坚拒到底.
谁会上当啊!这家伙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不但带便当给找。这次还找我去约会,态度居然
还有那麼一点可爱,该不会是真的对我……最好是谁会这样想啦。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事。这可是元寇!谁要乖乖上钩然后丢睑、出丑、落得凄惨的下场啊!
可是、不过……说不定这家伙是真的对我……
「什么嘛!只个过是去逛一下而已有什麼不好!为什么不行啦!反正你什麼行程都没有,明
明就闲得要命!」
谁会上当啊!
「我才不去,我要一个人回家!再见!」
我匆匆忙忙准备要离开教室、相马用那两条细细的腿站稳,张开双手挡住通路不让我过。你
是哪来的强者啊?
「一起回去啦!去书店、电玩中心和卡拉扯oK!」
「不要!我既个知道你大的是什么算盘,而且觉得似乎会被拐,所以我不去!」
「拜,拜托你……」
不要!不行!只不过是这麼简单几句话——我却没能及时说出来。
「拜托你……」
喉咙哽住了。
下小心注意到正努力挡在那里的相马,她的脸颊因为情绪激昂而有些泛红,表情僵硬。不小
心从相马仰望著我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恐惧的色彩。不小心发现她的肩膀正微微发著抖。
「你又何必这麼……」
排斥呢?
相马低下头,话说了一半声音就嘶哑了。
也就是说相马非常努力。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慌张闲惑不知所措,相马她也很害羞、也害怕被拒绝。相马基于个人理由
,拼命想留下我。
至少在我眼中是如此的。
「这算什麼啊……真是的……」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抱头烦恼。元寇来袭的时候虽然得救了,但是这回就算是神风也救不了
我啦。
「田、田村……」
不懂、不懂,我根本就不懂相马早想什么。虽然我不懂——也没有办法再拒绝下去了。
我下定决心抬起头来,自自弃弃地大声喊著:
「我知道了啦! 一起回家,还有什么来著,去书店和卡拉OK就行了吧?」
「电玩中心……」
「去书店、电玩中心和卡拉OK!好啦!到哪都陪你去!」
「真、真的吗!?」
一双大眼重拾光辉,原本萎靡不振的相马活了过来,流露出耀眼的笑容,两手合在胸前,不
晓得到底有几分是出於自觉、总之她小小的跳了起来。
「太好了!我、我先去置物柜那边一下喔!等一下喔,我马上就准备好!不要回去喔!」
「好好好……」
相马当场跑走,她那股冲劲看起来随时部有可能摔倒。我目送著她,无力地靠到椅背上。无
关乎懂还是不懂。总之我是彻底败给她了。相马下知从哪来的干勘简直就像「暴风」,让我束手
无策。要是遇上什么不幸的话,除了任由她把自己牵扯进去、玩弄、摇晃之外也别无他法。
虽然不晓得暴风之後究竟还会剩下什么、不过,这时——
「看到没?刚刚,相马又在做那种事了!」
「只要是男生不管谁都好喔?」
「田村也应该拒绝她的。」
我注意到有人正从稍远的地方发射出冰冷的恶意,看样子恶意的来源是聚集在教室角落的女
孩子。女孩子们不是对著我,而是冷冷望著正在翻动置物柜的相马。
那视线,实在是让人心寒、骇人而冰冷.要是那个视线是朝自己射过来的话,就算说对方是
女孩子。我想我还是会彻底心寒吧!
「久等了」
「快点出去吧……」
「咦?恩,已经可以走罗!」
我边催促著边把相马推出教室。相马一脸既不可思议又很开心似的表情看著我,我却没有办
法告诉她我这麼做的理由。
我宝在是非常害怕,
相马那拿著书包跑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没有防备,我实在是无法让她暴露在女孩子们投
过来的视线中。
接著三十分钟後——
在商店街的卡拉OK店「俺之声」前。
「你啊……」
「可是……」
我和相马中间夹著一辆停下来的脚踏车,像个白痴似的杵在那里。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想
必是已经阻碍了往来的交通,但这不是我的错,这一切都那是相马的错。
「三十分钟前我们离开学校,按照相马所的行程,我们先去了书店。
相马走向杂志柜,我目送她之后走到漫画区:就在我检视新出书的刊物时,相马走过来问
我:「你在看什么?」
「你就当作是被骗,一口气买下这吧!」
「才不要,这画画的好潦草,我才不要!」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居然对伟大的画家说出这种话!快道歉!快道歉!」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地进行了温暖人心的交流。
到这里为止都还算顺利。
问题从这之后开始,接下来前往游戏中心——
就在找心想:「她既然想来,一定是有什么相中的游戏吧?」的时候,「田村,这里还真吵耶!」、「总觉得烟味好重!」,「那些人看起来好凶喔!」、「咦?不用了不用了,人家不知道
那个要怎麼玩。」、「啊、等一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结果从头到尾就只有在三层楼的店
里爬上爬下三次之多,相马一次游戏都没玩就离开了。
这个麻烦女人的说词是「人家没有料到那边会是那麼吵的地方嘛……总觉得部是一些看起来
很可怕的人在那边逗留……我本来还以为田村会保护我,结果你只是一直在看别人的游戏画面而已
!」之类的。
什么叫保护?这种梦话等到被人袭击了以後再说。还有偷看脱衣麻将的画面有哪里不好了。
就算转生七次,能看的东西我当然遗是要看。
接著把我逼到极限的是这个——
「明明就是你想来,现在说不想进去是怎麼回事!?」
「不、不要那麼大声嘛……店里面的人在看这里了……」
相马一面转著脚踏车把手,一面偷看了一下自动门另一边的柜台。
「他当然会看啊!不但已经登记好了,就连会员卡也办了,突然说: ‘田村!人家……还是
有点不想进去……呜呜呜……’被人这麼说,店员当然会一直看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麼一回事。
相马一睑槛尬地嘟若嘴:
「可是……」
脱口而出第一百零一次的可是。
「又不是在求婚,我已经听腻了你的‘可是’了!这个爱装傻的傻瓜!」
「那是什么意思……啊、等一下!」
我最後还是败给店员冷冰冰的视线,一走人,相马马上牵著脚踏车追了过来。虽然现在的我
实在很想跨著大步离开,但事与愿违的是脚扭伤的地方还很痛,所以轻轻松松就被追上——
「等一下田村,你要去哪里?」
「废话。当然是回家。我已经陪你去书店、电玩中心和卡拉OK了。这样你应该满意了吧?」
「要、要坐后座吗?」
「不要!」
「你生气了?」
停下脚步站住。
我回头注视著她的脸,开口说:
「我没有生气.而是已经受够了!拖著我到处走,到底想做什麼啊?」
扭伤的脚很痛,相马又很莫名其妙。不是只有现在,早上和中午她一直都很莫名奇妙。我已
经累坏了,真的令人不由得怀疑今天足什麼日子。一下子紧张,一下子又搞不清楚状况、被相马耍得团团转,我的身体已经精疲力尽。
「我只是想……一般不是这样吗……」
「老师、我听不懂相马同学说的话。」
转身背对相马,我又迳自走了起来。
相马牵著脚踏车,跟在我后面.
「就说了嘛! 一般人不是都会在放学以後绕到别的地方逛逛,要不就是大家一起到哪里去玩
吗……所以,所以……我只是觉得这样好好喔……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麼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