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逆流成河 作者: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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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逆流成河 作者:郭敬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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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腹部传来的痛觉像山谷里被反复激发的回声渐渐变得震耳欲聋。有一把掉落在腹腔中的巨大锋利剪刀,咔嚓咔嚓地迅速开合着剪动起来。  

    恐惧像巨浪一样,将易遥瞬间没顶而过。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老师吹出的口哨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空。带着不长不短的回声,让本来就空旷的操场显得更加萧索。  

    跑道周围开始长出无数细细的蒿草,天空被风吹得只剩下一整片干净的蓝,阳光没有丝毫阻挡地往下照耀。  

    晴朗世界里,每一寸地面都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再细小的枝节,也可以在眼睛中清晰地聚焦投影。  

    如果从天空的视角看下来,操场被分割为几个区域,有一个区域的班级在踢球,有一个区域的班级在100米直道上练习短跑,而在沙坑边的空地处,散落着几张墨绿色的大垫子,穿着相同颜色运动服的学生在做着简单的柔韧体操。前滚翻或者跳跃前滚翻之类的。  

    一个足球跳了几下然后就径直滚进了草丛里,人群里一片整齐的抱怨。随后一个男生从操场中央跑过去捡球。他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变得很亮。  

    易遥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经过了之前的恐惧,易遥也不敢再有任何剧烈的动作,所以以“痛经”为理由想体育老师请了假。尽管眼下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一个小时之前像要把整个人撕开一样的剧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天永远是一个温暖的季节。气流被日光烘得发出疲倦的暖意,吹到脸上像洗完澡之后用吹风机吹着头发。  

    易遥在明亮的光线里眯起眼,于是就看到了踢球的那群人里穿着白色T恤的顾森西。他刚刚带丢了脚下的球,看样子似乎有些懊恼,不过随即又加速跑进了人群。  

    易遥看着顾森西,也没有叫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白色的T恤在强烈的光线下像一面反光的镜子一样。  

    易遥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面前自己的投影。风吹乱了几缕头发,衣领在风里立得很稳。  

    其实也并不是多么熟悉的人,却还是微微地觉得心痛。但其实换过来想的话,也还好是不太熟悉的人,如果昨天遇见自己的是齐铭,那么这种伤心应该放大十倍吧。不过假如真的是齐铭的话,哪里会伤心呢,可以很轻松地解释,甚至不用解释他也可以知道一切。  

    易遥想着,揉了揉眼睛。身边坐下来一个人。  

    大团热气扑向自己。  

    易遥回过头,顾森西的侧面一半在光线下,一半融进阴影里。汗水从他额头的刘海一颗一颗地滴下来。他扯着T恤的领口来回扇动着,眉毛微微地皱在一起。  

    易遥把自己手中的矿泉水朝他递过去,顾森西没说什么伸出手接过,仰头咕嘟咕嘟喝光了里面的办瓶水。  

    易遥看着顾森西上下滚动的喉结,把头埋进膝盖上的手心里哭了。  

    男生准备着体操练习,女生在隔着不远的地方休息,等待男生练后换它她们。  

    齐铭帮着老师把两床海面垫子叠在一起,好进行更危险的动作练习。弯下腰拖垫子的时候,听到班里同学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见几个男生朝着一边努嘴,不怀好意地笑着。齐铭回过头去,看到站在边上的顾森湘。她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在周围男生的起哄声里,齐铭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朝顾森湘跑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顾森湘笑了笑,说,刚好看见你也在上体育课,就拿瓶水过来。  

    齐铭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拧开盖子后递回给她,然后把她手里另外一瓶拿过来,拧开喝了两口。  

    顾森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问道,擦汗吗?  

    齐铭脸微微红起来,摆摆手连声说着不用了不用了。  

    低头讲了几局之后和对方挥了挥手又跑回来。  

    年轻的体育老师也忍不住调侃了几句,齐铭也半开玩笑地回嘴说他“为师不尊”。于是班上的人嘻嘻哈哈地继续上课。  

    而本来应该注意到这一幕的唐小米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她望着坐在操场边上的易遥,以及易遥边上那个五官清晰的百T恤男生,表情在阳光里慢慢地消失了。  

    直到有几个女生走过来拉她去买水,她才瞬间又恢复了美好如花的表情,并且在其中一个女生指着远处的易遥说“她怎么不过来上课”的时候,轻松地接了一句“她嘛,当然要养身子咯”。  

    另外一个女生用尖尖的声音笑着,说:“应该是痛经了吧,嘻嘻。”  

    唐小米微微笑了笑,说:“痛经?她倒希望呢。”  

    “恩?”尖声音有点疑惑,并没有听懂唐小米的意思。  

    “没什么,快买水去,我要渴死了。”  

    “布告栏里贴出来的那个东西是真的?”顾森西眼睛望着操场的中央,尽量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问道。  

    “假的。”易遥回过头去看他的侧脸。是比齐铭的清秀更深刻的侧面,线条锐利到会让人觉得有点凶。  

    “那你跑去那种鬼地方做什么?”低低的声音,尽力压制的语气,没有发怒。  

    “你要听吗?”易遥低下头来望着台阶前面空地上,他和自己浓黑的影子。  

    “随便你,”顾森西有点不耐烦,挥了挥手没有继续说,过了会儿,他转过头来,盯着易遥的脸认真地说,“你说,我想要听听看。”  

    世界上其实是存在着一种叫做相信的东西的。  

    有时候你会莫名其妙地相信一个你并不熟悉的人。你会告诉他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这些事情你连你身边最好的死党也没有告诉过。  

    有时候你也会莫名其妙地不相信一个和你朝夕相处的人,哪怕你们曾经一起分享并且守护了无数个秘密,但是在那样的时候,你看着他的脸,你不相信他。  

    我们活在这样复杂的世界里,被其中如同圆周率一样从不重复也毫无规则的事情拉扯着朝世界尽头盲目地跋涉而去。  

    曾经你相信我是那样的抗脏与不堪。  

    就像曾经的他相信我是一个廉价的婊子。  

    我就是这样生活在如同圆周率般复杂而变化莫测的世界里。  

    慢慢地度过了自己的人生。  

    其实很多时候,我连自己都从来没有相信过。  

    春天把所有的种子催生着从土壤里萌发出来。其实即将破土而出的,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从来未曾想过的东西。  

    它们移动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却深深地扎根在我们世界的中心。  
“谁的?”顾森西的声音很含糊,闷闷地从胸腔里发出来。  

    “什么?”  

    “我说那孩子,谁的?”顾森西抬高了音调,凶着表情吼过去。  

    “以前认识的一个男孩子。”易遥低着头,脸上是发烧一样滚烫的感觉。  

    “挺操蛋的,那男的。”顾森西站起来,把手里的空矿泉水评朝操场边缘的草地用力仍过去。瓶子消失在一片起伏的蒿草中。  

    易遥抬起头,看见顾森西因为叹气而起伏的胸膛。  

    眼泪又啪啪地掉在脚下白色的水泥地上。  

    “那布告栏又是怎么回事?”顾森西回过头来。  

    “不知道,可能是唐小米做的吧,她一直很讨厌我。但那张病历单上的字也不是她的,她的字写得好看很多,”易遥用手擦掉眼角的眼泪,“不过也说不准,可能她叫别人代写的也不一定。”  

    “有可能,上次说你一百块一次那个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啊。”  

    顾森西重新坐下来,两条长腿朝前面兀自伸展着。“不过,她干嘛那么讨厌你?”  

    “因为她喜欢齐铭,而她以为齐铭喜欢我。”  

    “哪个是齐铭?”顾森西朝易遥班级上课的那堆人里望过去。”  

    “站在老师边上帮老师即记录的那个。”易遥伸出手,在顾森西眼睛前面站着远处的齐铭。  

    “哦,我见过他,”顾森西斜着嘴角笑起来,“眉清目秀的,我姐姐认识他的。你们这种女生,都喜欢这种男的。”顾森西不屑地笑起来。  

    易遥刚要说什么,顾森西就站起来拍拍裤子,“我差不多下课啦,以后聊。”然后就朝着操场中央的人群里跑去,百T恤被风吹得鼓起来,像要发出哗哗的声音。他抬起袖子也不知道是擦了擦额头还是眼睛,然后飞快地冲进了踢球的人群里,成为一个小小的白点,和其他无数个微笑的白色人影,难以分辨。  

    午饭的时候易遥也没有和齐铭在一起。其实也不是刻意不和他在一起,只是体育课结束的时候齐铭帮着老师把用好的海绵垫子收回体育用品储藏室,之后就没有碰见他,而且他也没有发短信叫自己一起。  

    所以易遥一个人排在食堂的队伍里。  

    排出的长龙朝前面缓慢地前进着。  

    易遥回过头去看到旁边一行,在自己的前面,唐小米扎在脑后的蝴蝶结。易遥本来想转过头,但正好唐小米回过头来和后面的另外的女生打招呼,余光看到了独自站在队伍里面的易遥。  

    唐小米上下大量了几下易遥,然后扬起眉毛,“喂,今天怎么一个人呢?”  

    出发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整个年级的学生黑压压地挤在学校门口,陆续有学校的专车开到门口来把一群一群的学生载去科技馆。  

    易遥班级人多,一辆车坐不下,剩下的小部分人和别的班级的人挤一起。  

    易遥就是剩下的小部分人。  

    齐铭作为班长跟着上一辆车走了,走的时候打开窗户拿出受机对易遥晃了晃说:“到那边发短信,一起。”易遥点了点头。车开走后收回目光就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唐小米。作为副班长,她必然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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